鳳棲宮。


    菘藍作為女帝的貼身侍衛,本職工作是保護女帝的生命安全,但更多的時候,他就像是一個跑腿辦事的雜役。


    女帝不但武功修為比他高出不少,還喜歡安靜,寢殿周圍不許大內侍衛接近,能進出鳳棲宮的,除了大監蘇元常,就是他這個掛牌侍衛長。


    昨夜他回到皇宮之後,按照慣例,隱沒在鳳棲宮外殿的房梁之上,完全置身於黑暗,一邊等待女帝回宮,一邊暗自預防有人闖入的突發狀況。


    誰知等到寅時,女帝還沒有回來,再有一個時辰,卯時就上該早朝了。


    在一片漆黑裏,他等了許久,才等到外麵響起腳步聲。


    他剛從房梁上躍下來,下一瞬,推開殿門的女帝就直挺挺地,在他麵前頹然倒下。


    “陛下!”


    菘藍低聲驚呼,一把將人托住:“陛下?”


    淩晚晚臉色蒼白,微闔著眼睛,氣若遊絲地對他說:“別聲張。”


    菘藍手臂使力,將人抱到內殿龍榻上去,慌張地去抓女帝的手腕,想要探脈。


    淩晚晚睜開侍衛菘藍的手,緩聲道:“沒事,就是累了,朕睡會兒就好。”


    菘藍護主心切,心中擔憂,見女帝有氣無力的模樣又不敢問,隻得給人蓋好錦被,默默退出寢殿。


    晨光微熹,透過黎明清透的天空,逐漸喚醒了慶國這座恢弘的皇宮大地。


    大監蘇元常領著掌事內侍和禦用轎輦,踩著上朝的洪鍾聲響,緩緩到達鳳棲宮的前殿門口。


    侍衛菘藍立在殿外,剛想上前對大監蘇元常說明女帝情況,卻不防,身後殿門緩緩打開,女帝一身明黃從裏麵出來,麵無波瀾地上了轎輦。


    蘇元常一揮拂塵,高聲唱道:“起~駕~~”。


    菘藍目送轎輦離開,破曉陽光仿佛為轎輦上的女帝籠罩上了一層金色的晨霧。


    早朝結束後,女帝又乘坐轎輦離開,到達宣政殿。


    宣政殿的偏殿早有禦膳司的內侍布好女帝的早膳,淩晚晚掃了一眼,沒什麽胃口,便對身後的大監蘇元常說:“叫人撤下去吧,朕沒胃口。”


    蘇元常擔憂道:“陛下,您昨晚就沒吃晚膳,如此下去,龍體怎麽受的了?”


    淩晚晚無所謂地說道:“朕還年輕呢,餓兩頓沒事。”


    見此,蘇元常隻得搖頭默歎。


    宣政殿裏,奏折永遠堆積如山。


    淩晚晚在裏麵一忙又是兩個時辰過去,快中午的時候,大監蘇元常進來稟報:南王世子殿下進宮了。


    淩晚晚抬頭,揉了揉發酸的手腕,放下禦筆,問:“他那檢討書給他爹送過去了?”


    蘇元常道:“是,快馬加鞭派禁軍衛送的,估計一來一回最快也要一個月之後了。”


    淩晚晚微微笑了,道:“那就行,叫他進來吧。”


    蘇元常領命退出去。


    少頃,南王世子--宋栩安一身藕荷色紗衫偏襟直綴,外配象牙白山水畫琵琶袖外袍,手中攥著一把檀香木折扇,笑容溫煦地進了殿。


    “恭請陛下聖安。”宋栩安的聲音低沉悅耳,聽入耳中有一種被撩撥心弦的誘惑力。


    淩晚晚從手中的奏折裏抬頭,看他一眼,又視線挪回奏折上,道:“宋世子每次都穿的跟花蝴蝶一樣在宮裏招搖,是生怕別人認不出?”


    宋栩安低著頭一臉討好的笑:“陛下喜歡就好,君為閱己者容,自然是值得的。”


    淩晚晚頭也不抬地道:“起來吧,找朕什麽事?”


    宋栩安開心地起身,“多謝陛下,臣來是……”抬頭一看,女帝在看奏折,臉色有些不同於往日。


    他一撩衣袍下擺,抬腳又往前走了兩步,這才看清楚,女帝臉色發白,眉宇間似有疲憊。


    “陛下你怎麽了?臉色這麽差?”宋栩安有些動容,忍不住要上前。


    淩晚晚聞言抬眼上下掃視宋栩安,才抬手示意:“你坐那邊,朕沒事,可能昨夜沒睡好。”


    宋栩安頷首謝過,眼睛卻一直盯著女帝,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開口道:“剛才臣來的時候,路過禦膳司,內侍說,陛下昨天晚膳和今天早膳都沒有吃,是怎麽了,不舒服嗎?”


    淩晚晚看了他一眼,道:“沒胃口,不想吃。”


    宋栩安明白了,忍不住自責道:“陛下日理萬機,臣一點兒忙都幫不上,心裏著急,勸陛下保重龍體。”


    淩晚晚繼續看奏折,沒理他。


    宋栩安又繼續自說自話:“前夜的事情,臣已經知道錯了,陛下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是去查案的,臣是清白之身,從來沒與任何青樓女子接觸過……”說著說著,軟糯溫柔的聲音裏漸漸帶出了哭腔。


    淩晚晚無語,有些厭煩地將手中的奏折丟到桌上,誰知一個不經意,用力過猛,奏折從桌子上掉到了地上。


    正在表演委屈的宋栩安愣了愣,從地上撿起奏折,輕輕放回女帝的桌上,目光盈盈,忽然小聲問道:“陛下是不是不喜歡我?”


    淩晚晚指著桌上堆積的奏折,道:“世子殿下沒看見朕在忙嗎?”


    宋栩安眨眨眼,“看見了。”


    淩晚晚看著他狀若天真的神態,忍不住道:“看見了還來打擾?!”


    宋栩安又眨眨眼,“臣可以幫陛下。”


    淩晚晚:“?”


    宋栩安不敢與女帝對視,隻微微垂眸,低聲解釋道:“臣每日無所事事,想替陛下分憂,又怕陛下嫌我拙笨……”


    淩晚晚聽他這麽說,隻看著他笑,道:“說這麽多,所以呢?”


    宋栩安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臣想替陛下分憂,臣幫著陛下看奏折吧?”


    淩晚晚臉色一沉,目光中帶著一抹威嚴和冷戾:“你說什麽?!”


    宋栩安指著另一張禦案桌上的堆疊的請安奏折,看著女帝,莞爾一笑道:“就那些問安的,不重要的,臣可以學著模仿陛下的筆跡……”


    淩晚晚沒說話,隻是看著他。


    宋栩安說著,就自顧自地跑到那張桌前,拿起桌上的一張空白宣紙,低頭躬身,一筆一劃地寫下“朕安”兩個字。


    “陛下你,看看~”宋栩安拿著那張紙,湊到女帝麵前,笑容可掬:“像不像呀~”


    淩晚晚看了一眼紙上墨跡未幹的兩個字,如星月般深邃的眼眸,殺機四溢地看著他:“世子殿下可知,僅憑這兩個字,朕就可以……治你一個謀逆的滅族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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