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裏另一頭的聲音,薑楠知道是誰,在某一瞬間,薑楠的心底裏劇烈的浮動了下。


    他當然知道是誰,吳一清唄,還能有誰?


    薑楠沒有說話,因為宋白洛蓋掉了手機,他看不見宋白洛的表情到底是不悅還是平淡,還是喜悅。


    他隻能聽見電話裏頭兩個人的對話。


    “放在哪裏吧。”


    “好,我給你打開吧,趁熱吃,別涼了,給你買了一份m5的和牛,還有本地特色的炸雞,定製的,用的是橄欖油,你不用害怕脂肪不好會長胖,還有一份簡單的意麵,你我三叔上次去飯店的時候,我聽你上次說這家的意麵好吃,所以我就托人買了,都是你愛吃的,工作這麽久了別累著。”


    薑楠看著黢黑的手機屏幕默默的靜靜的聽著。


    他沒有任何的動作,沒有任何的表情,他停止了點煙,也停止了咬自己的指甲。


    “知道了。”


    “你記得吃。”


    “嗯。”


    說完,薑楠就聽到了吳一清離開的腳步聲。


    他依舊看著手機屏幕,宋白洛也翻開了手機正對著薑楠。


    她撩了撩頭發,看著薑楠:“你怎麽...不說話?吃醋了?”


    薑楠輕笑一聲:“沒吃醋,人家給你送飯,你就吃唄,不吃白不吃,我還沒吃過這麽貴的東西呢。”


    宋白洛似笑非笑:“我總感覺某人的醋壇子翻了,說的話都這麽陰陽怪氣的。”


    “哪有...”


    “就有!”


    “沒事,我認真的,你吃吧,沒事。”


    “我真的吃了?我吃了你不會不開心?”


    “隻要你和我是一根繩上的,你吃什麽我都樂意。”


    “哦,那我真的吃咯!”


    宋白洛站了起來,這一刻,薑楠才看出了宋白洛全身的穿搭,她穿的很素淨,白色的琉璃衣,配上一雙簡單的平底鞋,和在中國的時候不同。


    薑楠總覺得現在的宋白洛更有一種親和力...


    感覺...


    對誰都可以包容。


    “他這幾天每天都會給你送吃的嗎?”


    “偶爾吧。”宋白洛把盤子裏的食物端了過來,放在了自己的麵前,甚至還在薑楠的麵前炫耀了下。


    薑楠能回應的,隻有若無其事的一笑了之。


    “最近在美國怎麽樣?”


    提到正題,宋白洛的眼神便驟然低沉:“現在才剛開始,我心裏也沒底,董事會這裏依靠我的人少之又少,大部分都和我三叔先前有密切的往來,而且吳一清作為一部分的合法投資商,他的話語權,也很有分量!”


    “如果你和他保持這麽生分的距離,他的站隊,一定是三叔吧...”


    一時間,電話好像按上了靜音鍵,兩個人都沉默了,直到最後,宋白洛隻能萬分生硬的擠出三個字。


    “可能吧...”


    薑楠的心髒抽搐了一下,那一陣的刺痛,隻差讓他暈厥。


    可他依舊麵無表情,隻是淡淡的說道:“沒事,我知道你有分寸,我也相信你,我說過,隻要他對你好,就算...”


    “薑楠你別說這種話。”


    “嗯...”


    薑楠在房間裏的燈盞默默的點了一下頭,然後輕聲道:“我要先睡覺了,你先忙吧。”


    他們掛斷了電話,薑楠便靠在了床上,默默的看著斷開了的電話。


    他滿腦子都是方才電話裏宋白洛和吳一清的對話。


    他害怕,因為吳一清是這麽的事無巨細,這種感覺,就像是真正的追求女人一樣,把自己的熱忱,和主動,都留給一個女人。


    薑楠和宋白洛就沒有過這樣的經曆,他們從相識,到現在,一切都是這麽的迅速,虛無縹緲,沒有過度。


    有的,隻是彼此情緒之後的發泄,和故作堅強的徹夜長談。


    薑楠也恍惚了,他和宋白洛之間到底是不是真感情,還是說,他們從過去到現在的愛,是摻雜著利益的,不純粹的...


    薑楠吐了口氣,明明今天已經辦好了咖啡店的所有事情,可是身上的擔子卻還是沒有卸掉,那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了...


    而且,這隻是開始的第一個月,那未來的還有將近一年的時間,那怎麽辦呢?


    薑楠呼吸著,痛苦的呼吸著,他感覺自己腰在燒,說什麽沒關係,無所謂,都是他媽死要麵子活受罪,明明比誰都在乎,明明比誰都怕失去。


    可自己偏偏要裝出一副風輕雲淡,樂觀豁達的救世主的模樣。


    他甚至都能想象到,這一年裏,吳一清對宋白洛的噓寒問暖,投懷送抱。


    的確,相比之下,薑楠太失敗了,他累死累活的竣工了今天的咖啡店,可是那又如何呢?


    年入百萬,和年入過億的人,那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人都是矛盾的。


    當薑楠說出讓宋白洛不吃那頓飯的時候,可自己心裏卻是期盼宋白洛可以斬釘截鐵地把那頓飯丟掉,然後和薑楠有底氣的說“我知道你不想讓我吃,我就不吃。”


    人人都希望別人能聽懂自己的隱喻,人人也都懂當別人能聽懂自己的隱喻的時候,早他媽死絕了。


    可是人就是賤。


    對自己留有感情的人賤。


    可即使如此,薑楠也隻能吞下這團複雜的火,因為他知道,他沒有選擇的權利,隻能等待。


    即便知道這段時光會萬分焦灼。


    ...


    咖啡店裝修完的時間,已經是兩個月以後了,稍微拖了一點時間,但並不影響。


    這段時間,薑楠一直在為咖啡店做宣傳,校內也好,校外也罷。


    一百萬的開銷他已經花了六十萬,這一百萬他不知道是誰給予的,但這一定是他人生中最為關鍵的一筆投資。


    這就代表沒有人是股東,沒有人分紅,隻要這個奶茶店生意到位,那未來的賺的錢,那就是暴利。


    天氣已經開始升溫,現在出門如果下過雨,甚至都有些悶熱。


    今天是開業的第一天,薑楠想叫一些重要的人來光顧一下新店。


    可是陳嘉說今天回北京了一趟,帶著慕麗佳,他也不知道什麽原因。


    張德家也和他打了聲招呼,也離開了山城,說過兩天就回來,但也不知道去了哪裏,薑楠一直不知道張德家是哪裏人,他也從來沒有透露過。


    至於徐冰,現在還在糾結在家庭的糾紛之中,她想拿到撫養權,可是徐大兵卻不放手,因為韓秋生給徐大兵的撫養費已經快要十萬多塊錢了,如果逼不得已,徐冰可能會找法庭...


    至於宋卿青,宋卿青在一個星期前出國了一趟,她說想放鬆下自己。


    上個月清明節,薑楠前腳還去了一趟爺爺的祖墳。


    因為他知道,所有人都可能不愛他,但唯獨爺爺是愛他的。


    他在爺爺的墳前跪著,念叨“爺爺,我已經擁有了很多愛我的人。”


    “但薑楠還是很想你...”


    “薑楠現在不會對薑家動手的,畢竟薑家是你留下的產業,如果我毀了他,我就對不起您對我的愛了。”


    “薑楠也知道自己沒有以前那麽單純,可薑楠隻想把最後的單純留給您和我的夫人。”


    “爺爺,您在下麵安心吧,薑楠活得很好。”


    ...


    可現在呢,他娘的一個人都叫不過來,都有事情來不了。


    嘖,也許是落差吧,畢竟時間太巧了。


    但更諷刺的是,這幫好朋友來不了薑家的人反而知道了薑楠開了新店,要來找薑楠給他慶祝慶祝。


    薑聞博是覺得太久沒和薑楠聯係,想著聯絡聯絡。


    薑紫薇過來,也是想看看這個弟弟如今發展成什麽模樣。


    至於張秀文,她是拉著薑焙來的。


    自從上次抓奸以後,張秀文就對薑焙和薑紫薇之間有著什麽亂七八糟的勾搭。


    她怕啊!


    現在開始,隻要和這兩個人有關的事情,那都是家裏的頭等大事,不亞於十級龍卷風!


    至於薑焙,他是大氣都不敢喘現在...


    他知道自己現在得罪不了薑楠,薑楠現在就是一尊大佛!


    他也想明白了,宋白洛他得放棄。


    他現在當務之急是要保住薑紫薇,如果薑紫薇都丟了,那他是真的一座靠山都沒有了!


    “咱們一家人好久沒在一趟車裏了,好好聊聊天唄。”見薑聞博今天親自開車。


    聊天確實是聊了,但是聊了十分鍾聊天就聊死了,薑楠嘴毒的很。


    比如張秀文看到開春的時候,都不自覺道:“時間這東西過的怎麽就這麽快呢?一年都快過去了,我也老了,薑楠也長大了。”


    薑楠也很“感慨”。


    “是啊,過得真快,去年這個時候再過幾個月,我還躺在醫院裏一個人打鹽水,某個活爹還給我打電話,讓我去參加薑焙的生日會,我說不去,就說我事情多。”


    “嘖,那天我還被幾個混混劃了好幾刀,如果身邊沒人,你們現在這車子裏,應該會開心不少吧?”


    張秀文遲到了一輩子的關心終於來了:“你這孩子,怎麽進醫院了都不和媽媽說呢?和媽媽說,媽媽肯定會去看你的呀!”


    薑楠知道薑焙不會抽煙,所以點上了一根:“給你打了,但是你說我是裝的,還說我惡毒,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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