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今日皇帝下了早朝攜小太子就留在清風居用膳了,這個消息見風就長,不知是被誰傳了出去,不到一刻鍾的功夫就傳的滿後宮都知道了,墨語知道今天的這頓飯又要叫很多人睡不著了。趙存既年輕又英俊,脾氣還好,膝下兒女尚少,這麽一個年輕睿智俊美的帝王,誰人不愛,可是他對於後宮臨幸的也無非就是那麽幾位,多少女人眼巴巴地看著墨語來了,好容易要攀攀交情,墨語頭痛的想要不要搬出去呢,若是再待下去指不定哪天就被那些女人當做假想敵給玩完了。


    眼前一張不大的圓桌,三人圍坐,旁邊沒有丫鬟伺候,很有平民的味道,墨語來了這麽幾天每次三餐都是自個吃的,旁邊的丫鬟一排一排的好不舒服,段陽他們不知道在宮外幹嘛,人也見不上幾麵,今天猛地增加成了三人,氣氛明顯不一樣了,墨語心裏很高興。寧兒蹬著一雙小腿兒吃得很歡,其實生在帝王家,小小的人兒他也有很多的無奈。趙存一共有三個孩子,一個兒子,兩個女兒,寧兒作為趙存唯一的兒子,有歡笑就有失落。沒有誰是真正快樂的,小孩子也不例外,隻是,墨語憐惜地看著寧兒,有些遺憾的想若是這孩子生長在師父身邊,不知又要快樂多少倍。


    墨語嘴裏大嚼著一塊悶絲兒豆腐,一邊鼓著腮幫子問,“趙書生,我能不能不在這裏住?”


    這話成功的叫寧兒吃的鼓鼓的腮幫子給停了下來,瞪著眼睛看著墨語,像是無聲的譴責她。趙存斜她一眼,慢悠悠道,“怎麽?吾不讓你吃還是不讓你喝?”


    墨語噎了一下,嘴裏的豆腐差點沒嗆住,連忙喝了一口湯,這才翻了個白眼兒道,“就是因為吃喝無憂,但是你要知道和你那些女人整天周旋來去,我多費心費力啊。說不定等不到我回雲霄小命就得玩兒完,你得理解理解我呀。”


    這話其實有些過了,但墨語就這麽給說了出來,她來這裏純粹是避難來的,把趙存這裏當成個臨時避難所,這攤上誰誰也傷心不是?但趙存沒有絲毫在意,他早就曉得墨語是隻啥貨,隻慢斯條理的把嘴裏的一隻丸子咽下去,這才賞了她一眼,“吾沒有說不叫你出去啦,隻是你現在的身體不是弱麽?宮裏的太醫醫術精,藥材也齊全,現在這裏養養再出去。我叫小楓那裏收拾收拾,完了你住到他那裏去,行了吧。”


    “嗯嗯。”墨語連忙點頭,好像怕他反悔似的,明亮的眸子看著他,“太謝謝你了趙書生!”


    趙存笑了,抬手就給了她一下,然後撐起兩隻袖子假裝抹眼淚,“墨墨你這個沒良心的白眼兒狼!你不在吾吃不下睡不著,怎麽辦才好啊!一入宮門深似海,吾都在深宮遊了這麽多年沒死算是命大。”


    說到“死”字,墨語臉上的笑容逐漸隱去,可是趙存卻好像沒有看見,繼續嗷嗚地叫喚,“墨墨,說真的,吾若是哪一天死了,你會不會傷心啊?”


    “不要說死!”墨語魔怔了似的,猛地大叫一聲,把旁邊的寧兒都嚇了一跳,“你不會死的!”


    趙存的眼神暗了暗,頓了一頓然後挪了過來,抓住她的手輕聲安慰,“好,吾不會死,誰也不會死。”他像是安慰她也像是說給自己聽。可是他心裏不是這麽想的,他想,他也許就要死了,雲行殊也不見得不會死,要不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把她給送過來。雲行殊護不了她,趙存也護不了她,好在這裏還有小楓,他一定會照顧他姐姐的。


    於是墨語就這樣給住下來了,每日一碗濃汁的藥湯。趙存似乎很忙,每次見他好像都會瘦一些,人也沒什麽精神,不知為什麽,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墨語的心裏總是平靜不了,她現在很少關心政事,更何況這是在夷海,也不太好意思問。據她所知,那個姓舒的攝政王去年就被趙存給搞定了麽,戰事又波及不到這邊,趙存怎麽那麽一副樣子。


    此刻晨光正好,段陽從宮外風風火火的進來告訴她一個好消息,前兩日與滄扶一戰,收回了三座城池,雙方暫時協停,墨語噌地一聲站起道,“那雲行殊有什麽消息?”


    “殿下很好,主子別著急。”段陽從袖中抽出一封信遞給墨語。墨語一看,原來是陌桑寫來的。正待拆開,趙存突然就笑眯眯的來了,他身後隻跟著一個小太監,大部分的隨從都留在了殿外,紮趙存是個知心人,大約也是怕她不舒服,來這裏從來不帶侍衛和隨從,大老遠的聲音就傳了進來,“墨墨,什麽事兒這麽高興啊,說出來叫吾也樂嗬樂嗬。”


    自從那日之後,趙存後宮的嬪妃們再也沒有進過清風居,大約是趙存下了命令,墨語樂得清閑。他人還沒進屋,墨語撲過去抓著他的袖子就嚷嚷,“雲霄打了勝仗,我哥哥來信了!”


    墨語覺得她現在的幸福感特別的低,從前那麽多的夢想,到了現在,隻要身邊的人平安就覺得特幸福了。


    “哦?真是值得期待,叫朕來看一眼。”趙存揮手叫小太監下去,順手就去搶墨語手中的信。墨語比趙存矮半頭,噌地一聲把信收回來放進懷中,賊兮兮地道,“那可不行,這可關係著國家機密。”


    趙存就樂了,也不去搶了,順手在她頭上揉了一把,大搖大擺地拖過一把椅子,也不管有外人在場,把雙腳直接搭上椅子研,一點兒形象也沒了,他笑道,“你比吾初次見你還要賴皮,還記得吾讓給你的炒胡豆麽?”


    沒別的事兒段陽告退下去,墨語奇怪的看那位皇帝一眼,道,“咦?我當時就覺得你說什麽炒胡豆是你娘炒的,是誆我的鬼話,你終於肯承認了。”


    “吾哪裏就承認了?”趙存失笑,“別小看我,作為皇帝要什麽沒有呢?區區一包炒胡豆子有什麽好稀罕的?”話是這麽說,可是在趙存心中那一包豆子確實稀罕,也確實珍貴。


    “那這麽說真是你娘炒的?”墨語有些奇怪,皇帝的娘不是太後麽?怎麽趙存總是娘啊娘啊的叫。


    “當然。”趙存用看土包子似的眼神兒看她一眼,問道,“要不要見識見識我家的老太後?”


    “咦?”墨語的眼睛亮了,什麽樣的太後能教出個這麽奇葩的書生皇帝?“要,當然要!”


    趙存大手一揮,外頭就有小丫鬟捧著一碗濃濃的藥湯子進來了,珠簾叮叮鈴鈴直作響。墨語望著那一大碗毒藥似的東西,哀怨的看著趙存,張口就譴責他,“你說你,我什麽病也沒有還給我喝這個,都喝了十天半個月,能不能停了?”


    “你說呢?”趙存不為所動,“吾答應替某人照顧你,做人呢就不能言而無信,等哪天你回去了落下一身的毛病,雲行殊那廝可該找我算賬了。更何況。”趙存有些可憐兮兮地道,“你看吾一介書生,這些藥材要花費吾多少銀子啊墨墨,你該感動才是!”


    “嗯。”墨語鄭重道,“我的確很感動,可是,我到底是什麽病啊?”


    “你沒病。”趙存桀桀地笑道,看得墨語背後冷汗直冒,“可是必須喝。”


    “好……好吧……”墨語看著他那臉色,弱弱地把大碗端過來,剛喝了一口就覺得惡心,噗地一聲吐出來,還嘔了幾聲。嚇得趙存趕緊跳起來拍她的背,順手遞過去一碗水,“怎麽了墨墨,跟喝個毒藥似的。”


    “沒有。”墨語接過水漱了口,不甘心地道,“主要是這藥太難喝了……嘔……”


    看著她那樣子,趙存為她順氣的手猛然頓住了,他似乎想到了什麽,蹙著眉頭看著她,這目光看得墨語心裏直發毛,她不會得了什麽絕症了吧,啊呸烏鴉嘴,她欲哭無淚,不是吧喝個藥而已,不喝就給看大夫還叫不叫人活了。


    然後趙存不顧墨語的勸阻,宣了太醫進來瞧病。看那位老太後的計劃也暫時擱置。


    墨語被按著把了脈,然後那老大夫一臉的喜色簡直無以言表,看得墨語都要擔心那臉上的褶子會不會把蒼蠅給夾死,那老頭道,“恭喜陛下,姑娘這是害喜了!”


    什、什麽?墨語本來天馬行空的思想頓住,呆了整整有三秒反應不過來。


    倒是趙存好像早已料到的樣子,他的僵了半秒就接受了這個事實,反而端正地吩咐道,“那還囉嗦什麽,快去開養胎的方子,以後的每日一診也交給你,每日向朕匯報一次不得有誤。”


    老太醫連聲道是,然而他欲言又止,趙存道,“韋太醫有話就說。”


    “依老臣的診治姑娘這才剛剛有一個月的身孕,姑娘的身體底子比較弱,還得費心修養,把心放寬了才行。”


    墨語終於反應過來,她呆呆的看著趙存想說什麽卻不知從何說起,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個兒是個怎樣的心理,她懷孕了?不能夠吧,她才二十歲啊啊啊!!可是細細想來卻覺得很是合理,一時間心中百味陳雜竟不知是喜是悲了。那老大夫告了聲罪退下,趙存打趣地道,“怎麽?樂壞了高興瘋了?”


    ps:唉,我的腦子離家出走我找不到它了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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