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巳律聽到這裏,隻是簡單點了點頭,算是回答,而後又轉身看了看眾人,接著道。


    “我想,你們應該都知道元真和魔教有所勾結,眼下早日揪出外逃的兩個魔修,昆侖才能真正安全,諸位都是從真鑒峰來的,無論親傳還是內外門弟子,亦或者是雜役,我想要你們告訴我,平日裏哪些人和元真走得近,或者你們在真鑒峰可曾看見過什麽奇怪的人。”


    “那廝整日泡在群花池裏,和女弟子接觸的挺多。”一個內門弟子第一個開口,“魔修肯定在那些女弟子裏。”


    “你休要胡說!”


    那弟子剛剛說完,就有一個女弟子大聲反駁。


    “我又沒指名道姓,你急什麽?”


    “你們到底想要怎樣?在真鑒我們就過著下人般的日子,到了這裏,還不肯放過?”


    “真鑒規矩如此,你怪我作甚?錯的是元真,關我何事?再說了,你們人不還好好站在這裏嗎?我們又沒做過分的事。”


    “你!沒做過分的事?雙修被你們暗地裏改為爐鼎之法,這叫沒做過分的事?”


    “隻不過是爐鼎罷了,又沒要你們的命,一點小事就在這兒叫囂,隻有魔修才這樣斤斤計較。”


    那女弟子被氣得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被身旁的同伴拉著順氣,似乎下一秒就要衝上去一般。


    真鑒峰女弟子的地位很低,甚至在男雜役之下,這些年來屈辱至極,伺候這些豬狗不如的東西,她當真覺得惡心極了。


    那內門弟子站在外圍,婁昕舟離的並不遠,他那些話強詞奪理,想要將自己摘得幹幹淨淨,饒是從魔教出來的婁昕舟也聽不下去。


    她憑借小巧的身子,穿過人群,不動聲色地來到了那名弟子身邊,扯了扯他的衣服,那弟子低頭看過來,竟然發現一個長相乖巧可愛的小女娃娃,可憐巴巴地望著他。


    “我也是女弟子,我覺得師兄你說得,”婁昕舟話未說完,就對著那弟子的左腳使勁一踩,“當真不堪入耳。”


    那一腳裹了靈力,重達千斤,那弟子頓時不顧場合倒地直叫,周遭的人退開得快,眼裏滿是驚訝之情。


    隻是那驚訝並非是對著倒地亂滾的內門弟子,而是對著婁昕舟的。


    婁昕舟還沒有拿到親傳弟子的衣服,因為長老親傳的服飾都是由清淨峰特製的,材料珍貴難尋,要花上些時日才能送來,而沒到的這些天,她隻能穿著以前的衣服。


    因而眾人就看見一個不到十歲的外門弟子,抄著金丹的靈壓,輕而易舉重創了一個成年內門弟子。


    “那小娃娃?”


    “外······外門?”


    “不是,你們不知道嗎?婁昕舟啊。”


    “是十二金丹,岐鳶長老千歲宴直接收的那個?”


    “十二?我看著她不到十歲的樣子啊。”


    “岐鳶長老親口說的,還能有錯不成?”


    “那我這是見著本尊了?這麽小一隻?”


    鄭巳律見著情況再次失控,眉頭又皺起來,婁昕舟的小動作她看得清楚,那弟子不分場合,什麽話都敢說,她也想看看被天階法器選中的人會怎麽做,因而隻是看著,並不說話。


    現在看來,這孩子雖然年紀小,心智卻不錯,很敢作為。


    “拖出去。”


    鄭巳律話音剛落,幾名白邊素衣的掌門近侍,憑空出現在大殿中間,行了跪禮,利落地拖走了還在翻滾大叫的內門弟子,隻留管頭跪在鄭巳律麵前等待後續吩咐。


    “看來,昆侖弟子的門檻實在太低,什麽人都能進來,甚至還能當內門弟子。即日起,入門測試重擬,凡是道心不穩,三觀不正者,即除。另,原真鑒男弟子列為嚴查對象,並不論除名與否,每人先去狙妖服役三年。”


    “是。”


    近侍管頭得了命令,轉眼又消失不見,隻留大殿上原真鑒峰眾人表情各異。


    “繼續吧。”


    鄭巳律不甚高興地回了高座,繼續聽其他人說話。


    ……


    “昕舟,你過來。”


    許久,在眾人或高或低得聲音裏,婁昕舟剛覺得有些無聊,就有一道聲音如風入耳,卻不是岐鳶,婁昕舟一抬頭,就看見邵雲帆不知何時來了,正站在大殿另一邊的外圍。


    師兄來幹嘛?


    婁昕舟望了望身後,那些人無一不是真鑒峰原班人馬,略有些疑惑,隻是剛要走過去,卻被人拉住,她轉過去一看,就見著肖燭那張寫滿笑意的臉。


    “小師妹,你好啊。”


    “肖師兄好。”婁昕舟略驚訝過後,轉過身從容打招呼。


    肖燭是從大殿外來的,身後就是緩步而進的靈虛長老,高座上的掌門隻是瞥了他們一眼,並沒說什麽。


    肖燭雖為元真親傳,但是本身卻沒有什麽嫌疑,現在又作為靈虛親傳,來得晚些,掌門自然不會計較。


    底下的人還在不斷的揭元真的短,無論是傳聞還是私事,但凡是他們知道的,都爭先恐後的說了,一為撇清自己,二為贏得掌門關注,說不定可以撈點獎勵。


    靈虛從側麵繞到了高台,肖燭就跟著婁昕舟找邵雲帆去了,婁昕舟到了地方,就主動為兩人介紹對方。


    “師兄,這位是靈虛師叔的弟子肖燭,我師兄,邵雲帆。”


    “邵師兄好。”


    邵雲帆看了眼跟過來的九歲男孩,眉頭微不可查皺了一下,淺色的眸中閃過一絲不悅,下意識將婁昕舟拉得離自己更近些。


    “師兄,你怎麽來了?”


    “師尊傳訊說,你不太安分,叫我過來看著。”


    “嗯?我是錯過什麽了嗎?”


    肖燭一聽就來了興趣,忍不住打趣。


    “嗯······不值一提,不過就是幹翻了一個內門弟子罷了。”


    婁昕舟聽完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甚至叉起腰來,頗有些自豪的意味。


    “邵師兄又沒在誇你。”


    肖燭笑出聲來,緋目微彎,除了長相和聲音,那語氣就像長輩一般。


    這是所有人都覺得自己比她大了?


    婁昕舟心中有些無奈,用著小時候的身體,總感覺心性也跟著變小了。


    “元真那廝頗為喜歡肖師弟,還給了許多特權呢,要說真正走得近的不正是他嗎。”


    三人沒聊多久,一道大聲且刻意的聲音就傳了過來,肖燭頓時收了笑意。


    幾人轉身看過去,不知何時,眾人全都看過來了,婁昕舟刹時覺得有些不自在,再一看說話的人,她便有些明了。


    樊天啟,之前急於在掌門麵前找存在感的原真鑒峰親傳弟子。


    此刻,樊天啟正一臉高傲加不滿地看著肖燭,他早已是元嬰修為,也是真鑒的大弟子,在肖燭進門之前,元真不論什麽好東西都是最先考慮他的,這小子一來,一年不到,在門裏威望就高過自己,元真對他的關注更是明目張膽,幾乎是當藥罐子似的給他喂各種丹藥。


    長老手裏的資源都是極好的,就算是元真這樣的末峰長老,隨便拿出一枚丹藥來,也能賣出千金。


    “我就沒見過元真對其他人這麽好過。”


    “懷疑人是要講證據的,你說的這些,空口無憑,說明不了什麽,另外,長老們偏愛天才有錯嗎?”


    婁昕舟上前一步,替肖燭說話,她先前教訓那個內門弟子,就吸足了眼球,此刻又站出來幫人說話,麵對元嬰,氣勢卻不落下風,眾人又是一陣起哄。


    邵雲帆見狀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性子,果真不安分。


    “嗬,魔修尚且猖狂在外,任何一個值得懷疑的對象都不能放過,掌門今日召集眾人不正是想要了解真鑒峰的情況嗎?”


    婁昕舟聽他說完,正要反駁,卻被邵雲帆抓住了,眼神示意她看身旁的肖燭。


    八歲的孩童對她微微一笑,走上前去。


    “元真長老確實對我很好,他人也親和,總對我笑。”


    “對你笑?”


    眾人疑惑,元真在肖燭那裏的形象似乎不太一樣?


    “元真長老總會親自教我練劍布陣,手把手。”


    肖燭說完,有人察覺到不對了,眾人也聽出來點意思,有弟子有些遲疑地問道。


    “怎麽······手把手?”


    肖燭聽到那人的問話,思考了一番,轉身看婁昕舟,而後徑直走了過去。


    “像這樣。”


    說完直接從身後抱住了婁昕舟,左右手執起小女娃娃的手臂,牽動起來,簡單比劃劍招。


    “?!”


    婁昕舟本來還沉浸在驚訝之中,沒注意到肖燭走了過來,直到他從身後環住自己,她才反應過來,隨後便直接僵住了,末了,在眾人尷尬的目光裏,有些心虛地去看邵雲帆。


    邵雲帆在人前一直都是一個表情,眼神清冷,麵無表情,隻是不知為什麽,婁昕舟總覺得在他臉上看出一種······


    一種自家白菜被豬拱了的意思。


    “······”


    錯······錯覺?


    肖燭感受到女孩僵硬的身體,輕聲在她耳邊笑了笑。


    “別怕,隻是示範。”


    邵雲帆就站在婁昕舟身邊,肖燭說的話,一字不落的傳到了他的耳朵裏,饒是清冷如他,此刻也有些生氣,直接將婁昕舟拉了過去,站在了她身前。


    “夠了吧。”


    肖燭見狀隻笑著摸了摸黑藍色的耳墜,回到原先的位子上去了,留下婁昕舟有些忐忑地站在邵雲帆身後。


    無論是師兄還是教主,隻要是邵雲帆,她總能第一時間察覺到他情緒裏的細微變化,也無論麵上是何表情,語氣又是怎樣平淡。


    師兄生氣了。


    “別什麽人都結交。”


    在邵雲帆清冷的目光中,婁昕舟忙不迭地點頭。


    “元真長老平日裏大概就這樣教我。”肖燭忽略眾人似乎吃了不可名狀物的表情,一本正經道,配上他本身的天真稚嫩,那話聽在他們耳中,就像是不自知的受害者發言一般。


    樊天啟這時也不知說什麽,作為真鑒峰的男親傳,他在那裏的生活,雖然資源少不少,但至少不會委身人下。


    “元真果然畜生。”


    也不知誰先開了口,眾人便紛紛罵起元真來。


    這次問話最終還是沒問出什麽來,靈虛長老後來找肖燭,目光裏透露出的情緒完全可以說是一言難盡,千歲多的人了,最後長歎一聲,摸了摸肖燭,鄭重承諾。


    “放心,我不是那種人。”


    婁昕舟:“?!”


    肖燭:“······”


    邵雲帆:“······”


    眾人一一散去,隻留下臉色更臭的掌門和幾位長老,肖燭本來還想多待一會兒,卻被自家門裏的師兄一臉同情地接走,根本拒絕不了,無奈隻好打了招呼,回虛弋峰去了。


    邵雲帆又被岐鳶留下,一時半會兒走不了,但以昆侖現在的形式,兩人都不允許婁昕舟一個人回去,隻勒令她在這裏等著。


    奈何婁昕舟心裏年齡二十多了,這下完全被當做小孩子,心裏倒覺得有些好笑。她這才剛拜師幾日,師尊和邵雲帆對她就如此好,她隻覺心裏暖洋洋的,也更加堅定了改變這二人命運的想法。


    “這一世,我會讓你們都好好的。”


    岐鳶按上輩子的算法,還能活六年,混沌說神隕地也許有逆天改命之物,婁昕舟無論如何都是要去一趟的。至於邵雲帆,她也已經完全切斷了師兄和袁嫿的關聯,隻要沒有意外,是不會入魔了。


    還有肖燭,這一世拜了靈虛,是個很好的去處,人雖然不按常理出牌了一點,但至少沒歪。不過,他之前的那些經曆,但願沒給他造成不可磨滅的影響,元真當真是可恨,連這麽天真的小孩子也不放過。


    等等,天真?


    婁昕舟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真鑒峰是雙修的······


    婁昕舟記得,第一日見肖燭的時候,這孩子手裏拿了本活春宮,說什麽預習功課。


    “……”


    他怎麽可能不懂那些事?!


    重生後,婁昕舟和肖燭相處不多,但卻很是了解上輩子的小燭火,人的性格也許會因為年齡增長以及經曆的事情增多而改變,但底子裏的某些原則卻不會變化多少。


    對於燭火來說,讓別人吃虧是常態,但卻是絕不會讓自己受委屈的,因而必不會讓元真碰到自己,更談何委身人下。


    所以,他今天在大殿上說的那些話,哪裏可能是真的?隻是為了將眾人對他的懷疑轉換成同情罷。


    而且,還順便挑逗了她一番。


    “······”


    婁昕舟想起邵雲帆先前叫她不要什麽人都結交,她那時隻覺得肖燭應該沒事,現在看來,師兄看人當真準。


    小燭火雖然不至於再墮入魔道,但果真還是在某種程度上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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