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滎陽的曹操得知曹仁被偷襲糧草的事後立刻命李典率軍接應,並命於禁樂進二人率軍巡視南北通路,以防有人斷了歸路,同時急令東郡的郭嘉和濮陽的滿寵前來滎陽,他預感到一場未知的戰爭正要到來。


    李典等三人得了軍令知道事關重大,自然不敢怠慢,立即點起兵馬分三路而去。


    搶了曹仁糧草的不是別人,正是田豐密令率軍來洛陽的張頜,他帶著手下五千人馬溯流而上,數日間便到了河南地界,好巧不巧正是曹仁派去的探馬巡視後才到的,因此輕鬆地就從曹仁手中獲得了這數百石糧草,曹仁吃了這個啞巴虧卻隻能打落門牙往肚裏吞,由於不認識張頜,很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將軍,接下來我們該怎麽做?”小勝一場的張頜士兵們看著這上百車豐盛的糧草喜不自禁,一個個興高采烈地問張頜。


    看著遠處密集的叢林和山水,張頜取過自己的黑龍槍說道:“不可大意,先找到高覽韓猛二位將軍再說,這之前不可以隨便交戰了,如果暴露了身份就會壞了主公的大事了!”


    眾人齊聲叫好:“諾!”


    傍晚時分,張頜終於率軍到了虎牢關,高覽前些日子已經率軍奪下了這裏,協助高覽駐守的是沮授的侄子沮鵠,為了避免消息走露,二人將虎牢關內的原先守軍都殺了個一幹二淨。


    “這樣是不是有點太殘忍了?”張頜進了城,依稀可見城牆道路深巷土壁上尚未幹涸的鮮血,不由皺著眉頭對高覽和沮鵠問疑道。


    高覽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大手一揮:“雋義你什麽時候這麽好心腸了?要知道做大事不拘小節這話還是你對我說的呢!你今天是怎麽了?”


    張頜反駁道:“這不是小節是大義,這是屠城!”


    沮鵠勸道:“好了好了,現在是特殊時期,我們就得用非常手段,畢竟這裏不是我們自己的地盤,稍有不慎就可能全軍覆沒了!”


    張頜看向眼前眉清目秀的沮鵠,眉宇間和沮授頗為相似,都是透露著智者才有的韜略精光,卻很難把他和殺人不眨眼這個詞聯係起來,良久才默然說道:“我在想如果來的是你的叔父沮監軍,他會用什麽手段拿下關卡而不傷人命!”


    “所以說我還要好好學習啊!”沮鵠自嘲地笑笑,“不說這個了,正事要緊!”


    高覽也拊手說道:“對對對,正事要緊!”


    三人說著話,已經到了議事廳,張頜抬眼望去,才驚覺虎牢關不愧天下第一關之名,從關內向外望,四周景致盡收眼底,此刻夕陽遲暮,金光遍灑人間,當真是美不勝收。虎牢關夾山而建,地處高勢,比普通關卡的城牆高了一半還多,而且關內也有練兵所,議事廳,校場,鐵匠鋪,儼然就是個小型的城池了。


    張頜詫異地問道:“如此險關,你們是怎麽這麽容易就攻下來的?”


    沮鵠和高覽相視一笑道:“當日我們分做三路攻關,我引少數人馬正麵攻關,高覽與韓猛二位將軍輕軍上山,繞道關後,從山路攻入關內,關內守將正巧得了重病,聽說破關直接一命嗚呼,想棄關報信的士兵被堵在山穀內,一個也沒逃走!”


    張頜道:“還真是讓咱們撿了個大便宜,如果不是西涼內亂,虎牢關哪是那麽好拿下的?”


    高覽點點頭:“雖然來得容易,但也要用心守護好啊!”


    張頜道:“對了,怎麽沒有看到韓猛將軍?”


    沮鵠道:“他帶兵去確保水路安全,田豐大人飛鴿傳書給我,說淳於瓊呂威璜蔣義渠帶著萬餘生力軍沿河而來,所以我昨天便讓韓猛將軍去了渡口守把,以防敵襲。”


    高覽接口道:“所謂敵襲什麽的,除了曹操不會有別人了!”


    張頜道:“畢竟曹操已經率大軍到了滎陽了,我們雖然先他一步奪下了虎牢關,但缺一個主持大局的人物做主心骨,倘若曹操耍點小心眼,我們可就白忙活了!”


    沮鵠道:“所以說必須隱藏好身分別被發現才好啊!”


    高覽不解道:“依著我說,弄那麽麻煩幹什麽?直接把曹操騙進關裏殺了不就一了百了了?”


    張頜無語地望著高覽口中非常哭笑不得:“哪有那麽容易?你以為曹操是豬啊,你說騙進來就騙進來?”


    沮鵠也說道:“不錯,我父親昔年曾經和曹操有過一段交情,他說曹操這個人將來一定是個很偉大又很危險的可怕人物,決不可以低估!也不會死於小人…物之手!”


    傻子都聽出來沮鵠本來要說的是死於小人之手的,高覽撇撇嘴道:“我知道,你小子肯定又要說治世之能臣和亂世之奸雄這幾個字吧?”


    沮鵠搖頭道:“不要忘記了,我父親可是會看星象的!”


    “啊嚏!”正在東武陽城內某處密宅與田豐商議此次秘密行動的沮授忽然沒來由地打了個噴嚏,他笑著揉了揉鼻子,自嘲地笑道:“一把年紀了居然還有人想我,不知又是哪一家的少婦?哦一定是剛進城時那個對我目不轉睛含情脈脈的女人,想不到我沮授人近四十又要走桃花運…”


    “啪!”沮授的想入非非才進行了一半,便被田豐的當頭一棒給終結了:“越老越不正經的東西,一個噴嚏都能讓你描述得天花亂墜,你可真是一個禍害人間的奇葩!”


    “喂喂喂,元皓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看我一直都是有什麽事都想著你讓著你,放著你來,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家夥就是這樣恩將仇報的麽?”沮授正在興頭上,被田豐這麽一敲,頓時一絲興致也沒有了,摸著頭上腫起頭的包,滿臉委屈的表情上書寫滿了無數怨念,“沒天理啊沒天理!”


    田豐不為所動,手裏晃著那支鐵製的手杖讓沮授有奪門而逃的衝動,田豐似乎很滿足於沮授的表現,冷冷問道:“不是來聽你說廢話的,想試試滿頭開包的感覺嗎,我來滿足你!”


    田豐話音剛落手杖嗖地一聲如長槍一般飛向沮授的腦袋,沮授本待閃避,不想用力過猛,直接踩壞了腳下的木板,陷在裏麵動彈不得,眼睜睜地看著這根鐵手杖飛向自己的腦袋…


    “嘣!”沮授隻看見滿眼都是星星。


    “這根鐵手杖看來也不是一點用處也沒有,至少能讓某個人乖乖聽話!”田豐拾起手杖,看著眼前狼狽的沮授依然是麵若冰霜,“本來隻要腦袋疼一下就可以了,你一定要選擇腳也跟著受罪我也無能為力!”


    “哼,疼的又不是你!”沮授把腳緩緩拔出來,“什麽破木板,沒用力就壞了,現在的木匠們都學會了偷工減料,眼睛裏隻有孔方兄——”


    沮授的話又被田豐的手杖嚇斷了,他做出個求饒的手勢給田豐看:“好好好,說正事!”


    田豐緩緩跪坐在席墊上,繼續冷冷問道:“你剛才看天空的時候眉頭皺了一下,以為我不知道嗎?告訴我是不是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也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其實這個結果是你我早就預料到的!”沮授收起一臉的嬉笑,知道瞞不住田豐這個細心的人,隻好歎了一口氣道。


    田豐微微一驚:“你是說曹操擁戴陛下的事情是無法改變了嗎?”


    沮授麵色表情讓人猜不出他在想什麽:“我隻是看天象,天象上曹操的星芒大盛,雖然是白天,也掩飾不住他的光輝,連帝星的光芒都被他壓製了下去,這說明什麽你比我更清楚吧?”


    田豐道:“也就是說現在的曹操已經厲害到壓製不住的程度了?”


    沮授道:“我在想我們的計劃還要不要繼續實行下去,如果這個時候收手還來得及,畢竟還沒有和曹操撕破臉麵,若是主公和曹操發現了我們的事情,有什麽後果你要想清楚!”


    田豐倒是無所謂的淡然一笑:“最好的結果和最壞的結果我都已經想好了,計劃照舊實行下去,開弓沒有回頭箭,我們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即便會因此背負上讓主公疏遠我們的代價!”


    沮授道:“你想好了就好,我是無所謂,等會麵見主公,我會借口兒子要成親向主公辭行,然後秘密前往洛陽!”


    田豐點點頭:“我也會借口家中兄長的喪事,脫身去洛陽與你會合!”


    沮授又露出了人見人愛的笑容:“那就這麽說定了,洛陽城中見,彼時大勢已成,不由得主公不出麵擁戴天子!”


    “別駕大人,監軍大人,主公通知要眾文武前往議事廳,說有要事相商!”忽然門外響起傳令的聲音,把二人嚇了一跳。


    “知道了,這就來!”沮授應力一聲,聽得那傳令走遠了,才對田豐道,“看來主公已經把臧洪抓住了!”


    “那就去看看熱鬧吧!”田豐開門走了出去,“也許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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