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名叫孔雪笠的男子,他乃是聖人的後裔呢,自呱呱墜地起,便帶著一種儒雅蘊藉、超凡脫俗的獨特氣質,仿佛其周身都籠罩著一層淡淡的、若有若無、如夢似幻的書卷氣。他尤其擅長吟詩作對,那一手好詩,用詞之精妙令人拍案叫絕,意境之深遠使人如癡如醉、沉醉其中,在當地也是頗負盛名,聲名遠揚。常常引得眾多文人雅士們競相讚賞,都懷著殷切而熾熱的心情,盼著能有機會與他切磋一二,相互交流探討一番,共賞文學之美。


    話說孔生有一位交情甚為深厚篤實、情比金堅的摯友,在天台出任縣令一職,兩人平日裏就時常通過書信往來,在那薄薄的信紙之上,暢談詩詞文章與世間的諸多事務,分享彼此的所思所想。一日,孔生收到了摯友從天台寄來的一封書信,信中的言辭懇切真摯,字裏行間滿是對他的深切思念之情。還極為熱情地邀請他前往天台相聚,說是那兒的山水秀麗迷人,如詩如畫,定能激發他更多的詩興,讓他創作出更為精妙絕倫、流芳百世的詩作。孔生接信之後,滿心歡喜,興奮之情溢於言表。當下便迫不及待地開始收拾行囊,如同展翅欲飛的鳥兒一般,滿懷期待地踏上了前往天台的行程。


    一路上,孔生的心中滿是對與摯友重逢的熱切期待,那期待猶如燃燒的火焰,熾熱而濃烈。腦海中不斷地浮現出兩人相聚時把酒言歡、吟詩論畫的溫馨場景,那場景如同璀璨的明珠,熠熠生輝。可誰能料到呢,等他曆經了長途的艱難跋涉,風塵仆仆、疲憊不堪地趕到天台時,卻聽聞那縣令好友竟已然不幸離世了。這突如其來的巨大變故,猶如一盆冰冷刺骨、寒意逼人的冷水,無情地澆滅了他心中原本燃燒著的喜悅之火,讓孔生頓時陷入了極為艱難、困苦不堪的困境之中。


    他本就離家在外,漂泊無依,如無根的浮萍一般,如今更是沒了依靠,身上所攜帶的盤纏也在這一路的奔波勞累中所剩無幾。望著那陌生的街頭巷尾,孔生的心中滿是茫然失措,那茫然仿佛厚重的迷霧,讓人迷失方向。想要就此返回家鄉,卻悲哀地發現連路費都湊不齊,已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無可奈何。無奈之下,他隻好在當地的菩陀寺暫且住了下來,靠著為寺裏的僧人抄錄經文來勉強維持生計,勉強度日,過著清苦的生活。


    這菩陀寺的西邊,相隔不過百餘步的距離,有一座頗為氣派宏偉、巍峨壯觀的宅子,乃是單先生的府邸。單先生本是出身富貴的公子哥兒,家中產業豐厚無比,奴仆眾多,成群結隊,那場麵熱鬧非凡,日子過得那叫一個逍遙快活、自在愜意,如同神仙般的生活。隻可惜後來遭遇了一場牽涉範圍頗廣、影響重大的官司,為了這場官司,單家幾乎耗盡了所有的財力,家中的財產因此大幅縮水,往日的繁華熱鬧不再,猶如曇花一現。家境也逐漸變得蕭條冷落起來,一片淒涼景象。


    許多親眷奴仆見勢不妙,紛紛選擇離去。有的甚至還趁亂卷走了一些財物,落井下石。到最後,這宅子裏剩下的人口已是寥寥無幾,冷冷清清,猶如一座被遺忘的空城。單先生看著這破敗衰落的家業,心中滿是絕望與無奈。心灰意冷之下,便幹脆舉家搬到鄉下去居住了,於是這偌大的宅子便就此閑置了下來,顯得格外空曠寂寥,那緊閉的大門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曾經的輝煌榮耀與如今的落寞淒涼,令人唏噓不已。


    一日,天空中大雪紛飛,那雪花如同潔白的鵝毛一般紛紛揚揚地灑落下來,天地間仿佛都被這茫茫的白色所嚴密籠罩,呈現出一片銀裝素裹、冰清玉潔的純淨世界。狂風呼嘯著,如憤怒的巨獸咆哮,吹得樹枝“沙沙”作響,那聲音好似哀怨的哭訴。路上更是寂靜無聲,連個行人的影子都見不到,大家都紛紛躲在屋裏,圍著溫暖的爐火取暖,享受著片刻的安寧與溫暖。


    孔生偶然間路過那單先生的府邸門前,就在這時,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了,從裏麵走出一位少年。隻見這少年身姿挺拔如鬆,仿佛傲雪淩霜的翠竹,麵容英俊非凡,劍眉星目。鼻梁高挺筆直。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抹溫和親切的笑意,風采甚是出眾,仿佛周身都散發著一種獨特迷人的魅力,讓人忍不住想要多瞧上幾眼,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


    那少年一眼瞧見了孔生,眼中頓時閃過一絲驚喜之色,趕忙快步走上前來,步履輕盈。微微欠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那動作優雅而得體,語氣中滿是關切地說道:“這位先生,如此大雪紛飛的天氣,您這是要去往何處呀?瞧您這一身的雪,快些到府裏來坐坐,暖暖身子吧。”


    孔生見這少年如此熱情友善,心中不禁生出幾分喜愛之意,如同春風拂過心田。當下便欣然應允,隨著少年走進了府邸。


    進得府來,孔生環顧四周,發現這屋子的規模雖說都不算特別宏大壯觀,但處處都布置得極為精致巧妙,宛如精心雕琢的藝術品。每一處角落都懸掛著色彩絢麗奪目、美輪美奐的錦幕,那錦幕在屋內昏黃的燈光映照下,閃爍著柔和而迷人的光澤,仿佛給整個屋子都披上了一層如夢如幻的紗衣,讓人仿佛置身於仙境之中。牆壁之上,則掛滿了古人的書畫作品,一幅幅皆是筆墨精妙絕倫,有的氣勢磅礴,如奔湧不息、波瀾壯闊的江河;有的細膩婉約,似潺潺流淌、清澈悅耳的溪流,讓人不禁駐足欣賞,,久久難以自拔,如癡如醉。


    再看那案頭之上,擺放著一冊書籍,書的書簽上寫著“琅嬛瑣記”四個大字。孔生好奇地拿起來翻閱了一遍,發現書中所記載的內容皆是自己平日裏從未見過的奇聞軼事,有神秘莫測、引人入勝的仙山奇遇,有奇異古怪、毛骨悚然的鬼怪傳說,心中不禁暗暗稱奇,忍不住由衷地讚歎道:“此乃奇書也,這般妙趣橫生的內容,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孔生以為這少年就是府邸的主人,所以也未曾細問過他的身份家世。


    那少年倒是對孔生的行蹤十分關切,待兩人在廳中坐下,便仔仔細細地詢問了一番。得知孔生的遭遇後,少年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憐憫同情之情,那同情如輕柔的微風,輕輕歎了口氣,說道:“先生如今這般境遇,實是令人深感惋惜。不過,先生既然有如此出眾的才華,不妨設帳授徒,也好有個穩定的收入來源呀。”


    孔生聽了,不禁長歎一聲,無奈地說道:“我本就是個羈旅漂泊、居無定所之人,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有誰肯來為我引薦學生,做那曹丘生一般的人物呢?”那語氣中滿是無奈與惆悵。


    少年聽了,微微一笑,誠懇地說道:“倘若先生不嫌棄我才疏學淺,如同駑駘一般不堪造就,我倒是願意拜在先生門下,跟隨先生專心學習呢。”


    孔生一聽,心中大喜過望,連忙說道:“這可使不得呀,我哪敢當您的老師呢,咱們還是以朋友相稱吧。您這般熱情,倒讓我有些不好意思了。”說完,孔生又好奇地問道:“這宅子為何閑置了這麽長的時間呢?”


    少年回答道:“這裏原是單府,之前因為單公子搬到鄉下去住了,所以才一直空著。我姓皇甫,祖居在陝西。隻因家中的宅子不幸被一場野火無情焚毀了,所以才暫時借住在這兒安頓下來。”


    孔生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少年並非府邸的主人呀,不禁笑著說道:“原來如此,倒是我誤會了。不過能在此處與您相識,也是緣分呐。”那笑容中帶著幾分釋然。


    當晚,孔生和少年兩人在府中把酒言歡,少年舉起酒杯,笑著說道:“今日能與先生結識,實乃幸事,來,幹了這杯酒!”那笑容燦爛。


    孔生也舉起酒杯,回應道:“哈哈,確是緣分,這酒當飲!”那語氣豪邁爽朗。


    兩人一邊開懷飲酒,一邊談天說地,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那話題如同璀璨的星河,無窮無盡。從山川美景聊到世間百態,那內容豐富多彩,聊得甚是暢快淋漓,笑聲在廳中久久回蕩,如美妙的樂章。


    不知不覺間,夜色已深,兩人都有了些許醉意,便索性同榻而眠。


    第二天天還未亮,依舊處於朦朧之中,就有僮子早早地在屋內燃起了炭火,那炭火“劈裏啪啦”地響著,如歡快的音符跳躍,將整個屋子烘得暖烘烘的,驅散了不少寒意。


    少年先醒了過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後起身慢悠悠地走進了內室。


    孔生此時還擁著被子坐在床上,尚未起身,正迷迷糊糊地想著昨晚的暢聊之事。


    不多時,僮子走進來稟報說:“太公來啦。”


    孔生一聽,心中一驚,趕忙起身,手忙腳亂地整理著衣服。


    隻見一位老者走了進來,隻見他兩鬢斑白,頭發已然皤然如雪,如同霜打的蘆葦。臉上卻帶著和藹可親的笑容,那笑容如春風般溫暖。眼神中透著一股精明與睿智,卻依舊精神矍鑠,神采奕奕,仿佛歲月不曾在他身上留下痕跡。


    老者一見到孔生,便滿臉堆笑,朝著孔生深深一揖,誠摯地感謝道:“先生真是不棄我家那頑皮的小兒,竟然肯賜教於他。我這小孫兒才剛開始學著塗抹寫寫,先生可不要因為與他以朋友相稱,就把他當作平輩看待呀。”


    孔生連忙還禮,說道:“太公言重了,令孫才華出眾,與我相談甚歡,我們以朋友相稱,也是情投意合之舉呀。”那語氣謙遜有禮。


    說完,老者便命人拿來一套華麗無比的錦衣,還有貂帽、襪子、鞋子各一件,一一遞給孔生,笑著說:“先生昨夜想必沒睡好,這一早起來,先換上這些衣物暖暖身子吧。”那聲音慈祥而溫和。


    待孔生洗漱完畢後,老者便吩咐人擺上美酒佳肴。那桌上擺放的幾案、坐榻、裙裳、衣物等等,件件皆是精美絕倫,有的用金線繡著精美的花紋,那花紋如龍飛鳳舞;有的鑲嵌著璀璨奪目的寶石,那寶石光芒四射。孔生連它們的名字都叫不上來,隻覺得那光彩奪目,耀得人眼睛都有些花了,仿佛置身於珍寶的世界。


    酒過幾巡之後,老者便起身告辭,拄著拐杖緩緩地離去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聊齋狐妖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我周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我周哥並收藏聊齋狐妖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