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月到薩盧佐的事沒有激起一點浪花,這件事本來就是薩盧佐和德克薩斯的秘密交易,再加上湛月的真實身份,事情的保密等級更上一層樓。


    在阿爾貝托的強製手段下,那個時候所有在家族的其他人員都被下了封口令。


    這樣的手段防不住西西裏夫人的探子,但終究也能掩蓋一些事實——那些探子最終也隻能探查到“嶽瞻”和切利尼娜,而查不到牧狼人。


    這些是阿爾貝托的事,湛月沒有心思管。


    他對家族鬥爭不感興趣,不管怎麽粉飾,這樣的鬥爭下,都是敘拉古的平民受苦。


    ————————————


    湛月很快就接手了拉普蘭德的教育工作,成為了她的新老師。


    “從今天開始,切利尼娜你也要開始上學了,”湛月柔和地揉了揉一臉嚴肅的切利尼娜的耳朵,“你比拉普蘭德更早在我的身邊,你做大師姐吧。”


    湛月說到“大師姐”三個字的時候,頓了頓,腦海中閃過去一個鬧騰的紅毛薩科塔。


    拉普蘭德默不作聲,她隻是有些不甘地瞪了切利尼娜一眼,顯然是不服氣。


    也是,才幾歲的小孩子,又從小接受家族那種弱肉強食的教育,怎麽可能服氣切利尼娜這個“弱雞”在她之上?


    不過,湛月看在眼裏,卻什麽都沒說。


    他對切利尼娜有信心,即使在原劇情裏,切利尼娜也是和拉普蘭德一直都不分伯仲——直到後來切利尼娜去了龍門,因為不再想跟敘拉古扯上聯係,沒再練過劍術。


    拉普蘭德和切利尼娜有競爭也是好事,兩人的關係不宜變化太大,免得造成不必要的扭曲。


    “拉普蘭德,既然你已經受過半年的訓練,那麽可以展示展示嗎?”


    湛月遞過去一把練習劍。


    薩盧佐的練武室有各種武器,其中便包括了專門給孩童使用的練習劍。


    拉普蘭德接過劍。


    “……木人。”


    她等了一會兒,看到湛月還未有任何動作,憋出兩個字來。


    湛月眨眨眼。


    練習木人還挺沉的,估計小孩子也搬不動,要他幫忙也應該。


    但是,湛月背起手,做出一副老師的威嚴姿態。


    “請老師幫忙,應該說什麽?”


    拉普蘭德愣了愣,這才回想起那些枯燥的禮儀課教的無聊知識。


    不過,不等她開口,湛月便搶先一步。


    “你該說:幫幫我,嶽瞻先生!”


    “噗,哈哈哈。”


    切利尼娜沒繃住笑了出來。


    湛月臉上也掛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拉普蘭德愣住了,反應過來後,小臉憋得通紅。


    “請……”


    她感覺這幾個字仿佛重若千鈞,難以從口中說出。


    “好了好了,不用說了,玩梗適度。”


    湛月擺擺手,在練武室的角落裏搬來一個練習木人。


    拉普蘭德鬆了口氣,但腦中又冒出來一個疑惑。


    玩梗適度?那是什麽?


    ——————————————


    敘拉古家族的劍術都差不多,說是劍術,其實沒啥精妙的劍術技巧,但招招奔著敵人性命而去,比起劍術,更像殺人術。


    在戰鬥中,這種殺人術自然比一般的劍術要更有效率。


    但說老實的,湛月願意為那些劍法高超的劍客在記憶中留一個位置,但不願意為了殺人術登峰造極的人留一個位置。


    劍術,不隻是用來殺人的,而是磨煉自己的。


    劍術高超的劍客往往都有著各自的性格,但殺人術高超的人往往隻有冷冰冰的機械性格。


    湛月要的不是“滅跡人”,他要的是“拉普蘭德”和“切利尼娜”。


    兩人的天賦都很不錯,雖然在湛月見過的那些變態中排不上號,但在常人眼中,也能稱之為天縱奇才了。


    在原劇情中,拉普蘭德能夠獨身跟紮羅打上一個月之久,最後還硬生生磨服了紮羅,不能不說她在武力方麵的天賦高超。


    湛月第一節課沒打算給兩人上強度,畢竟還隻是小孩子,打好身體基礎就好,太早地教授和訓練隻是拔苗助長,對她們的未來不好。


    “嗯,我大概了解了。”


    看著微微喘氣的拉普蘭德,湛月點了點頭,上手搬走了那樁又添上幾道劃痕的練武木人。


    “老師,我想學……”


    切利尼娜一臉期待,也許現在的她認為拿把劍舞來舞去是一件很酷的事情。


    湛月笑嗬嗬的,倒沒有說什麽,有些事,隻有自己親自麵對的時候才會明白。


    拿起武器,並不是一件很酷的事。


    “不急不急,敘拉古的家族劍術有些地方可圈可點,但基礎方麵就不行了,我們還是先打基礎,什麽時候打好了我再教你們下來的……”


    湛月笑嗬嗬地抽出一把木劍。


    如果小樂在的話,估計會打個寒噤。


    不過,湛月這個時候還沒有打算上手欺負小孩子,至於以後……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嘛。


    ——————————————


    午覺起來。


    湛月坐在小教室的一角,旁聽著薩盧佐的家庭教師講著基礎的數學和文化知識。


    有些困。


    不是說湛月是個知識絕緣體,一碰上學習相關的事就想睡覺,要真是這樣的話,他是怎麽都不會成長到現在的。


    隻不過,這些知識最多也就在小破球時,上小學一年級的水平,湛月自然是提不起興趣,又正好午覺沒睡醒,趕上有些困了而已。


    薩盧佐的家庭教師自然是優先考慮拉普蘭德的學習進度,雖然不知道阿爾貝托交代要一視同仁的切利尼娜是什麽身份,但斷然沒有重頭開始學的道理,切利尼娜落下半年的進度,那也隻能自己補。


    年輕的魯珀女教師瞥了眼貌似有些困惑的切利尼娜,心下不由有些喜悅。


    小姐平時雖然有些不愛惜人,做事有些偏激,但總歸是家族的繼承人,作為家族的忠實成員,她自然是不想看見有同齡人比小姐優秀。


    ——她還以為那個被老爺特意交代的女孩有什麽特別的呢,就這?


    湛月闔了闔眼。


    台上那個教師有些偏心,但他不關心。


    在他有意無意的庇護下,切利尼娜在德克薩斯家族裏沒有接受過任何的教育,度過了快樂的三年。


    但正如切利尼娜之前用來壓製拉普蘭德的擒拿技巧一樣,湛月平時間總是有事沒事說兩句,長久以來,切利尼娜倒也學到了很多。


    這些啟蒙的知識,灑灑水啦。


    湛月閉上眼,打起了瞌睡。


    ————————


    午後的陽光灑在切利尼娜一動一動的狼尾巴上。


    拉普蘭德的注意力逐漸從枯燥的課堂轉移到切利尼娜的身上。


    她偷偷瞄著這個突然出現在她生活中的同齡人。


    聽父親說,這個叫“切利尼娜”的,是另外一個家族的小姐,讓她務必在各方麵勝過切利尼娜。


    她雖然討厭家族有些方麵,有時也很看不慣阿爾貝托,但她向來聽話,父親大人有什麽指示,她做就是了,不然,就會招致懲罰。


    敘拉古正值雨季,今天雖然出了太陽,但也並不酷烈,加上房間裏的製冷設備,曬著陽光,暖洋洋的,很舒服。


    切利尼娜的狼尾悠閑地一晃一晃。


    拉普蘭德的注意力完全聚焦在身邊人的尾巴上,似乎那有什麽魔力一般。


    切利尼娜察覺到她的目光,微微側過臉來,兩隻可愛的狼耳動了動,橙藍色的眸子瀲灩,閃過一抹若有若無的羞澀。


    “盯著別人的尾巴看,不好吧?”


    意識到自己的失禮,拉普蘭德眼神躲閃,又看向前方的講台,裝作什麽都沒聽見的樣子,心不在焉地聽著課。


    她身邊並沒有任何同齡人玩伴,切利尼娜的突然闖入宛如一塊巨石,在她的心裏掀起了一陣陣難以平息的漣漪。


    切利尼娜奇怪地看了拉普蘭德一眼,便又把注意力移回了黑板上。


    她雖然也沒有同齡玩伴,但湛月總是在她身邊,要說寂寞,也隻有湛月失蹤那半年有些寂寞,所以,即使都是突然有了個同齡人在身邊,她也沒有表現出什麽特別的表現,充其量,隻是多了個玩伴。


    這並非性格的差異,而是“童年”的差異,也是“被愛”與否的差異。


    湛月恬靜地睡著。


    ——————————————————


    晚上,切利尼娜早早地睡了,湛月倒是精力充沛,一時間也沒有困意,便打算出門逛逛街。


    出了自己的房間,宅邸中空蕩蕩的,沒見到任何人影。


    也是,敘拉古不比哥倫比亞,沃爾西尼也不像特裏蒙隻有德克薩斯家族一個“家族勢力”,即使是十二家族之一的薩盧佐,也沒有像德克薩斯家族那樣數量的仆人和護衛。


    宅邸也小上不少,更別說還有莊園和內外院這些東西了。


    門口仍然守著兩個人,不過不是之前那一高一矮倆了,而是兩個一般高矮的守衛,看著湛月進出,繃著個臉,不發一言。


    湛月站在夜風呼嘯的街道上,一時間沒想好要去哪裏逛逛。


    教堂反正是不宜去了,就算對自己術法有信心,經常在人家阿格尼爾麵前晃,阿格尼爾遲早也會認出來他的。


    還沒等湛月想好,十幾輛黑色的汽車組成的車隊便從街道的一頭開了過來,穩穩停在他麵前。


    “嶽瞻?”


    車隊中間的那輛汽車搖下靠湛月這邊的車窗,露出阿爾貝托的臉。


    “阿爾貝托老爺?一天也沒見你人影,這是……”


    湛月看著這些車輛中那些一臉殺氣的魯珀壯漢。


    “哈哈,有個團夥不老實,過去敲打敲打,怎麽樣,嶽瞻你要來看看嗎?”


    阿爾貝托微笑,一臉隨意,仿佛在說今晚上吃了什麽一般。


    “算了,我隻是想要逛逛街,就不打擾你了。”


    湛月拒絕。


    阿爾貝托也不意外,再跟湛月寒暄了幾句,便搖上了車窗,指示著車隊繼續前進。


    看著車隊遠去,湛月撇撇嘴。


    這種暴力事件,阿爾貝托還要親自到場,估計也不會是阿爾貝托口中所謂的“團夥”不老實,過去敲打這麽簡單。


    是跟其他家族的鬥爭,還是要徹底覆滅一些大團夥?


    湛月不關心,隻是看來今晚他最好不要去那邊逛街了。


    ————————————


    阿格尼爾被一陣汽車的鳴笛聲驚醒。


    遲鈍地搓了搓自己的臉,拉下眼罩,阿格尼爾看了看周圍。


    汽車內,阿爾貝托注意到不遠處那個物理意義上有些亮眼的薩科塔。


    “停,圍住,先別動——如果他們有反抗,再動手。”


    阿爾貝托皺了皺眉頭,拿起通訊設備。


    他打開車窗,看了眼早已經把這塊街區包圍住的殺手們。


    沒太多關注,現在的情況很明朗,那個背叛的團夥怎麽蹦躂,現在也休想再蹦躂出去了。


    他們背叛後投靠的貝洛內家族都已經傳信過來,表示不參與了。


    不過,運氣不太好,遇見了阿格尼爾神父。


    但這也改變不了什麽,最多過程有些曲折——得等他離開這片街區。


    “阿格尼爾神父,正巧,飯後散步沒想到遇見了您。”


    阿爾貝托慢慢走到了阿格尼爾身邊,臉上神色淡然。


    “是啊,很巧。”


    阿格尼爾瞥了眼那些殺手,又看了看車隊。


    “隻是我還沒見過有人飯後散步要帶上這麽多人的,真是活久了,什麽都能見得到。”


    阿爾貝托臉色不變。


    “哈哈,神父說笑了,這不是最近治安不太好,我多帶點人防身嘛。”


    “哼。”


    阿格尼爾不鹹不淡地從自己鼻孔裏擠出一點氣體。


    “最近治安不太好,神父還是早點回家睡覺吧。”


    阿爾貝托臉上浮現出一抹和善的微笑。


    阿格尼爾臉色冷淡,光環明亮。


    “希望今夜之後,我們再見不是在法院上。”


    “哈哈哈,神父,我估計我們會在法院上見麵的,當然,是在觀眾席上。”


    阿爾貝托笑容真摯,“希望神父到時候不要睡著了。”


    阿格尼爾冷哼了一聲。


    “警告你一句,最近還是收著點風頭吧,小心被人清算了。”


    阿爾貝托微微一怔,但很快,他就恢複了笑容。


    “多謝神父關心。”


    ————————————


    湛月漫步在小徑公園中。


    小徑公園附近有許多商販,也有不少老人和孩童在這裏嬉戲。


    如果忽略掉天邊若有若無的爆炸聲和槍聲,再忽略掉老人孩童的種族特征,這裏和小破球那個紅色國度隨意哪個城市公園一樣,充滿了熱鬧和祥和的氣氛。


    “又見麵了,湛月。”


    一個嘶啞的聲音從湛月背後傳來。


    “文?”


    湛月轉過頭去。


    文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下自己邋遢的著裝。


    “上次見麵好像還是三年前。”


    “嘿,你這家夥怎麽認出來我的?”


    湛月來了興趣。


    “這很簡單,我的光線接受器官接收到有關你身影的光線反射,然後信息處理器官自動處理信息,我便知道了你在我眼前的這個信息。”


    文黑眼圈很重,說話很怪。


    湛月:……


    也罷,他的術法又不是萬能的,這個世界上總有些人異於常人,他的術法對文不起作用也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算了,不說這個了,你手上拿著啥呢?”


    湛月湊了過去,探頭探腦地看向文手上的東西。


    “如你所見,由植物纖維製成,記錄人類——或者其他生物使用工具留下痕跡的,被世人稱為‘書’的東西。”


    湛月挑了挑眉頭。


    “你怎麽這麽說話?發燒了?”


    文默然一會兒,然後宛如回歸了正常,隻是聲音依舊嘶啞。


    “沒有,我隻是在演繹劇本中的一個怪人角色,你知道的,文學創作。”


    湛月了然。


    文這種怪人,有些奇怪的創作手法也不為奇。


    隻不過,他還是很好奇文怎麽一眼就看出來他的——剛剛礙於他奇怪的說話方式,才作罷了,現在文看著好像沒再發病了,倒也不是不可以問問。


    “哦……你剛剛怎麽認出我的?”


    文疑惑地偏了偏頭。


    “我認出你很奇怪嗎?一你沒有做偽裝,二你我本就熟識。”


    “我給自己施了些小術法,阿格尼爾都沒認出我來——話說,三年前你我分別後,你有沒有告訴那倆貨我來過敘拉古的消息?”


    “沒有。”


    文翻了翻手上的書,有些無精打采。


    “你知道我的,比起西西裏,我更偏向追隨你,那種沒有任何好處的事情,我為什麽要告訴西西裏?”


    “嘖,我可沒有統治敘拉古的想法,你可別說這種話。”


    “我知道,我也沒說要你統治敘拉古……”


    文打了個哈欠。


    “你是不是又熬夜創作了?之前你不是說敘拉古已經沒有什麽好寫的了嗎?”


    湛月好奇。


    “嗯……德克薩斯家族拜托我寫一個劇本,名字叫《西西裏與牧狼人》,這件事有些意思。”


    文又打了個哈欠。


    湛月麵色微微一變。


    文注意到湛月的臉色變化,擦了擦因為打哈欠流出的眼淚。


    “怎麽了?”


    “……沒什麽,你看上去很困啊,要不去咖啡廳,我請你喝一杯?”


    麵對湛月的邀請,文慢慢搖了搖頭。


    “算了,我已經熬了三天夜了,暫時還沒有猝死的打算,就此分別吧,明天你有空嗎?老地方見?”


    “ok,老地方見。”


    “我會一直等你的。”


    文搖晃著仿佛馬上就要倒下去的身體,慢慢沒入了黑暗中。


    湛月站在原地,思考著。


    ——————————————


    文為什麽會認出他……這事不重要,文這個家夥有些神秘,即使是湛月也沒真正看清過他,但有一點可以確定,文確實是站在他這邊的,即使是他曾經的“老板”西西裏夫人命令,他也絕不會出賣湛月。


    不過……


    《西西裏與牧狼人》?


    這個劇的名字怎麽說的跟他和西西裏夫人有一腿似的?


    湛月頭上掛下幾條黑線。


    除此之外,明天文約他見麵……是有什麽事嗎?


    算了,今天就逛到這裏吧,遇到文倒是意外之喜,時間也不早了,估計切利尼娜該睡熟了,他還是回去睡覺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明日方舟:時之旅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驅夢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驅夢並收藏明日方舟:時之旅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