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現在,乃至未來,在同一時間點,隻能存一。


    所以未來的我,永遠不會出現在‘現在的我’眼前。


    同樣,‘過去的我’不會出現在‘現在的我’眼前。


    陽萊見到那張黑發紅瞳亞洲女性長相時,恍惚一瞬,眼熟,和上輩子現實的我有點像,不確定,又仔細看一眼。


    身材不胖不瘦玲瓏有致,飽滿的臉頰,嘟嘟的小嘴,圓圓的眼睛,笑起來像月牙一樣。有小家碧玉的嬌俏感。


    陽萊瞄一眼對方胸部,是美顏拉到極致後的自己吧,各方麵比原本自己精致多了,當鬼還能二次進化發育一下?


    “沒錯,當鬼真的很快樂,可以隨意變幻形態,小孩,老人,美貌女人,中年男人,可以控製皮下細胞,變成任何人的樣子。心髒,大腦都有很多,視覺,嗅覺,聽覺,味覺,觸覺五感全部放大,需要自己控製收斂,才不會半夜聽到奇怪的聲音。”


    眼前女人仿佛有讀心術一樣,自然而然地閑聊,語氣活潑隨和,但身上卻散發出一股淡定而高貴的氣息,令人不敢輕易違逆。


    陽萊微妙的不爽,冷冷出聲:“怎麽稱呼?”


    “名字不過是代號而已,我叫什麽,你會不知道?不要懷疑,就是你想的那樣。”女人視線隱晦掃過手腕,神色一正,開始敘述。


    “情況就是這樣,我在快樂當鬼時,見貝爾摩德腹中胎停,冥冥之中,突然就好奇人和鬼的心髒能否融合,於是手賤的移給那個胚胎一顆心髒。”


    說到這,她咬牙切齒,左手狠狠打下右手背,那麽手欠呢!“也別問那種不科學的事怎麽發生的,這是玄學的力量,當時我還以為發生什麽奇跡!創造人類生命進化之法。”


    “結果,你出生那天,我就發現自己的鬼血術無法再用,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女人欲哭無淚,好好的鬼不當,難道她想開創科學新時代嗎??


    陽萊:“不是很明白…關我什麽事?”


    “那一刻,我腦中突然冒出一段記憶,就像塵封已久,驟然打開潘多拉魔盒一樣。我想起了,自己為什麽會成為鬼。”


    說到這,女人神情淡漠的睨了一眼陽萊,殘忍道:“因為你死了,死之前發動鬼血術,穿越千年之前,變鬼的身體下意識化為最原始形態。”


    “千年的時光早已衝淡這短暫幾十年記憶。當然,我也不會糾結什麽現實與動漫,早就融入這個世界了。”


    陽萊:“那為什麽這個世界這麽混亂?鬼隻存在鬼滅的世界吧。”


    “我的鬼血術,你可以理解為sl大法,通過反複存檔,讀檔,將現實中的分支或可能性全部嚐試一遍,以獲得最好前進路徑的手段。”女人得意一笑,隨後視線有些飄忽,“可能是次數多了,出現了點小小蝴蝶效應,當我發現時,世界上已經有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能力,而我,打不過!!”


    說到這,女人有些微惱,加載嚐試過多,出bug了,什麽咒術師,不是陰陽師嗎?還有什麽地獄鬼,魔,神,之類的,從哪冒出來的?


    “我死後為什麽要去千年前,…你該不會在那存檔了吧!”陽萊嘴角抽搐,這能力也太bug了,還好無法再用。


    “bingo~答對了。留個初始存檔是常識吧,死了就會下意識讀取,回到原點。”


    那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真讓人火大,陽萊深呼吸,壓下鬱氣,“那你追殺我,不怕我死掉?”


    女人頓時眼神一凝,森冷的殺氣頓時彌漫而出。“你在說什麽,我們之間,二者隻能存一,你消除混亂後,價值已經徹底消失。兩個同樣的存在,我作為主,你作為刀。”


    陽萊沒被對方氣勢嚇住,反而一手抱著胳膊,莞爾一笑,“原來如此,既想要我死,又怕我死後覺醒,發動鬼血術。那你現在怎麽辦,殺了我嗎?現在形勢利我。”


    鬼王聞言冷冷凝視對方,一言不發。沒錯,現在對於她來說是死局。


    殺了陽萊固然簡單,但又千年輪回,會陷入莫比烏斯環。世上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冥冥之中注定,她親手創造出一個自己,一個過去,未來的自己。


    但陽萊有兩條線,她可以死,大不了從千年前,巔峰鬼王開局,未來再考慮這種事。


    另一條線不死,親手了結鬼王,創造科學新時代,…或者親手用現實的力量了結陽萊自己,留下對方繼續逍遙。


    能活著,誰想死呢,那就隻能請對方去死了。


    “你死去,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黑衣組織。”陽萊從身後掏出箭矢,


    “眼熟嗎?這隻箭上染著外婆的血,不過你也不記得這種感情,無所謂對錯,有什麽遺言嗎?”


    “遺言嗎?早知道就多狠狠揍你幾頓,虧了。”女人歎氣,過去的我那也是我,人最愛的永遠是自己,所有琴酒想要用疼痛教育時,她阻攔了。


    琴酒=寵物,琴酒=陽萊父親,陽萊=她,…她是絕對不會承認琴酒=她父親的。


    逆子不孝,傷透吾心!琴酒揍陽萊,那不相當於寵物揍主人嗎?她陷入一種奇妙的思維,她是boss,陽萊隻有她能打,我扇我自己兩下沒問題,其他人想扇兩下,那叫以下犯上!


    鬼王,我莫得感情,除了我自己。誰也不能打我。


    一人一鬼心有靈犀,也不會問為什麽派手下追殺陽萊,溫室裏的花朵,經不起風雨。沒有死亡的覺悟,混不了黑衣組織這個泥潭,boss不是那麽好當的。


    最主要的是,扭轉陽萊的思維,她培養這麽久,可不是送陽萊去當警察的。


    那種混亂樂子人不會出現在現實,除非會分身,不然文件誰批?出事大方向誰掌控?發展計劃誰來定?交給手下,你怎麽確定不會養大他的野心,架空你。


    格局打開!黑衣組織是跨國犯罪組織!跨國!不要總盯著日本警方和臥底,連真相都不知道的小蝦米,一個跨國犯罪組織boss和他們較什麽勁?


    就好比某個國家領導,去敵國臥底基層警局一樣煞筆。養手下幹什麽用的?


    陽萊:…你忘了也沒辦法,黑衣組織被一個偵探小孩,步步緊逼,最後嘎嘎減員,靠琴酒一人扛起一切。


    “對方明牌,你還能輸,那我現在就弄死你,丟人現眼!”鬼王見陽萊眼神有些心虛,怒氣值狂飆!


    陽萊:“不是,我在想組織要不要轉型,利用那兩顆銀色子彈,淡出國際視野。我又沒超能力,跳得太歡,他們晚上做夢都要除掉我吧。”


    “蠢貨,隻要用實驗繼續吊著他們,別說銀色子彈,就是你作天作地,殺人放火,無惡不作,那群老橘子也得乖乖善後!一群手握實權的政治家為你保駕護航,怕什麽?!隻要核心人員不死,到哪都能東山再起。”


    “實驗材料是你的血,鬼王的血懂嗎?這才是長生不老,逆轉時間的核心,實驗研究員,實驗數據和資料,那都是擺明麵上看的。組織發展得越大,他們越不敢輕舉妄動,黑衣組織就是你的保護傘,轉型?你想去實驗室裏當小白鼠?”


    “黑澤陽萊,如果你不是獵手,那你注定就是獵物。拋棄一切道德與法治,黑暗帝國稱王,退縮一步,腳下就是萬丈深淵。我其實有點後悔,早知道像培養琴酒一樣培養你好了。”


    黑發女人皺眉,隨即舒展開來,好在她留了人,就像托孤大臣,琴酒和阪本管家,六月和蕭宵風,四人利益都不一致,互相製衡,隻要不死,這boss之位她坐得穩穩的。


    “有種被領導訓話的既視感,這boss之位算我搶的,還是你送的?”陽萊很不爽,有點像劉備家傻兒子,被安排好人生。


    “唉,繼承命令有效,最後一步,不用我多說,你知道該怎麽做吧。能做到,你就是下任boss,做不到,我安排阪本伏擊你,組織交給琴酒。”


    陽萊目光掃過遠方戰場,而後認真的注視對方紅瞳,心境坦然道:“能做到,之後就交給我吧。”


    “等等!”對方伸出一隻手,叫停。


    陽萊眯起眼睛,“反悔了嗎?”


    “不,我想看看黎明的太陽,還有點時間,來聊天吧。”女人嬌俏的歪頭,說完就撩起鬥篷,往地上一坐。


    陽萊嘴角抽搐著,無語的看著對方任性舉動。感覺自己不同意,就是全文最大的反派!“你一隻鬼,看什麽太陽?”


    不過陽萊也坐在她身旁不遠處,像閨蜜夜話一樣,聊了起來。話題天馬行空,自己當然了解自己,像照鏡子一樣,腦回路神奇的對上了。


    黑發女人指著夜空,紅瞳裏星光細閃,“這朵世間最美好的玫瑰,星塵為泥,銀河滋養。永遠不會枯萎,永遠在沉靜黑夜中盛放。這是我要給你的,宇宙級別的浪漫。”


    陽萊抬頭望去,繁星墜入眼簾,璀璨而浩瀚無垠,伸手卻觸摸不到,真誠笑得開懷,“我喜歡星星,謝謝。”


    黑發女人定睛凝視陽萊片刻,嘴角勾起,“我反悔了,讓星星護送我,踏上回家的路吧。”


    女人拍拍灰,站起身,黑發舞動,臉上帶著釋然的笑意,“最後告訴你,我自己取得名字吧,生而為鬼,畏懼陽光,但我本朝陽而生,以破雲層。所以取名朝陽,怎麽樣?陽萊醬。”


    “朝陽?陽萊?你到底多喜歡太陽。”


    瞬息間,手中弓弦拉至滿月,箭矢鎖定目標,寒冷的光芒不斷在箭頭上閃耀,知行合一。


    朝陽嘴角含笑,抬頭仰望星空,輕哼著歌謠,“星星啊,照亮回家的路~


    月光啊,落在安靜的山丘~


    孩子啊,仰望童年的大樹~”


    “與舊道德抗爭的犧牲者,最後竟是我自己嗎?”風帶來遠方的歌謠,陽萊心中刺痛不已,眼角有些濕潤,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有得選嗎?


    挽弓搭箭,弦音嗡鳴,星河流轉,貫穿長虹。


    天地之間,刹那餘其隻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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