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帕子……袁芷凝視著手中的手帕,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湧上心頭。她努力回憶,卻始終無法確切想起在何處見過它。


    蔣十七好奇地湊近,目光落在手帕上,疑惑地問道:“畫的什麽?這是......一個方塊?”他撓了撓頭,顯然對這神秘的圖案感到困惑不解。


    李道瑾緊盯著帕子上的血印,眉頭微皺,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思索。過了片刻,他緩緩開口:“目前尚看不出有何明顯線索。你先回去告知李修政,務必確保青鸞殿的安全。我此刻不便前往。”


    景明聞言,略感驚訝,“啊?殿下,您不打算回去探望一下陛下嗎?陛下他......其實挺掛念您的。”


    李道瑾的眼神微微一閃,似乎有些動容,但很快便恢複了平靜,“此地事務繁雜,我實在分身乏術。”他輕輕歎了口氣,仿佛心中有著難以言喻的苦衷。


    袁芷和蔣十七對視一眼,都能從對方眼中看到一絲擔憂。


    沉默片刻後,景明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李道瑾的決定。他知道自己不能過多幹涉殿下的事務,隻能默默祈禱一切順利。


    “那殿下,鶴衛的事……”景明的聲音越來越小,仿佛生怕驚擾了什麽似的。鶴衛與他們翊王府一同經曆過無數生死考驗,可以說是情同手足。如今卻慘遭滅口,這讓任何人都難以接受啊!


    “我知道了。”李道瑾艱難地從牙縫裏擠出這三個字,仿佛每一個字都帶著千斤重擔。他緩緩抬起頭,目光穿越窗戶,似乎想要穿透萬裏之遙,望向遙遠的北方大國——大越。他緊緊握著手中那塊染滿鮮血的手帕。


    沒有人能想象得到,那位被殘忍砍去雙手的鶴衛首領,究竟是如何忍受住巨大的痛苦,留下這條觸目驚心的線索。而這塊手帕,此刻正像一把利劍,深深刺痛著李道瑾的心。


    —————


    景明在這裏待了整整一天,期間他去到了景家,上了幾炷香之後,就立刻馬不停蹄地朝著大越國出發了。


    而此時此刻,那間破舊不堪、搖搖欲墜的茅草屋內正坐著三個人,他們每一個人看上去都是一副無精打采、興致缺缺的樣子,仿佛整個世界都失去了色彩一般。屋內彌漫著一種令人壓抑的沉悶氣氛,沒有人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大家隻是默默地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唯有對一切內情尚不知曉的阮紫汐,眨著她那雙圓溜溜且充滿好奇的大眼睛,在其他三個人之間來回遊移觀察著。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已臨近傍晚時分。蔣十七決定外出走動一下,順便拜訪一下老宅附近的那些街坊鄰裏們。


    與這些鄰居們套完近乎後,了解到近年來幾乎沒有什麽人會來到此地,甚至就連皇室成員也不再前來探望這位曾經德高望重的老親王。久而久之,這裏變得越來越冷清寂寥,漸漸地也就鮮有人問津了。


    \"我回來了。\" 伴隨著這句話,蔣十七推開門走了進來。此時,阮紫汐正安靜地坐在台階上,專注地磨著手中的藥粉;而袁芷則用手托著下巴,眼神迷茫,似乎正在思考著什麽。


    蔣十七環顧四周後,開口問道:\"怎麽不見瑾哥?\"


    聽到聲音,阮紫汐停下手上的動作,抬起頭看向蔣十七回答道:\"不知道呀,你剛出去不久,他也跟著出去了,難道你們沒有碰到嗎?\"


    蔣十七無奈地攤開雙手,歎口氣說:\"唉,沒有啊,我累得半死,連他的半個身影都沒見到。\"


    這時,一直發呆的袁芷突然回過神來,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說道:\"哦,我知道他可能在哪裏了。鍋裏還有些飯菜,你們先吃著吧,我去找他。\"


    蔣十七連忙喊住她:\"哎,等一下,要不我們吃完再一起去吧?\"


    然而,袁芷並沒有回頭,隻是背著他揮揮手,表示不用等自己。然後快速地說道:\"不了,你們先吃吧,我現在還不餓。\" 話音未落,她便已經起身朝著門外走去。破舊的草屋門被輕輕關上,留下那扇木門在風中不停地搖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醉仙樓———


    “老板,再來兩壺忘塵醉!”


    伴隨著這聲呼喊,回應他的卻是一句冷冰冰的話語:“你就算在這喝死,他們也不可能活過來。”


    說話之人正是袁芷,她的聲音仿佛從頭頂上方傳來,帶著一絲無法抗拒的威嚴。李道瑾艱難地抬起頭,目光與袁芷交匯。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清冷而又嫵媚動人的臉龐,如同一朵盛開在冰山上的雪蓮,散發著獨特的魅力。


    “不能啊......不能。”李道瑾喃喃自語道,眼神中透露出無盡的哀傷和無奈,“但那有什麽辦法,我還能怎麽辦呢?”


    話音未落,隻見袁芷緩緩走到李道瑾麵前坐下,順手接過他手中的酒杯,毫不猶豫地仰頭一飲而盡。幾滴晶瑩剔透的酒液順著嘴角滑落,滴落在她那件血色的衣襟上。被酒水浸濕的部分顏色變得愈發深沉,宛如一朵綻放在領口處的血紅彼岸花瓣,嬌豔欲滴。


    李道瑾見狀,喉嚨不由自主地收緊,他急忙扭過頭去,不敢再多看一眼,仿佛有無數隻螞蟻在啃噬著他的心髒。


    “喜歡喝,我陪你,這些年我的酒量也見長,要試試麽?”袁芷麵帶微笑,輕輕放下手中的空酒瓶,然後抬起頭,目光徑直投向李道瑾,眼中閃爍著一絲堅定和挑戰。


    聽到這話,李道瑾突然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輕聲冷哼了一下:“明天還有事情要處理呢,今天就先別喝了吧。”他的語氣顯得有些無奈,似乎在努力克製著某種情緒,仿佛之前那個哭著喊著要品嚐忘塵醉的人並非他本人一般。


    離開酒樓之後,李道瑾默默地注視著天寧城西北方向的一座塔樓,提議道:“陪我到那邊的屋頂上去坐坐吧。”


    袁芷不禁心生疑惑,抬頭望了望天——沒有月亮。她心裏暗自嘀咕著,不明白為什麽非要去屋頂。然而,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隻見李道瑾迅速伸手揪住她的後腰,用力一提,帶著她騰空而起。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袁芷大吃一驚,她從未有過如此體驗。說實話,這輩子她到過最高的地方,也不過是曾經前往鳳棲樓樓頂幫蔣十七摘取一隻醜陋至極、堪稱慘不忍睹的破舊風箏而已。


    眨眼間,兩人已經來到了屋頂,找到了一個相對舒適的位置坐下。此時正值深秋的夜晚,涼風陣陣襲來,即使是再濃烈的酒意,此刻也應該逐漸消散蘇醒了。


    “你看,寧國北界流淌著波濤洶湧的混天河,南邊聳立著巍峨壯觀的千鳥山,西方則是綿延數百公裏的古老城牆,而東邊則緊挨著長達數千公裏的海岸線。如果想要環繞整個寧國並且不吃不喝地走完全程,大概需要耗費六年。”


    袁芷並沒有理解李道瑾此番言論的用意何在,那雙動人且充滿好奇的眼眸凝視著對方,靜靜地等待著他繼續講述下去。


    “與之相比,大越國土更為遼闊廣袤,其麵積幾乎相當於寧國的兩倍有餘。毫不誇張地說,大越是眾多邦國中幅員最為遼闊、資源最為富庶之地,小時候,我真的很敬佩父皇,畢竟能夠統治如此龐大無垠的國度,絕非易事。”


    “隨著年歲漸長以及逐漸涉足朝堂政事之後,我才慢慢領悟到原來大越之所以能有今日之昌盛繁榮,並非僅僅依靠父皇一人之力所能支撐。實際上,在這片土地背後默默付出心血甚至犧牲生命的人數不勝數。因為有了無數如同父皇一般功勳卓著之人齊心協力共同守護,才使得大越成為令其他各國畏懼有加卻又無可奈何的強大存在。在遙遠的邊境線上,還有許多英勇無畏、誓死扞衛祖國疆土的將士們……”


    “他們如同父皇一樣,肩負著守護這個國家的神聖使命,成為大越的守護神。但眾神之神卻心生不滿,對現狀感到厭倦。他渴望成為這片廣袤土地上獨一無二的神隻,讓所有的子民都將他視為大越國無可替代且擁有絕對權力的王者。


    眾神之神逐漸沉迷於這種追求極致權力的欲望之中。他無法忍受其他神明展現出卓越的才能,更難以接受子民們對除他之外的神靈表示讚賞。在多年的統治生涯裏,他早已沉醉於霸權帶來的快感,享受著被萬民景仰、奉為神靈的殊榮。如今,任何可能奪走他風頭的存在,都會引起他的極度不悅與警惕。


    他絕不容許任何人挑戰他的權威或分享他的榮耀哪怕隻有一丁點。在他眼中,自己必須永遠站在巔峰之上,獨享一切榮光與尊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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