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遐清很迅速,不到半柱香,飯菜就已準備完畢。


    今早還是和李道瑾一起吃的飯,轉眼就隻剩自己一個人了,難免有些失落。


    “鶴七,剛剛審得急,阿瑾去琅琊郡,是發現什麽了嗎?”,袁芷端著手裏的湯問一旁的鶴七。


    “鶴一傳信來,說是蕭鐸出事了。”鶴七停下手中的動作。


    “出事了?”


    “對,信裏沒有詳細寫,我也不太清楚。”


    “知道了,如果阿瑾傳信來的話,請務必告訴我。”


    “是。”


    自從蘭縣的四起命案發生後,蘭縣上街的人都變少了。


    柳鶯歌倒是雷打不動地送蔣十七去書院。


    “謝雲軒,你小子,吃我一炮。”


    “啊!”


    徐飛本欲砸向謝雲軒的紙團砸到了袁芷的頭。


    徐飛見誤傷了人,趕緊跑去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柳鶯歌擺擺手,“沒事,你們不好好讀書幹嘛呢?”


    謝雲軒和徐飛是書院數一數二的讓夫子頭疼的人,麵對柳鶯歌的疑問也隻是撓撓頭,敷衍過去。


    “這位姐姐實在不好意思。”


    “你們倆也是書院的?平時不要這麽調皮,父母讓你們念書是為了你們好。”柳鶯歌忍不住勸誡。


    “知道啦,這就去!”


    “姐姐,那個新來的蔣十七是你弟弟嗎?”,徐飛自來熟,很快就和柳鶯歌熟絡了。


    “對啊。”


    “那你們長的還真不像。”


    柳鶯歌和徐飛謝雲軒又聊了會,直到今日上午講學結束。


    蔣十七從書屋裏出來,柳鶯歌也該走了,“別聊了,我也該回去了,你們倆也回去吧,小心被夫子抓住打板子。”


    “知道了!”


    待柳鶯歌和蔣十七走後,謝雲軒還有些愣在那裏。


    被夫子抓住。


    “走啊,你愣什麽呢?”徐飛催促,回家晚了,他爹可是要踹他的。


    “小飛,那天我們逃學,在梧桐街被夫子抓住,咱們碰見的那個書生是不是叫馬小從?”


    “忘了,你想這個做甚?”


    謝雲軒想到那日在梧桐街的情形,要不要告訴徐叔叔呢 會不會是他想多了?


    “哎呀,走啦!我爹可是真的會打我的。”


    徐遐清這邊也沒閑著,吃完午飯稍作休息,縣衙鬧事的人基本散了,他和袁芷又去地牢審問。


    “王妃,這是第二個自首之人的證詞。”徐遐清從丁寶手裏拿出兩張寫滿證詞的紙。


    袁芷先看了下證詞,“於全,是於家莊的人?”


    “對,巧就巧在這,第三個受害者,城北於家莊那個賣豆腐的老婦人,就是於全他娘。”


    袁芷揉揉眉心,“那最起碼可以確定,這許伯偵的案子,和其他三個案子,絕對不是一個凶手。”


    於全被提到審問室等候審問。


    袁芷和徐遐清一前一後來到。


    “這地牢,怎麽來了個女子?”,於全疑惑,縣衙沒人了嗎?


    袁芷也不惱,“不用在意我是男子還是女子,你隻需陳述你的罪行即可。”


    “說說唄,怎麽殺的人?”徐遐清先開口。


    “用刀。”


    “什麽刀?”


    “我家是賣豆腐的,拿了一把鈍刀,礪石上磨了幾下。”


    袁芷翻看鶴七的驗屍報告 :鈍刀刺入,符合。


    “動機?”


    於全猶豫了會,低下了頭。


    袁芷見他不肯說,換了個問題,“那說說為什麽來自首?”


    “我娘死了,昨天縣令說,殺害我娘和許夫子的凶手是同一個人,不可能,我怎麽會殺害我娘!”


    袁芷起身,走到於全麵前,揪住他的衣領,“那你為什麽殺害許伯偵,你娘是人,許伯偵不是人嗎?”


    “我...”,於全啞口無言,是啊,為什麽呢。


    袁芷站直,看著地牢窗戶外麵柳樹的新芽,“於全,你不會以為,你對你娘孝順就意味著殺害許伯偵是對的吧?”


    “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我...”


    “何時動的手?”


    “寅時。”


    “所以呢,你的殺機是什麽,又或者,許伯偵和你有什麽仇?”


    於全還是不說話。


    “其實,許伯偵和你根本不熟,對吧?你是受了誰指使?你如果說實話的話,或許在你臨死之前,我可以讓你和殺害你娘的凶手見一麵。”


    袁芷威逼利誘,於全那麽在乎他娘,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袁芷就坐在椅子上等,等於全開口。


    不到半個時辰,於全鬆口了。


    “既然我娘也死了,那我就沒什麽好隱瞞的了。”


    袁芷抬眸,示意他說下去。


    “三個月前,我娘上山采蘑菇,采回家後燉湯喝了,喝完後,我娘常常身體不舒服,不是頭疼,就是看不清,找了很多大夫,都治不好,後來我去城裏給人送豆腐,城中有個合生堂的老板,說是能治我娘的病,我在那裏拿了兩副藥,熬給我娘喝,果然有效,但是那藥方裏的藥極其珍貴,很快就花光了我所有的積蓄,我走投無路,就去周遭縣裏偷點錢,但是我沒有多偷,每次就偷一副藥方的錢,再後來遇到了個貴人,他給了我十兩銀子,但是因為欠債太多,三天就花光了。合生堂老板見我實在沒錢,於是找到我,說如果我幫他做件事,事成之後,不僅不收藥錢,還會把之前的錢退回來,我利欲熏心被蒙蔽了雙眼,這才...”


    “所以合生堂老板要你做的事就是去殺了許伯偵。”


    “對。”


    袁芷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沉默良久。


    “你知不知道,你害了你最不該害的人。”


    於全點點頭,“我知道,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你不知道!你不該和我說對不起,你最對不起的,是許伯偵。你應該還不知道吧,你娘常常背著你偷偷去書院附近賣豆腐,她不想讓你擔心,而每次買她豆腐最多的人,就是許伯偵,他知道你家困難,也知道你娘生病,所以每次路過書院的梧桐街,都會買塊豆腐回家。”


    “我真的知道錯了。”


    於全再在牢房抱頭哭了很久,沒人知道他的眼淚是為誰而流,是為他娘?是為他坑蒙拐騙的行為?還是為每天都要買一塊豆腐回家的許伯偵?


    袁芷本來不知道這些的,是劉鐵牛的證詞給了她啟發。


    劉鐵牛每次去城北要飯,許伯偵給他的飯菜裏,總有豆腐。


    劉鐵牛還納悶,這許伯偵怎麽天天吃豆腐,他都吃夠了,可又有誰知道,許伯偵吃的不隻是一頓豆腐。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秩秩斯幹,幽幽南山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孟驕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孟驕並收藏秩秩斯幹,幽幽南山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