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依然有數不清的花瓣緩慢飄落。


    青眉癡癡地看著空中五顏六色飄灑著的花瓣,天地的顏色有了層次。


    第一次知道了什麽是紅色,什麽是綠色,各種各樣的顏色充斥、交融在一起,姹紫嫣紅,絢爛多彩。


    雖然隻是短短的幾秒鍾,等花瓣落地後,就又失去了顏色,但她仍然滿足地歎口氣。


    閉著眼,一點點回味剛才看到的一切。


    快樂總是短暫的。


    再次睜開眼,看到被壓著有氣無力掙紮著的張麻,一旁拍手叫好的蘭櫻。


    以及一臉笑眯眯,幸災樂禍的林少培和依然扭動著身體大呼小叫的白佑安。


    忽然覺得這個世界變得生動起來,心情也愉快了很多。


    不動聲色地靠近幾人,突然轉過身,背對張麻。


    “噗!”


    一股不可言述的聲音和氣味噴了張麻滿頭滿臉。


    所有人一瞬間像是被施加了定身術,全都凝滯地呆立不動,神色古怪地盯著青眉。


    這……這是一個自己崇拜的偶像該做出的事情嗎。


    林少培心中的“神”崩塌了。


    青眉做出這個動作後,心裏也是大悔,她不明白自己剛剛被邪魔附體了嗎?


    但……為什麽心裏這麽愉悅呢。


    臉上燒的厲害,假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開口道:“哎!好舒服啊!蘭櫻,該走了!”


    說完,快步離開,那種急匆匆、狼狽、窘迫,甚至迫不及待的樣子。


    令張麻等人麵麵相覷片刻後,放聲大笑。


    蘭櫻一跺腳,跟著師姐出去。


    張麻有些衝動,將左手戴著的手表摘下,一揚手,手表飛了出去。


    叫道:“愛放屁的臭娘們!送你個禮物。”


    青眉已走到門外,聽到風聲,反手一把將手表接住。


    聽到張麻的叫喊,有著些許羞惱。


    有心進去教訓張麻一番,可剛才自己的行為實在令她沒有勇氣直接麵對屋內的幾個人。


    咬了咬牙,隨手從身上摸出一件東西,屈指一彈,一道紅線射出,穿簾而入,正中張麻額頭。


    “嘣~”


    張麻額頭一痛,不由“哎喲”一聲,順手接住,然後就感覺天旋地轉,失去了知覺。


    “呼呼~~~”


    客棧中,冬日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欞縫隙照在張麻身上。


    熱乎乎、暖洋洋,張麻舒服地伸了個懶腰,醒了過來。


    感知著自身所在的位置,舒展了一下身體,坐了起來。


    強烈的眩暈感傳入腦海,不由一捂頭,喃喃道:“這老楊的燒刀子好大的後勁。”


    起身洗漱一番,運行周天推動法力將酒精殘留驅散幹淨。


    “啪啪!”


    推開門,林少培拎著一壺靈米粥走進來。


    張麻喜道:“正想著喝點粥補補肚子呢!”


    飯桌前,張麻大口大口地喝粥,感知到林少培不時瞅著自己怪異的目光,渾身不自在。


    吞咽下最後一口靈米粥,拍拍肚子,滿足地道:


    “好喝!”


    “培哥,你看我的這個眼神,總感覺怪怪的!”


    林少培不可思議地看著張麻,問道:“你不記得昨天發生的事了嗎?”


    張麻有些茫然,無意識的擦了擦嘴,問道:“昨天?昨天怎麽了?”


    右手捏動眉心,想了想,遲疑道:“不就是喝酒嗎,那老楊的肉食不錯。”


    他讚歎不已,林少培無語,然後詳詳細細地將昨晚的事情講了一遍。


    張麻張大嘴合不攏,呆了片刻,連連搖頭:“不可能!我都快四十歲了,怎麽可能做出這麽幼稚的事情。”


    但腦子裏似乎隱隱約約有那麽點印象,猶豫道:“我真的對一位真人出口不遜?”


    林少培肯定地點頭。


    張麻摸了摸左手腕,那塊剛到手不久的限量手表已不翼而飛。


    那是他這次自宗門出來時,宗門剛剛製成的新款,外觀華麗精美,是他最喜愛的。


    琢磨了片刻,猶豫道:“要不然,我還是離開這裏吧,總感覺作了一個大死。”


    林少培一樂,安慰道:“看昨天的樣子,青眉真人或許不會計較,我發現……”


    張麻感知到吞吞吐吐的林少培,奇道:“怎麽?”


    “我發現青眉真人好像一直在注視著你,你確定不認識嗎?”


    忽地刁鑽一笑道:“你不看看昨天青眉真人送你的東西嗎?”


    張麻手抖了一下,自腰包取出一樣東西來。


    今天醒過來後,他就發現手裏攥著這麽個東西,想不起來哪來的,就順手放入腰包。


    一枚翡翠玉環,扁圓形,中空,顏色有點像水邊沁著的綠草,白綠相間。


    比拇指稍大,很漂亮,但這是一件凡物,沒有靈光閃現。


    摸著有點溫潤的感覺,張麻有些喜愛,在手上把玩片刻,咬咬牙道:“死就死吧!”


    取出一綹蛛絲,這是魔方“資源”裏白玉蜘蛛的產出,蛛絲潔白如玉,柔韌異常。


    隨手編織了一條鏈扣,將翡翠玉環串起來,挽在自己脖子上,感知了一下,發覺還挺不錯的。


    林少培一咧嘴,喃喃道:“真是佩服你的勇氣!”


    張麻心頭一顫,被一位真人盯上,這可不是好事,站起身,當機立斷道:“決定了,現在就走,立刻!馬上!”


    林少培沉思片刻道:“離開也好……”


    忽地想起一事,道:“對了,昨天我發現你和白佑安挺親近的,臨走時,不打個招呼嗎?”


    張麻腦中閃過一個大白胖子的樣子,努力回憶了一下,似乎是交了個好朋友。


    點點頭:“那行,就找白胖子說一聲,對了,他是不是有些……”


    林少培歎口氣道:“昨天我也是第一次見到白佑安,不過倒是聽說過不少關於白佑安的事情。”


    “白佑安出身於博浪城“金身”白家,他父親白照霖,是當今白家家主白照峰的親弟弟,母親出自香雪嶺慕容世家,也算是出身顯赫了。”


    “可惜,白佑安出生時,白家恰逢遭遇一場劫難,或許是動了胎氣,腦子受到損傷,今年白佑安已經快四十歲了,可智力隻與孩童相仿。”


    “為了他,白家遍訪名醫,聽說曾經花大價錢請過一位真君診治,但沒有絲毫好轉,後來白父也認命了,隻是將白佑安養在身邊。”


    林少培與張麻二人朝著白府走去,林少培邊走邊講解著白佑安的故事。


    “白佑安腦子不好使,可他天賦異稟,資質好,白家“金身法”已練到銅皮鐵骨的境界,要是正麵相抗,一般法器都打不破他的防禦,博浪城先天境內少有對手。”


    張麻“哦”了一聲,林少培接著道:“而且,這白佑安至孝,我聽過一個傳說……”


    “白佑安七歲時,他聽人講故事說冰麵下有一種金色鯉魚,吃了後能夠治療心疾,他就想抓一條給母親調理身體……”


    “他並不知道這些隻是傳說故事,當真就到城外去找金色鯉魚,按照故事裏講述的一樣,脫衣趴在冰麵上,用體溫去融化冰麵……”


    張麻腳步一停站住不動,幾秒後,才重新走動,問道:“後來呢?”


    林少培有些出神,聞聲續道:“白府是在幾個小時後,發現白佑安失蹤不見的,四處派出人手尋找,終於天黑時,在城外湖邊發現已經被凍的昏迷過去的白佑安。”


    他轉頭看了張麻一眼:“須知當時與現在的天氣差不多,都是寒冬臘月,白佑安竟然脫光了在湖麵上趴了近七個小時。”


    張麻腦補了一下當時情景,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你知道神奇的地方在哪嗎?”


    張麻奇道:“哪裏?”


    “白佑安被發現時,手裏竟然真的有一條金色鯉魚,而湖麵卻沒有任何破損的地方。”


    張麻一怔,脫口道:“這怎麽可能?”


    林少培一笑,神情有些神往:“這就是個解不開的謎,沒有人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問白佑安,可他什麽都說不清楚。”


    張麻對這個白胖子越來越好奇了,問道:“還有什麽關於白胖子的事情嗎?”


    林少培點頭:“有很多,白佑安很善良,從小至今,總是偷偷地從家裏帶一些吃食出來,接濟遇到的流浪兒童和老人。”


    張麻腦子裏一瞬間閃過白佑安推著車救助流浪漢的場景。


    這一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再回憶時,卻如同水麵的漣漪,模模糊糊,隱隱約約,具體的什麽也想不起來。


    不由得用手拍了拍腦袋,隻聽林少培繼續道:“其實這件事,白府上下都知道,但沒有人揭穿他,而是暗暗配合,假裝不知道,偶爾還叫罵說被貓叼去了,白佑安還暗暗偷笑。”


    說著不由也笑出聲來,張麻對白家刹那間產生了好感,這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家族。


    “至於其他的也很多,幫孤殘老人打柴、挑水,看到有人因為路滑摔倒,就找石頭休整路麵,甚至有一次幫人指路,竟然領著那人走了兩天的時間,諸如此類數不勝數……”


    “雖然都是些小事情,可白佑安一年四季就是這樣過來的,從不間斷,從不停歇。”


    張麻長歎一聲:“白佑安真君子也,我遠遠不及。”


    林少培讚賞道:“博浪城中有的人佩服他,有的人詆毀他,說他欺世盜名,可我知道,說這些話的人多半也是佩服嫉妒他的。”


    林少培腳步一頓,抬手指著一處豪華宅院道:“那就是白佑安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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