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老楊在胖子一進門,就迎了上去。


    “大冷的天兒,出來幹嘛,凍壞了不是!”


    語氣雖然埋怨,可利落無比的動作充分顯示出對這個胖子的喜歡。


    胖子眼珠子看著張麻二人桌上的肉食,不住的吞咽口水。


    悄悄挪動腳步靠近二人,鼻翼翕張,不時的吸氣,似乎離得近些,連香味都濃重不少。


    看著老楊幫胖子脫去外袍,打水淨麵洗手,張麻與林少培麵麵相覷。


    林少培從沒見過老楊對一個人如此的熱情。


    林少培試探道:“這位道友何不過來一聚!”


    那胖子先是愣了幾秒鍾,然後麵露喜色。


    “咚咚咚”幾步就到了桌前,一屁股坐下,衝著二人咧嘴一笑。


    伸手拿起老楊的筷子就要夾肉,忽地停住,將筷子又放下。


    撓了撓頭,起身拱手施禮:“博浪城白家白佑安見過二位道友!”


    林少培與張麻也起身還禮,自我介紹一番。


    三人坐下,白佑安迫不及待地大大夾了一筷子豬頭肉,送入口中。


    小圓眼睛眯成一條縫,一臉的享受表情。


    張麻心神一陣恍惚,似乎在什麽地方見過這個白佑安,怎麽感覺這個場景好熟悉。


    正思索間,忽地白佑安指著張麻大笑:“哈哈哈,笑死我了,你叫張麻子……”


    “哇哈哈……!”


    一手用手錘桌,另一隻手捂著肚子,笑個不停。


    張麻子腦袋上青筋直蹦,第一次感覺這個道號真是使自己丟盡了顏麵。


    好一會白佑安才停下來,抬頭看了一眼張麻,又大笑起來。


    張麻氣的吼道:“你個白胖子,再笑不給你肉吃了啊!”


    笑聲戛然而止,白佑安一隻手捂住嘴,身體不停地顫抖著。


    林少培一旁看著好笑,老楊端了滿滿一大盤豬頭肉上來。


    親熱地對白佑安道:“安安,快吃,趁熱吃!”


    張麻也指著白佑安笑道:“哈哈哈,你叫安安,哎呦喂,你這大個子,叫這麽個名字,哎呦喂,笑死我了!”


    白佑安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顯然也被氣的不輕。


    大叫道:“不許笑,這名字是媽媽給我起的,最好聽了!”


    兩個人怒目而視,隻不過張麻眼睛一片白翳,什麽也看不到。


    而白佑安眼睛如同一泓清泉,純淨、清澈。


    一旁的林少培與老楊瞅著不由“咯咯”直樂。


    過了幾秒鍾,張麻不由自主也“嘿嘿”地笑了起來,接著放聲大笑。


    好久沒這麽開心舒暢了。


    自從耳聾、失明之後,雖然他表現的不在乎,但實際上承受了太多的壓力。


    修行路上,無數的艱難困苦,兩感缺失,或許意味著前路斷絕。


    四個人圍坐一張小桌,喝酒吃肉,高談闊論,好不快哉。


    老楊自釀的燒刀子酒勁十足,幾人喝的時候痛快,上頭的速度也是奇快。


    張麻滿麵通紅,眼神飄忽不定,顯然是喝多了。


    他覺著白佑安性情很合自己脾性,摟著白佑安脖子,嘴裏絮絮叨叨地說著胡話。


    心裏憋著的千言萬語,似乎終於找到了發泄的地方。


    白佑安端著酒杯,一仰脖,一杯酒下肚,倒滿,又是一仰脖,喝了個幹淨。


    他不知道張麻在說什麽,隻是覺著這個剛認識的夥伴,似乎有些碎嘴。


    推杯換盞,喝的正痛快,門簾一撩,進來兩人。


    林少培喝的較少,還能保持幾分清醒,一眼認出進來的二人正是青眉與蘭櫻。


    前麵領頭的是蘭櫻,小小的個子,後麵跟著的青眉比蘭櫻高出一頭還多,正低頭想著事情。


    進來後直接靠在門框旁,眉頭緊皺,沉默不語。


    因為青眉路癡的毛病,蘭櫻無奈隻能時時刻刻跟著,簡直操碎了心。


    連帶著蘭櫻也被博浪城中大多修行者熟悉。


    老楊醉眼朦朧,招呼道:“哦,青眉與蘭櫻來了啊,等著啊!馬上就弄好。”


    說完搖搖晃晃起身,準備進入廚房整治酒菜。


    蘭櫻眯眼笑著道:“哎呀,楊叔,你這喝了多少啊?還行嗎,我來幫你吧!”


    老楊大著舌頭胡言亂語:“行!咋不行,男人就不能說不行!”


    蘭櫻一拍額頭,搖頭歎氣,攙扶著老楊進入廚房。


    林少培一旁偷偷看著青眉,張麻已經喝多了,外麵來人都不知道。


    感知到林少培偷瞄的眼神,張麻感知瞬間擴散出去。


    青眉正在門口站著,似乎在思索什麽,忽地,眼神一眯,轉過頭來。


    淩厲的眼神猶如兩柄劍刺了過來,昏黃的室內瞬間閃過兩道亮光。


    林少培一哆嗦,避開青眉鋒利眼神,拉了張麻胳膊一下,低頭喝酒。


    看到張麻的形象,青眉心中大為震動,不由得呆住,目光癡癡地看著。


    雖然穿著紅衣,但她從來都不清楚,究竟紅色是什麽顏色。


    她天生色盲,從小到大,這個世界對於她來說,就是黑白兩色的。


    枯燥的黑白色彩伴隨著她的成長,她多麽希望可以在有一天能夠看到


    這個世界真正的樣子。


    隻有這一刻,她看到張麻的一瞬間,似乎天地多了一種色彩。


    原本她以為這個世界會永遠這樣殘酷地對待自己。


    卻沒想到蒼天似乎給了自己一絲希望。


    這一刻,她的心裏虔誠地朝拜著、讚美著上蒼,發自內心深處的感動


    使得她眼眶中水汽盈蕩。


    黑色紗衣,鏤金刺繡,就連古銅色肌膚的顏色都是那麽的令她沉醉。


    張麻此時酒勁上湧,隱約覺著眼前身穿紅色大氅的女人有些眼熟。


    搖搖晃晃站起來,笑眯眯道:“哎!靚妹!過來喝酒!”


    青眉愣了一下,看著張麻醉意可掬的樣子,淺笑一下,也不扭捏,邁步走過來坐在老楊離開的位置。


    張麻眼神迷離地幫青眉倒滿酒,豪氣道:“相見就是相識,相識就是緣分!來來來!幹杯!”


    青眉端起酒杯,嗅了一下,讚道:“好酒!”


    說完仰頭一飲而盡,沒有一般女性的那種溫婉淑雅,動作幹淨利落。


    張麻一拍桌子,翹起拇指,叫道:“爽快!”


    林少培暗中拉了張麻幾次,見他毫不在意,暗歎一聲:完了!自己的形象算是毀了。


    索性自暴自棄,也拉著白佑安頻頻拚酒。


    張麻又為青眉倒了一杯,伸手要拍青眉的肩膀,還好記得男女有別,硬生生把手收了回來。


    “喝酒最重要的是什麽?”


    “人要對,酒要烈,心情要麽極好,要麽極壞,極好是為了分享快樂,極壞是為了承擔痛苦。”


    說著又為自己倒了一杯,大聲道:“今天心情極好,幹杯!”


    青眉笑吟吟地陪著幹了一杯,問道:“你的眼睛是怎麽回事?”


    張麻睜開雙眼,一層白翳浮現在眼珠上。


    “嗬嗬”笑了兩聲,輕描淡寫地說道:


    “遇到元神大妖,眼瞎了,耳朵也聾了!”


    青眉心中有些後悔問這個問題。


    張麻笑道:“沒事,都好些年了,習慣了。”


    白佑安晃了晃有些發暈的腦袋,叫道:“不…不喝了……!好難受,我要找媽媽去了!”


    張麻醉洶洶地搖頭:“不行,你現在回不了家,就在這兒睡一覺,哥哥我陪你!”


    廚房裏蘭櫻端著酒肉出來放好,拉了把椅子坐下。


    “楊叔喝多了,有些乏困,睡覺去了,咱們喝。”


    張麻神秘一笑:“光是喝酒,有甚意思,給你們看個好東西。”


    說著一翻手,魔方出現在右手中,手指屈伸彈動,魔方“倏”地旋轉。


    無數的小方格“哢哢”響動,旋轉變換方位,暗金色的色澤在昏暗的燈火襯托下,增添了幾許神秘。


    所有人都好奇地靠近瞅著這個奇怪的東西。


    張麻笑道:“看仔細了,下麵是見證神奇的時刻。”


    青眉與蘭櫻也好奇這個旋轉的東西裏會出現什麽,越發聚精會神地瞧著。


    “蓬~~!”


    一大捧花瓣自魔方中爆出,撒了幾人滿頭滿臉,張麻早早地退在一旁,得意大笑。


    因為沒有感受到危險,所有人都沒加防備,此時全都滿身花瓣,狼狽不堪。


    蘭櫻氣的鼻子都歪了,一下子跳起來,叫道:“你個臭麻子,敢戲弄姑奶奶,你死定了!”


    圍著桌子追張麻,張麻哈哈笑著亂跑,林少培不動聲色地腳下一絆。


    “噗通”


    “哎喲!”


    張麻一跤摔了個狗啃泥,蘭櫻跳在張麻背上,雙手亂扭,咯吱張麻腋下。


    “壞蛋麻子,臭麻子……”


    而他因為感官敏感,分外受不了這個,一邊躲閃,一邊求饒:


    “哈哈!哎喲喂!不敢了,不敢了!”


    白佑安一旁看著有趣,大叫道:“我來了!”


    說完,跳起來向著打鬧的兩人撲過去,蘭櫻嚇得花容失色,急忙躲開。


    張麻則眼睜睜看著一個幾百斤的大胖子跳起來飛撲過來。


    忙道:“白胖子,別…別……!”


    “蓬!”


    地麵一陣顫動,白佑安死死壓住張麻,口中樂道:“好玩!好玩!”


    張麻整個人都快被壓成紙片,翻著白眼,呻吟道:“白…白胖子,你…你死定了,你媽媽都救不了你,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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