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度雁把自己的疑問壓在心底,不緊不慢地朝宣明堂走去。


    還沒進宣明堂的大門,就聽見裏頭哭聲震天,還有女使不停地叫老太太。


    她抬起步子走了進去,一走進內室,就見趙氏躺在軟榻上,脖子上還掛著半截白綾,隱約能見到青紫的勒痕。


    梁氏坐在軟榻邊上的小杌子上拿著帕子垂淚,看見薛度雁進來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大嫂嫂來了,老太太她......“


    薛度雁退了一步,避開了梁氏的手,探究地看了她一眼:”三弟妹來得好早。”


    梁氏被她看得麵皮發紅,好一會兒才道:“我是來給老太太請安才知道她投繯了......”


    言下之意是說這一切都是巧合。


    薛度雁扯了扯唇角,沒有點頭,也沒有回話,但是眼底流露出來的不信讓梁氏尷尬不已。


    “老太太這是在鬧什麽?學那等沒有教養的女子一哭二鬧三上吊?”薛度雁走近,見趙氏呼吸稍弱,臉色卻不像是投繯過後憋出來的慘白。


    王嬤嬤撲到趙氏跟前,痛呼了兩聲,扭頭對薛度雁道:“夫人快別說了,就看在老太太如今不大好的份上,口下留情。”


    薛度雁瞥了王嬤嬤一眼,又把目光轉移到趙氏的脖子上,趁王嬤嬤不注意,她伸手摸了一下趙氏脖子上的勒痕。


    梁氏看見的時候想阻止,被垂虹和扁舟不動聲色地走過去攔住,垂虹笑著說道:“三夫人一大早來伺候老太太也著實辛苦,不如好生坐著,這兒有咱們姑娘在呢!”


    扁舟製住梁氏的貼身女使半夏,扯得她動彈不得,半夏嘴裏叫道:“你放開我!”


    薛度雁看著手上的胭脂粉黛,示意垂虹和扁舟讓開。


    “嗤~”她嗤笑一聲,一把扯開趙氏脖子上掛著的白綾,隨後扔在趙氏臉上:“老太太這出戲唱得不太好啊,既然想唱戲給我看,這勒痕也不該作假,應當真的將自己吊在橫梁上才是。”


    趙氏閉著的眼皮抖動了一下,好在有白綾遮住沒人看見。


    而梁氏沒想到薛度雁一眼就看出來勒痕是假的,慌亂之間想要離開宣明堂。


    “三弟妹還是留在宣明堂比較好,老太太一貫是你伺候的,若是她出了什麽事兒,你可要負全責,就這樣走了,豈不是告訴旁人你心虛?”


    梁氏的腳步頓在了原地。


    薛度雁又道:“老太太還不醒,這年紀太大了可不能暈太久,垂虹。”


    垂虹機靈地點點頭,轉身就跑了出去,很快端著一盆涼水就要潑向趙氏,被薛度雁接了過來。


    嘩~


    冰冷刺骨的涼水澆得趙氏打了個激靈,扯下臉上的白綾坐了起來,對著薛度雁怒目而瞪:“薛氏,你在作甚?”


    薛度雁將手上的銅盆往梁氏腳邊一扔,發出咚的聲響,震趙氏和王嬤嬤耳朵疼,而梁氏則捂著噗通跳的心髒縮在一旁,大氣不敢出。


    “瞧瞧,這一盆水下去比大夫施針還管用呢!”


    趙氏的怒意僵在了臉上,不顧自己凍得發抖,徑直躺了回去,嘴裏不住地哀嚎:“快請大夫,我脖子疼!”


    薛度雁湊近她,聞到她脖子上發出來的脂粉味,又見她的脖子紅的黑的糊成一片,撿起地上的白綾,上頭也糊了不少胭脂:“老太太,下次唱戲的時候,記得換上攏煙閣的脂粉,其他鋪子的胭脂可防不了水。你看,糊了好大一片。要是讓外人見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戲曲班子裏的戲子呢!”


    她看向眼神亂飄的梁氏,笑容裏沒有一絲暖意:“三弟妹也是官家女子,怎麽淨出這樣的餿主意?竟然教唆老太太投繯,好在老太太膽子小不敢吊,要真吊死了,你可就是逼死婆母的罪人。”


    說到這裏了薛度雁特地停頓了一下,“屆時別說是你,就連暉哥兒,還有你的娘家大伯都落不下好。跟著老太太這樣胡鬧,你圖什麽呢?”


    梁氏臉色驟然發白,她隻是想自己一家子在侯府的日子好過些。


    自己的夫君是庶出,在侯府沒有話語權,也不得嫡母看重,侯府裏稍微體麵點的下人都敢在夫君跟前叫囂。


    也就是在她進門之後,對著趙氏伏低做小,殷勤伺候,夫君才得了幾個好臉色,底下的下人也沒敢再放肆,他們的日子才好過了許多。


    她隻是為自家的小家籌謀,有什麽錯?


    薛度雁見她還知道害怕,也沒再多說,看著臉色難堪的趙氏,提起裙擺轉身就想走,卻被趙氏伸手拉住。


    “老大媳婦,就當我這做婆母的求你,先幫聽玨把宋氏的嫁妝補上,等侯府寬裕了,我再把錢還你。”


    這才是趙氏的真是目的。


    薛度雁扯回自己的裙子,扭頭看著趙氏。但凡她前世對自己有一絲一毫的真心,自己也不會見死不救。


    她露出一個涼薄的笑,將趙氏的哀求置若罔聞:“老太太,若是你們當初不設計這場婚事,而是溫水煮青蛙,一點一點地取得我的信任,讓我心甘情願嫁進安寧侯府,薛家也不是不可以舍點銀錢出來。”


    這是實話,薛家是商戶,商戶地位低,若是能與侯府攀上親,花點銀子也不是不舍得。


    然而侯府卻偏偏用下三濫的法子設計了這場婚事,圖謀她的嫁妝還不止,竟然還想圖謀薛家的財產,侯府真當她還是前世那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冤大頭?


    “現如今說句難聽的,即便是沈聽玨因為這件事情被砍頭,那跟我有什麽關係?本朝可沒有不準寡婦再嫁,我又不圖那座冷冰冰的貞節牌坊。”薛度雁說完這句話,沒去看趙氏震驚的臉色,帶著垂虹和扁舟準備離開。


    在離開之前她停住了腳步,微微側著身子說道:“以後老太太還是莫要再玩這樣的把戲了,你演得不煩,我看著也膩。有這演戲的功夫,還不如盡早想些辦法籌錢。下次老太太還一哭二鬧三上吊,就別怪兒媳親自上手了!”


    趙氏摸著糊滿了胭脂的脖子驚恐地望向她,難不成薛氏還想親手殺了她,薛氏的膽子這般大,殺人償命,她不怕被斬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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