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一路跟著溫若綺,就著夜色遠遠地綴在她身後,看著她纖細的身影走到一家繡坊跟前,敲了門等了片刻,就有個女人將她帶了進去。


    他在外頭蹲了好久,凍得手腳發麻,又咬牙等了半個時辰,還是不見溫若綺的身影,最後隻好站了起來,抖著僵直的腿回去複命。


    薛度雁見柱子凍得嘴唇都青了,讓青黛給他端了一碗薑湯,等他喝下去了才問:“可有看清那位婦人的模樣?”


    柱子搖頭:“天色太黑,繡坊簷下又沒點燈籠。奴才看不真切。奴才已經記下繡坊的位子,等天亮了再去瞧瞧。”


    ”辛苦你了,垂虹。“薛度雁扭頭叫了一聲,垂虹就拿著一粒銀錁子過來,就要交到柱子的手裏。


    老實巴交的青年麵色發紅,撓著頭道:”奴才怎好要夫人的銀子?”


    青黛把銀子拿過來塞到哥哥懷裏,笑道:“夫人給你的你收著便是,若是心裏覺得不踏實,好生替夫人辦事兒,凡事上點心。”


    柱子這才把銀子收進懷裏。


    次日一早,薛度雁剛吃完早膳,扁舟就拿著一張帖子走進來:“姑娘,這是成國公府江大姑娘的帖子。”


    薛度雁把手擦幹淨,將帖子接過來,詫異地說道:“江家大姑娘?我們素無交集,她緣何會給我遞帖子?”


    待看完帖子上的內容,她才笑道:“江大姑娘邀我明日去江家別院煮茶,說是得了上好的信陽毛尖。”


    帖子上麵不僅寫清了煮茶的時間和地點,甚至有幾個人都寫上去了。


    笑過之後薛度雁又深覺不解,前世她倒是知道江福柔,安寧侯府與成國公府有著七拐八彎的親戚關係,每逢年節也偶有來往,不過她與江福柔算不上熟絡。


    這輩子她剛嫁進安寧侯府,連江家有幾口人還沒弄清楚,江福柔怎麽會給她遞帖子,還一開始就邀她一同煮茶。


    “那姑娘去嗎?”


    薛度雁把帖子放下:“去,當然要去。”


    去了才知道江福柔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王嬤嬤就是這個時候哭著跑了過來,隔著簾子跪下,重重地磕了個頭:“夫人,求您去看看老太太吧,老太太投繯自盡了!”


    她的話像是一場驚雷,把不歸樓的人劈地外焦裏嫩。


    薛度雁站起身來,走到王嬤嬤麵前,微微彎下腰:“老太太投繯自盡了?”


    “是......是,夫人,求您過去看老太太最後一眼。”


    “老太太要死了?”


    王嬤嬤點頭,很快又搖頭:“沒......但是老太太想見大夫人,大夫人,老奴求您去一趟宣明堂!”


    薛度雁覺得有點可惜,這都沒死,看來白綾打的是活結。


    她抬起腳步走了出去,見王嬤嬤還愣在原地,蹙著眉叫道:”還跪著作甚,不是要去宣明堂嗎?“


    王嬤嬤本以為會磨久一些,才能磨得大夫人同意去宣明堂,這會兒大夫人這般幹脆,倒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


    她也沒再耽擱,麻溜地爬起來跟著薛度雁身後,時不時地翻個白眼。


    有個白眼翻得太厲害沒收住,被扁舟看見了,她是個潑辣的,當即就叫了出來:“你這老貨,翻個白眼惡心誰呢?求著我們姑娘去宣明堂的是你,背地裏翻白眼的也是你。怎麽,當我們瞎眼了不成?”


    王嬤嬤頂著翻了一半的白眼,邁出去的腳一下子收不回來,噗通一聲摔了個四仰八叉。


    垂虹和扁舟覺得解氣極了,也沒彎腰去扶她,看著她自個兒掙紮半天才爬起來,對著她狠狠地翻了個白眼。


    王嬤嬤心中氣急了,若不是要配合自己的主子演戲,她何必在這兒受這些小蹄子的冷嘲熱諷?


    她再如何,也是老太太身邊的貼身嬤嬤,如今反倒被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嗆得不敢回話。


    到底是卑賤出身,該學的規矩一樣沒學會。


    扁舟不是不懂規矩,隻是不想跟安寧侯府的人講規矩。


    在她們知道安寧侯府娶自家姑娘真正的目的,又見識過老太太在門口直言讓姑娘貼錢解救侯爺的情景,縱然自己是神仙也忍不下來。


    她們的規矩禮儀對待的是真正懂禮的人,對於這侯府裏的吸血蟲,她們何須客氣?


    薛度雁輕咳一聲,嗬斥道:“扁舟,不許沒有規矩,王嬤嬤是老太太身邊的人,代表的就是老太太,你怎可對老太太不敬?”


    口中嗬斥陪嫁女使沒有規矩,卻隻口不提讓扁舟道歉的事。


    扁舟垂下眼簾,屈膝道:“姑娘,奴婢知錯了!”


    王嬤嬤忍著氣,看著她們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扁舟姑娘好利的嘴,想來是大太太教導有方。”


    這是在嘲諷薛度雁的出身,誰不知道做商戶的,就是靠著一張巧嘴才能談來更多的生意?


    薛度雁沒把這句嘲諷放在心上,反而問道:“王嬤嬤是老太太陪嫁進來的,卻對侯府芙夫人冷嘲熱諷,難道這是老太太授意的?是她不滿我這個兒媳,所以讓你來給我立規矩?”


    這話王嬤嬤自然不會承認,心中暗罵商戶女果真刁鑽。


    要是她說這是老太太授意的,就是坐實的老太太對她不滿。


    要不是老太太授意的,那她就是不敬主子。


    她無論怎麽回答,都會踩進薛度雁話裏的陷阱裏。


    “夫人說笑了,老太太是最和善不過的,又怎會刻意刁難你?咱們還是快些走,省得老太太等急了。”


    薛度雁也不指望她能說出什麽來,帶著一抹疏離笑意往前走,眼裏的疑慮更深。


    扁舟剛才的無禮是她授意的,是為了看看王嬤嬤跟其他媽媽的規矩有什麽差別。


    事實證明,王嬤嬤能堂而皇之地對主子翻白眼,能明晃晃地表示看不上她的出身,這可不是大戶人家的嬤嬤做得出來的。


    正經的嬤嬤出身,是學過規矩禮儀,哪怕心底再看不上誰,麵上也是和和氣氣的,可為何王嬤嬤的膽子卻這般大呢?


    難道就因為她是老太太身邊的嬤嬤,就自認為高人一等,不用看其他主子的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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