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正歡聽見讓他辭工,急切的道:“姐,我不辭工,我沒事,我身體好抗揍。”


    “你這孩子,聽我的,我心裏有數。”柳恬恬無奈的道。


    “洪管事,我家裏有事,需要我弟弟回去幫忙,今兒就辭工,痛快點把工錢結了,付一筆醫藥費,我好領他去看傷。”


    洪管事麵色一暗,冷冷的道:“辭工,小事一樁,拿五兩銀子來,我就放他走。”


    “憑什麽,他是在酒樓裏打工,又是賣給酒樓了。”


    “就憑我說了算,你想領他回家,拿銀子來。”洪管事舍不得放柳正歡走,這麽一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出氣筒可不好找。


    酒樓裏的雜役,隔三差五的在換人。柳正歡能幹兩年,也是這個原因,他是所有人的出氣筒。


    柳恬恬氣得直翻白眼,都說飄香樓是青陽鎮最大的酒樓,沒想到裏麵的管事如此黑心。


    偏偏她無能為力,要錢沒錢,要權沒權。


    平民小百姓,辭個工還要被敲詐。


    終於明白,那些農民工,辛辛苦苦幹了活,卻拿不到工錢的心情了。


    洪管事慢悠悠的道:“狗雜碎,還不來扛東西,淨耽誤老子的事兒,這個月工錢扣一半。”


    柳正歡渾身抖了兩下,就要前去,柳恬恬一把拉住他。


    “姐,我雖然沒有賣身,卻和賣身差不多。除非酒樓主動放人,否則我這輩子也離不開酒樓。


    東家對我還不錯,每個月都按時發工錢。姐,你早點回去吧!”


    柳恬恬氣得直跺腳,耳邊隱隱約約聽見有人恭維的聲音。


    “少將軍,這次出來想采購些什麽,小店裏應有盡有,價格公道。”


    少將軍,將軍是個官,還是個大官。


    少將軍應該也是個官,既然是官,處理柳正歡的事,那不是小菜一碟。


    柳恬恬抬眼望去,不遠處一個皮膚黝黑,威風凜凜,一臉冷峻的男子,正在和商販說著什麽,眉頭緊皺,似乎有心事。


    柳恬恬顧不上多想,三兩步竄了出去,揪出那男子的衣袖,急切的道:“少將軍,求求你為我弟弟做主,我弟弟被打的隻剩半條命,我想帶他回家,人家卻不放人。”


    宋延光望著眼前膽大包天的女人,震驚的嘴裏能塞下一整個雞蛋。


    竟然有女人敢扯他衣袖。


    眼前的女人,瘦弱,身量中等,比自己矮了整整一個頭,身高堪堪到自己肩膀處。


    一身薑黃色的衣裙,衣服應該是新做的,看著很新,但樣式老舊,做工粗糙。


    麵色中帶著怒氣,嘴唇發白,那雙眼睛卻極為熟悉和勾人,讓人無法拒絕。


    “公子,她眼睛長得和夫人的眼睛好像。”貼身小廝南竹一驚一乍的說道。


    是啊!好像,極具魅惑的一雙眼睛,和母親的如出一轍。


    楊延光鬼使神差的道:“姑娘,你弟弟遇到什麽事了,細細說來。”


    柳恬恬聞言放開手,悄悄鬆了口氣,把人帶到洪管事麵前。


    “少將軍,我弟弟想辭工,他不給這個月的工錢,也不賠償醫藥費。還讓我出五兩銀子,才能把人領走。


    你說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我弟弟隻是在酒樓裏幹活,憑什麽不能辭工。”


    柳恬恬越說越激憤,恨不得對那洪管事來上幾刀。


    洪管事自然認識宋延光,宋延光常常來青陽鎮給軍營采購物資,鎮上的商販沒有不認識他的。


    洪管事滿臉堆笑的道:“少將軍,誤會了,誤會了。咱酒樓的確有這規定,不是針對某一個人。


    對了,酒樓新得了一頭野麅子,肉嫩著呢,少將軍去嚐嚐鮮。東家一直想請少將軍賞光,卻沒有機會。擇日不如撞日,請……。”


    “好啊,你們居然是一夥的,專門坑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柳恬恬氣急了,隻覺得腹痛不止,兩眼一番,暈了。


    “姑娘,姑娘……。”


    宋延光慌得一逼,他還沒有想好拒絕的說辭,這人咋說暈就暈了。


    “公子,她,她流血了。”


    南竹指著柳恬恬的裙擺,慌慌張張的說道。


    宋延光眼皮一跳,將人抱起,大跨步朝醫館去。


    仁和堂的裏間小塌上,柳恬恬悠悠轉醒,剛睜開眼。


    雙胞胎嘰嘰喳喳的聲音響起:“姐姐,你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扭頭一看,雙胞胎在,柳小蕊在,柳正歡也在。


    柳正歡脫下了酒樓的工裝,穿了一身帶有補丁的粗布衣服,身上和臉上的傷,明顯處理過。


    “你們怎麽都在這裏,這是哪。”


    “姐姐,你暈倒了,我們在仁和堂。”


    柳恬恬記起先前的事情,問道:“歡哥兒,你怎麽在這兒。”


    “我辭工了,今後跟著姐姐混。”柳正歡語氣輕快的道,先前是不知道自家在擺攤賣吃食,現在知道了,聽弟弟妹妹講,每天能賺一百多文。


    有了這賺錢的生意,酒樓的差事不要也罷。


    “你不是不想辭工嗎?”柳恬恬調侃道。


    “少將軍說,我都把姐姐氣暈了,不辭也得辭。對了,東家不僅給了我這個月的工錢,還給了我二兩銀子,當做醫藥費。”柳正歡拋了拋手心裏的二兩銀子。


    柳恬恬欣慰的笑了笑。


    柳小蕊心疼的道:“二堂姐,你都這樣了,還管別人作甚。”


    “對了,我這是怎麽了。”柳恬恬感覺渾身虛弱無力,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幾人尷尬的沒有答話,氣氛有些凝重。


    柳正遠反應快,將坐堂大夫叫了過來。


    “大夫,我姐姐醒了,快幫她看一看。”


    胡子花白的老大夫,認真的把了會兒脈,捏著胡子道:“萬幸,萬幸,保住了。”


    “大夫,我這是怎麽了。”柳恬恬小心翼翼的開口。


    老大夫氣呼呼的道:“你一個小婦人,懷孕都兩個月了,還如此操勞。孩子差點不保,幸虧我的針灸術不差,否則,別說孩子了,連你的命都不保。”


    柳恬恬好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什麽?她懷孕了,有孩子了。


    就像在大街上走,突然從天上掉下來一個金疙瘩似的,激動的話都說不圓乎了。


    “我,我有,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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