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了動身子,常秋身子轉到了沙發靠背的那一邊,毯子被自己一下子拽到了臉上,蓋著嘴巴和鼻子,常秋閉上了眼睛,使勁地聞了聞小毯子,還是那個熟悉的香味,是獨屬於時苑的香味。


    自己大多時候都是神誌不清的,來到了她的身邊,更是荒唐混雜著濕潤綿長的引力,怎麽也停不下去,隻想靠近,隻想認真注視著她。可能或許是自己早就將羞恥早早丟棄,從夏夜的那一晚之後,就丟棄了自己的一切標準,麵對她的狠言厲語,禮貌克製下是對她無休止的貪欲,所以每次與她對視,每次望向她,才會有自己對她並不算清白的眼睛。


    “沒關係,因為是你,我怎樣也會願意”常秋輕聲默念著,手攥緊毯子,將它都扯到自己心髒跳動的位置上,緊緊的抱住。


    我說過我不再遇秋。時苑捧著手機,在備忘錄裏快速寫下這句話,並斷斷續續地敲打著鍵盤:


    人類能察覺到愛,常常是通過回想吧,在回想裏假如都是那些快樂的、像蜜糖一般的記憶,我會認為它太虛弱了。它太輕飄飄,像,雖然甜,但卻承擔不起愛的重量。仿佛在我的腦海裏,隻有為此痛過,落淚過,那才能被我叫做愛。


    我為你流了那麽多淚,我一定很愛你吧?


    我在淚光中品嚐出痛苦,沉迷在這種眼淚模糊的迷幻裏不停落淚,到最後連對方都是一個模糊的影子,我愛上了自己的痛。你不要回頭看我,好讓我放心地落淚,在這種虛偽又偉大的迷幻裏放縱沉浸得更久、更久。痛令喜悅更深刻了,痛令愛更立體、更真實了。


    標題名為《秋》的備忘錄被關掉了,時苑放下了手機,同樣望著黑暗中的天花板。時苑的一句不再遇秋,沒想到惹得現在自己與常秋的羈絆越來越多,越來越複雜。


    時苑閉上了眼睛,腦子裏卻是出現了被自己撫摸腦袋的那個略顯委屈的常秋。


    “常—秋—你可真是一個難懂的秋天”。


    天色剛剛擦亮,衛生間就傳來一陣流水聲。常秋剛洗完臉,正照著鏡子做最後的收尾。發絲微亂,發尾還滴著水滴,撥弄間顯得隨意而自然,透出幾分慵懶。係好襯衫的衣扣,常秋躡手躡腳地走出了衛生間。


    從沙發上拎起自己的外套,大氣不敢喘地跑出了時苑的家。直到上了電梯,常秋這才大口大口呼吸著。手機上顯示時間才剛五點多一些,常秋計劃著先騎車去地鐵站,等最早一班的列車到。


    清晨的陽光不算太烈,昨晚的一場大雨洗淨了整座城市,風中飄蕩著氤氳的水霧,輕輕一聞就能聞到清新的泥土氣息。


    常秋掃上一輛共享單車,渾身打了一個哆嗦,心裏埋怨著怎麽天氣好了,溫度還低了。


    鬧鍾聲如蜂鳴器般,在時苑耳邊響起。時苑微微皺眉,用手掌胡亂摸著手機在哪裏,幹脆精準地關掉了鬧鈴。收回手掌又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揉揉眼睛,這才緩緩坐起。


    被子滑落,時苑輕輕搖晃頭發,打了個哈欠,眼神裏透出幾分迷糊和慵懶。頭腦慢慢清醒,她腦海中閃過昨夜的片段。


    “完蛋!她不會還沒醒吧”時苑想起自己家裏還有一位客人,常秋還睡在沙發上。整理了一下衣服,時苑大步邁下了床,打開門就朝客廳走去。


    “常秋—起床了”時苑急的都沒到客廳,聲音就先搶先到了。


    來到客廳,她往沙發上一看,空無一人,幹淨的像是沒睡過人一樣。時苑瞪大雙眼,向身後望去,衛生間也關著燈。


    “她走啦?!我睡眠什麽時候這麽好了”時苑驚訝的說道。她有些不可思議,常秋就這麽一走了之了,自己竟然什麽動靜也沒聽到。


    “啊嚏”此時正靠在等待區內牆壁的常秋不合時宜地打了個噴嚏。


    她正戴著耳機,耳機裏播放著痛仰樂隊的《為你唱首歌》,“五彩斑斕的世界,流連得以太久,隻有我才懂得你珍貴”。


    常秋跟著節奏小幅度的左右動著頭,她瞥到了一個提著公文包的中年男士,身上的西裝革履看著就比普通西裝貴上幾番。


    她突然回憶起了昨天下午自己偷聽旁桌同事的話,時苑要和那個不講理的主管爭部門經理的位置,那個主管一肚子壞水,他不會給時苑下什麽圈套吧,也不應該,這又不是演什麽電視劇,不能壞到這種地步吧。不過—他為什麽要發展那麽多自己的小跟班呢。常秋想到這裏,皺起了眉頭,思考的太過於投入,忘記了盯著迎麵開來的地鐵。


    那個拎著公文包的中年男人抬腕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便步履匆匆地登上了地鐵。常秋緩過神來,直起身子,發現那個中年男人早就不見了身影,多了很多的行人在擁擠著。


    “壞了”,常秋大步走向了人群裏,跟著人群左右擁擠著。擠了有一會,常秋才從一堆人裏拔得頭籌,衝上了地鐵的車廂。


    燈閃鈴響,躁動的車廂才逐漸安靜下來,車門關閉,站台重新變得幹淨起來。車廂內的燈光很是明亮,卻因為擁擠的人群變得暗淡。車廂裏的人們像沙子一樣緊密,每個人都擠著另一個人,無法獨自站立,仿佛在晃動的行駛中,這樣才是唯一的穩定站立的方式。


    天邊的那一縷深藍徹底淡去,呈現出清晨陽光照耀下特有的通透色彩,伴隨著初升的朝霞,無邊絢爛。


    時苑走到陽台,兩臂一展,拉開輕薄的紗簾,天邊露出一線的白,整座城市在這個視角,像是籠罩在冷白的大鐵籠裏,束縛著每一個為生活奮力打拚的人。


    轉過身,時苑望著眼前的沙發,她唇角若有若無地勾起一抹苦笑。心裏有些東西不知道該如何消化,抬起手看著自己手上的疤痕,淡了印記,連疤痕都不給自己留機會。那麽,到底要怎樣痛並愛著,才能讓這世界對我無法舍棄的人留下些許痕跡,杜撰出一切未曾分離的假象讓自己沉溺。坦誠講,自己寧願在她營造的劇本裏就此迷離,偏偏那真切的虛妄如刀鋒刺骨讓我清醒。


    辦公大樓開始了新的一天的喧鬧,常秋拿出屬於自己的工作證,通過了閘機。


    走向電梯的路上再次遇到了昨天早上攔著自己不讓進去的保安大哥,見保安大哥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常秋心虛地將工作證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生怕保安大哥又冒出來找自己的事情。


    保安大哥昨天輕而易舉地就收到了催命鬼給自己的獎勵,於是他自己在外賣平台上下單了一袋花生米還有一袋瓜子,在值班室過得逍遙自在。


    早上大有興致地跑到一樓大廳裏等著兩位關鍵人物來上班,自己的任務就又完成了。看到常秋慌亂地從閘機處通過,他不禁疑惑了起來:是自己太明顯嗎,讓她發現了?還是,她做了什麽事,做賊心虛?


    保安大哥扭過頭往後看了一下,又繼續看著大廳閘機的方向。誒?時主管呢,怎麽沒一塊過來,大哥撅了撅嘴,心想今早賺不到天降的外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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