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前方傳來一聲轟鳴,一團瑰麗的煙花在空中炸開,將津良城的夜空瞬間點亮。


    池影顧不上看頭頂的焰火,因為此刻,陸青林的眼中有浩瀚星河,有屬於他們的春華秋實,有更震耳欲聾的拳拳愛意,也有讓彼此甘願付出一切,將一片真心托付的滿腔赤誠。


    陸青林還在等池影的回答,緊張到手心冒汗。


    雖然一開始的時候,她就已經告訴他,想要嫁給他,可是他還想真真切切地聽她再說一次,聽她親口告訴他,“我願意!”


    池影閉上了眼睛,抬起頭迎上了那片薄唇,她用濕糯的吻,靈巧的舌,回以最熱烈的濃情蜜意。


    煙花一發又一發,把星河夜幕撞得搖搖欲墜。


    石階下麵,踏歌的人停下了腳步,紛紛仰起頭看向夜空。


    蔚霞眉眼彎彎,笑容燦爛如同朝陽中盛開的玉蘭花,清香撲鼻,讓人忍不住想將其采擷。


    身旁的人緩緩摘下麵具,一臉深情地望著她。


    蔚霞順著流光側身,目光觸碰到了一雙俊逸的眉眼。她大吃一驚,原來剛才一直挽著手與她共舞的人,不是雅聞,而是齊漳。


    “你終於笑了!原來你笑起來這麽好看!”


    蔚霞急忙後退兩步想要與他隔開距離。曬穀場上的人很多,她差點就要撞到後麵的人。齊漳伸手幫她擋開,將她拉回來。


    “你要一直躲著我嗎?”


    低沉的嗓音帶著冷絕地逼問,字字如梗在喉。


    蔚霞眼神慌亂不知道要往哪裏躲,她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我沒有躲啊!”


    說完就從人群中退出來,碎步離開想要回客棧裏去。


    齊漳追上她,把她拉到旁邊的一棵梅花樹底下。那棵樹的葉子已經掉光,枝條光禿禿的,像是渾身尖刺的荊棘。


    “你既然沒有躲我,為什麽又要著急走開?”


    蔚霞甩開他的手,皺起眉頭裝作不耐煩地說:“我困了,想回去睡覺,不可以嗎?”


    齊漳說:“不可以!”


    蔚霞不想做無謂的糾纏,立了不再見他的心腸。她手掐法訣,眼看就要化光而去。齊漳急了,不顧一切地抱住她,“別走!”


    蔚霞扭動著掙紮,卻被他死死禁錮在懷裏。


    “你放開!”


    “不放!”


    “齊漳,你別以為你是王爺我就奈你不何!我不是你府上的歌姬,也不是青樓裏賠笑的女子,更不是你可以這樣隨意地踐踏、玩弄的人!”


    蔚霞的身體被他牢牢困住,喘不上氣,幹脆破口大罵,將所有的怨恨統統宣泄出來。


    齊漳極力地申辯,“我什麽時候踐踏過你、玩弄過你!我待你如何,你難道一點都看不出來嗎?不是你不能奈我何,是我太沒用,我對你一點辦法都沒有!我每前進一步,你就後退一步!你為什麽總是要避開我、無視我?”


    一行熱淚從齊漳眼中滑下,落在蔚霞的鼻尖,變得冰涼滲骨。


    她怔住,淚水在眼眶裏打轉,聲音軟弱無力,


    “我討厭你!你放開我,我要回家!”


    “我說了我不放!”齊漳也發起狠來,這份情義她不要,他又收不回去,如此反複折磨著他,就快要把他逼瘋了!


    他喘著氣,努力思索著該說些什麽狠話來威脅她留下,可最後說出口的,卻是低微到不能再低的哀求與挽留,“蔚霞,明日我就要回長寧了,你也要回你的仙界。從此一別,你叫我該去哪裏尋你?我現在隻想抱一抱你,不要那麽狠心推開我,好不好?”


    齊漳的聲音像一團火,將蔚霞冰封的心慢慢化開。本來她已經打定主意不再見他,不再想他,可是現在全部都亂了,被他攪亂了。


    她六神無主,心如刀割。


    她並不期待他會找她,可是她又怕,他不來找她。


    她抬起手,艱難地從齊漳的懷抱裏掙脫出來,一雙鳳眼已經泛紅,帶著一絲絲怨恨,


    “不要再碰我!”


    齊漳眼眸灰暗,空茫茫的看不到任何生氣。


    “好!這隻手,既然你這麽討厭它,我就把它砍了!”


    說完,他從腰間取出一把防身匕首,狠狠地從掌心劃開。鮮紅的血液從皮膚崩裂開來,濺到嘴角。


    蔚霞慌了神,心髒一陣抽痛,她法指一並迅速將齊漳的匕首彈開,然後把自己的雙手覆在他手上,用木靈之力幫他止血,


    “你不要做這樣的傻事!”


    齊漳第一次看到蔚霞使用醫術,她的靈力輕緩又溫暖,一點也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樣,冷冰冰的樣子。


    “嗬!你的醫術果然不錯!”齊漳嘴角扯出一個慘淡的笑,自嘲道:“原來一直都是我自己一廂情願、自作多情!”


    說著,他推開了她,“不必費力醫治!它既如此惹你厭煩,就讓它斷掉好了!”


    “你鬧夠了沒有?”蔚霞抽泣著,全身抑製不住地顫抖,“齊漳,我是喜歡你!可我的喜歡,在兩族壽元麵前,一點用都沒有!我愛你,想要和你長長久久。可是你辦不到,我也辦不到……”


    時間仿佛被靜止了。


    齊漳怔怔地看著她,眼眸中掠過一寸驚喜,腦袋裏麵嗡嗡作響,隻聽到什麽“喜歡”、“長久”。


    原來她是喜歡他的!


    這就足夠了,其他的全都不重要!


    蔚霞的嘴巴一張一合,齊漳什麽都聽不進去,他俯下身,摟住她的細腰,深深地吻了下去,打斷了她的話,不讓她再說那些悲傷的話語。


    那隻受傷的手緊緊扣壓住蔚霞的手,完全不管它是否鮮血淋漓,黏黏膩膩。他一點一點的扣進去,完全掌控著她。


    蔚霞的唇被封住,發不出聲音。她哀怨又迷離地看著他,加大了靈力傳送,將他的傷口治療愈合,然後一把推開他。


    “你是不是聽不懂我說的話?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你回長寧去繼續當你的閑散王爺,每天飲酒作樂、美人在懷,不好嗎!不要再來糾纏我!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們兩個互不相欠,永遠不要再見了!”


    “你為什麽要這樣?你明明是喜歡我的,卻偏偏要如此冷酷無情地推開我!你為什麽就不肯相信我?一點機會也不給我?你說你想要長久,我知道你們在找的噬魂珠,可以讓凡人長生不老。如果我得到它,你是不是就會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就可以如你所說的那樣,‘長長久久’?”


    蔚霞把手放在齊漳的唇邊,“別說了!求求你別再說了!齊漳,不要去碰噬魂珠。你不知道它有多可怕,它會讓你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不希望你變成那樣!你是清風朗月、春風化雨的皎皎君子。你心中有社稷,有百姓,有信念。你會是一個很好的在位者!我不願意你為了我,放棄自己的理想!”


    “可笑!”齊漳握住她的手,把它放在臉上,就好像是在撫摸著他。


    “我愛而不得,還有什麽資格空談理想!”


    蔚霞眼眸低垂,悲憫地看著他,“就算從此這個世界上不再有我,你也不能自暴自棄!你要永遠心懷仁義,幸福地生活下去!”


    齊漳放開了她的手,退後兩步蹲下來抱著頭,身體因為強烈的痛苦而打著冷顫。突然,他站起來大吼一聲,“沒有你,我怎麽可能會幸福!蔚霞,你別再自欺欺人了!”


    他快速走回她的身邊,霸道地扣住她的雙手,把她推到梅花樹下。蔚霞沒想到他會這樣做,扭動著想要掙脫,手腕卻被大力地握著。她越是掙紮,他的禁錮就越是牢固。


    齊漳滿眼通紅,一隻手將她的手舉過頭頂,猛地親下去,另一隻手從她的腰間環握,將兩人的胸腹緊緊貼在一起。


    這個吻如狂風暴雨般猛烈,帶著不容拒絕的瘋狂。


    蔚霞羞憤難當,狠狠地去咬他的嘴唇。


    齊漳吃痛地哼了一聲,可是卻沒有任何要鬆開的打算。他一點兒也不畏懼,反而覺得異常興奮,吻得更重了。


    幾乎快要讓她窒息。


    她被吻到全身無力,腦袋發昏。


    他抬眸,看到她眼角帶著濕意,心中一顫。


    他的唇舌再度貼了上來,輕鬆撬開玉齒,隻是動作比剛才溫柔了許多。他一下又一下地親吻著她,像是在安撫,又像是在循序漸進地勾引,期待著她能給自己一點回應。


    可惜她始終鐵石心腸。


    “你放過我吧!也放過你自己!去找一個更適合你的人!”


    他把她的手放下來,把她整個人擁在懷裏,“我不要,除了你,我誰都不要!”


    “你還說沒有玩弄我?”


    齊漳目光幽幽地看著她,不明白她為什麽這樣說。


    “你現在的憤怒和不甘,隻是因為你所說的‘愛而不得’而已。因為得不到,所以才會更想去占有。就像小孩子想得到一顆糖果、一個玩具一樣。你隻是把我當做一件玩物而已,並不是真的愛我!等你得到了我,玩膩了,就會把我丟到一邊,再去尋找另外一個有趣的東西,是不是?”


    齊漳覺得像是有什麽東西狠狠地插在了自己的心髒上,呼吸在這一刹那都跟著斷了。他懷抱中的人是這樣的絕情冷漠,一顆心硬得像石頭,比冰塊還要冰冷。


    “你為什麽總是看不到,看不到我的真心!是不是要我把它給挖出來拿給你看,你才肯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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