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作為一個被佑香稱呼了這麽久‘老師’的人,鹿丸自有一套自己的處事風格。


    他的思緒回到了今天放學時,他走在佑香一行人的身後,先是看見那群人吵吵鬧鬧的,最後牽扯上了日向雛田,他順手將同學救下來後,沒理會佑香的稱讚就離開,到了校門口,卻看見一個穿著暗部服飾戴著麵具的男人站在大樹下。


    那男人見到他還微微一愣,目光曾短暫性的在他身上駐足了幾秒鍾。


    那身形有些熟悉,鹿丸從過往的記憶中去篩選,最終和幾年前在井野家吃飯時所遇到的白發紅瞳男人比對上,當時這個男人和宇智波佑香之間的相處模式就有點像是朋友,這都過去了兩年,這男人既然能出現在這裏,就證明他們此時此刻還是朋友。


    鹿丸將場景在腦海中調出來後,又將注意力著重放到那個男人身上。


    很明顯,他站在這裏是在等人,而等宇智波佑香的概率是80%,不……從宇智波佑香一個人回家這件事情上看,可能性高達100%。


    其次…鹿丸注意到對方的深綠色馬甲上濺上了不少血跡,掛在腰上的苦無上也有才擦拭過的痕跡,如果沒出大事,沒人會在剛下任務後連血跡都沒處理幹淨就過來找自己的朋友敘舊。


    忍者之間能出的大事是什麽……


    答案呼之欲出。


    奈良鹿丸回過神,再一次看向麵前這個始終微張著嘴巴,好幾次嘴唇蠕動都沒能發出聲音的小女孩,摸歎了口氣。


    說真的,他想現在轉頭離開。


    ‘死亡’。


    這話題太過於沉重。


    即便死亡對於忍者們來說是懸在頭上的一把刀,也是忍界常有的事情。


    奈良鹿丸也依舊認為這是一個沉重的話題。


    木葉村的烈士碑上每過一段時間就會增添上新的名單,那些忍者們為了木葉、為了火之國的所有人民能夠安居樂業,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他們有的連遺體都沒能保留,隻能將姓名刻在烈士碑上。


    等過一段時間,風沙侵襲,歲月流逝之後,那些曾被重重雕刻的名字也會被抹去一部分的痕跡,就像他們留在人們心中的記憶一樣,實在令人唏噓。


    “……是你的親人。”鹿丸想了想,斟酌著開口:“我是說,在任務中受傷了?”


    佑香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奈良鹿丸。


    那雙向來帶著困意和不耐的眼眸中,那雙普通到丟進人群都找不出來的黑色眼眸裏,摻雜著的智慧和聰明是其他人都無法比擬的。


    她明明什麽都沒說!


    但在鹿丸麵前就好像什麽都說了一般!


    或許是鹿丸的問話給了佑香力量,她得以完整的、順暢的將那兩個字吐出來。


    “我…我的哥哥,死了。”


    “嚇。”奈良鹿丸顯然是驚到了。


    他的八字眉高高皺起,眼睛裏是三分懷疑四分不信,隻剩下三分是勉強相信。


    不為別的。


    宇智波佑香的哥哥,一個叫做宇智波佐助,是她的雙生哥哥,前不久還在和他一起上課,人在木葉村,這裏安寧和平,還有忍者們的保護,死亡的概率微乎其微。


    另一個叫做宇智波鼬,是宇智波家族的天才,更是學校中的風雲人物。任何一個教過宇智波鼬的老師都會以教導過他為榮,說這是忍者學校難得一遇的天才,門門課都是優秀,在校還尊重老師,和同學們友好相處,最後一年時間就提前畢業,是當之無愧的天才學生。


    這種天才少年據說在成為下忍後不久就被暗部招收了…這都沒什麽。


    重要的是,他是十分有名的人物,若是他在出任務的時候死了,那今天的木葉肯定鬧翻天了。可鹿丸剛才回家時並沒有聽到父親提起過什麽,父親還是如同往常一樣找他下棋,但他今天沒睡好,沒精神,就趁著晚飯還沒做好出來晃蕩一圈。


    這兩個都是宇智波佑香的哥哥,而無論哪一個死亡都不成立啊!


    想了一圈,鹿丸也沒想明白佑香突然冒出來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他的眉毛始終皺著就沒放平:“你的哪位哥哥?”


    真不是他想這麽問,而是他突然福至心靈想起來丁次在佑香的嘴巴裏也是丁次哥,這人也叫過高一屆的日向寧次為寧次哥。


    似乎比她年紀大的都喜歡叫哥……


    而作為雙生子之中的妹妹,佑香的年紀在班裏還算是小一點的,大部分人都是她的姐姐哥哥,隻是‘哥哥’這種稱呼她隻對稍微親近一點的人會喊。


    “啊…並不是親哥哥。”佑香看了眼對方,這才慢吞吞的解釋道:“是我大哥的好朋友,比我大哥年紀還要大一些,因此我從小就是喊他哥哥。”


    “……”


    果然如此。


    鹿丸的眉毛舒展開來。


    但隨即又擰起來,因為他看見麵前的小女孩因為說了這句話後急速泛紅的眼眶,那小鼻子可憐巴巴的聳了好幾下,看樣子馬上就要哭出來。


    鹿丸七年的童年時光裏,很少見過女孩子哭。


    他身邊的女孩子基本上隻有井野一個人,井野的性格從小就不愛哭,這家夥大大咧咧的,性格爽朗不羈,遇到不爽的事情她也不會哭,反而是先和別人鬥起來,鬥爽了氣就撒了,更不會哭了。


    他唯一見過的一次,還是前兩年第二次見到宇智波佑香時,對方被自己哥哥的冷漠傷害到了,蹲在地上可憐兮兮的哭了半天,就連宇智波佐助都花了很長時間才哄好。


    沒想到這兩年過去,他第二次見到即將要哭的女孩子,還是宇智波佑香。


    ……她果然是個麻煩。


    奈良鹿丸這麽想到。


    還沒等他想清楚要怎麽辦,就見佑香的眼淚已經從眼眶中滑落,那豆大的眼淚跟珍珠串似的往下掉,完全沒有任何預兆,原本白皙紅潤的臉頰也因為哭泣變得愈發通紅,紅血絲也逐漸蔓延到眼眶中。


    她止不住的眨著眼睛,還一個勁的向上瞥,似乎想把眼淚憋回去,但這種方法無疑是火上澆油雪上加霜——她的眼淚反而流的更凶猛了。


    “你…”奈良鹿丸心道不好,他似歎息般吐出一口氣:“先別哭。”


    佑香很是聽話的憋住眼淚,憋的氣都沒呼出來,憋的腮幫子鼓鼓,看上去更加可憐了。


    “喂喂……”鹿丸一個頭兩個大:“你這樣別人路過看到了,會以為我在欺負你。”


    他的手在空空如也的口袋裏掏了掏,也沒找到手帕給對方擦眼淚,隻好作罷。


    佑香眨巴了兩下眼睛,鼻音很重,說話聲還啞的不行。


    “可你又沒有欺負我。”


    說完,她又吸了兩下鼻子,眼淚不受控製的從眼角滑下。


    “哎,算…你坐下哭吧。”鹿丸率先一屁股坐在河堤上,他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示意佑香也坐下來:“等眼淚流幹淨了,才能好好想接下來要怎麽做。”


    早已憋不住的淚水潸然而下,佑香哭到眼前視野都一片模糊,摸索著坐下來,雙膝並攏屈起,又用手臂環繞,接著便將臉狠狠地埋在衣袖上,淚水全部滲透進毛衣中,毛衣傳遞出來的濕潤又到了她的手臂肌膚上,泛起一陣涼意。


    奈良鹿丸雙手交叉支著頭,慢悠悠的躺下,聽著身邊小女孩克製般的嚶嚶哭聲,他半眯著眼睛看著天上悠悠飄過的雲,一瞬間似乎明白了什麽叫做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明明身處於同一片藍天下,明明是和自己同樣年齡的孩子。


    自己還在思慮著今天晚上母親會做什麽菜明天上課要不要睡覺,而對方已經在為親人朋友的去世而感到悲痛欲絕了。


    最開始,佑香是不想哭的。


    她回答鬆翡和卡卡西的那句話的確是發自內心的。


    哭有什麽用?


    這消息肯定是真的,卡卡西和鬆翡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騙她,他們既然選擇把這件事情告訴她,很有可能就是因為,怕宇智波鼬不告訴她,怕她被蒙在鼓裏,所以提前一步告訴她。


    可為什麽又不告訴她宇智波止水是怎麽死的?


    佑香沒能明白這一點,她發泄完情緒後最想知道的也是這件事情。


    從鬆翡的表情上來看,他當時說這些話的時候表情有些古怪,他像是知道實情,但害怕說出實情後她會有所想法?因此才選擇隱瞞了大部分,隻將重點說出來。


    認識兩三年了,佑香和鬆翡以及卡卡西一起吃飯的次數沒有五十次也有三十次了,卡卡西那人場麵口罩焊臉,她觀察不到表情,但鬆翡的表情她可是時時刻刻都能觀察的到的,據她的判斷,鬆翡一定是覺得這消息對於目前的她來說,知道了並不合適。


    可到底是哪裏不合適?


    宇智波止水應當是出門去做任務的,如果是因為出任務而死,那對於鬆翡來說…應當是死的很光榮?是要被刻在木葉烈士碑上的名字啊!怎麽會連死亡原因都不告知親友呢?


    既然選擇隱瞞就證明…他的死亡很蹊蹺,換句話說,就算是在任務中死去,那也不至於用蹊蹺來形容……


    能用蹊蹺來形容的話……隻能是……


    佑香的眼淚忽然止住了,她雙手死死的捏住自己的膝蓋,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你說。”她悶聲開口,似是在詢問一旁的奈良鹿丸,又似在詢問自己:“如果一個忍者在出任務的時候死掉了,他的隊友會隱瞞他的死因嗎?”


    “隱瞞死因?”鹿丸耳朵微動,重複著這四個字。


    佑香似乎沒聽到鹿丸的回答,她自顧自的往下說:“死因死訊……如果說要隱瞞,那不如全部隱瞞掉好了,通知了死訊卻又不告知死因,這合理嗎?”


    “……喂,你別想多,這是很正常的。”


    鹿丸察覺到一絲危險,他直起身子來,皺眉看了眼還保持著抱膝動作的佑香。


    “有些任務需要保密,哪怕是為此喪生的忍者,也許連烈士碑都無法雕刻他們的名字。”


    “可他們知道卻不告訴我,就好像…”


    這一次佑香說話的聲音很小,鹿丸有些沒聽清,他特意湊近了點,將耳朵豎起來聽著佑香的說話聲。


    “就好像要為了某個人…幫某個人掩蓋犯罪事實來欺瞞我一樣,好奇怪。”


    鹿丸腦袋轉的快,他又能聽懂佑香在說什麽。


    雖然但是,這小女生當前的思想狀態好像有些不對勁,他作為同學,應當要……


    佑香直愣愣的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一不小心就把手上的泥巴拍到了屁股上,但她壓根沒注意,眉頭緊鎖的看著地麵。


    “我得回家。”


    “誒!你怎麽說風就是雨的…”鹿丸揉揉鼻頭,小聲吐槽著站起來:“先把身上的泥巴清理一下吧,我家……”


    鹿丸想說我家就在附近,不介意的話可以去我家裏清理完畢後再回去,但轉念一想,自己和宇智波佑香的關係還沒到那麽親密,他又改了口。


    “前麵有水管,我可以幫你。”


    “不用啦。”


    佑香回過頭,朝著鹿丸展顏一笑。


    這個笑容倒是和她之前所表現出來的相差無幾,笑起來時臉頰旁會浮現出清晰的小酒窩,大大的眼睛也會跟著彎起來,就像天上掛著的彎彎明月,皎潔無瑕。


    “今天你已經幫了我很多啦!我可以自己回家的!至於身上的泥土…回家直接換件衣服就好啦!我先走咯,哥哥們還在家裏等我。”


    她揮了揮手,往前走了兩步,又回過頭,朝鹿丸眨眨眼睛:“明天見,鹿丸老師,今天謝謝你啦!”


    鹿丸張了張嘴,想提醒她屁股後麵的泥土這件事情也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見小女孩步態從容的朝著家的方向走,夕陽灑在她身上,將她的背影照的暖洋洋的,看起來狀態比剛才好了許多。


    可…自己也沒勸慰對方什麽?明明什麽忙都沒幫上,是擔不起這一聲道謝的。


    “明天見。”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扯出一抹極淡的笑容,轉身,也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隻是……


    奈良鹿丸沒想到的是,他在明天後天乃至大後天……都再也沒見過宇智波佑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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