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野茫茫。


    初春凜冽。


    隔天,那陽光正當空揮灑溫熱的時刻。


    鉛鋅礦區。


    一棵高高的馬尾鬆鬆樹上,一隻手扣在樹幹上的白昌鎬察覺到生死危險,閃電般驚醒。


    “嘶...”


    “嘶...”


    隻見一條黃黑如土的山地蝮蛇正順著樹枝蜿蜒爬來。


    這初春時刻,蛇為最毒。


    白昌鎬定定地看著順著樹枝爬來的蝮蛇。


    突然眼疾手快抓在了那黃黑相間的蝮蛇的七寸。


    再用尚且包紮的手拉長蝮蛇蛇身..


    白昌鎬狠辣地張嘴生咬而上!


    “滴滴...”


    點點鮮血就這麽落了下去,點墨般落在一枝樹枝上。


    凶殘生吃著這一條蝮蛇,白昌鎬雙眸警惕地眺望鉛鋅礦區四周。


    這麽望去..


    透過那密密麻麻的鬆葉,他手裏的動作頓時僵硬。


    白昌鎬一抹嘴,掏出望遠鏡望向遠方公路上。


    那遠方公路上,還有數位巡邏的誌願軍戰士。


    而偏偏,有這麽十人身穿南朝軍的衣裳,那麽醒目地與他們在公路上打招呼。


    雙方交錯而過,友好溫馨。


    那陽光落在他們幹淨的米軍頭盔上,甚至還微微反光。


    白昌鎬雙目瞪圓,透過望遠鏡死死盯著偽裝成南朝軍的誌願軍偵察兵。


    遠方。


    梁辰和李長明正帶隊要執行偵察任務。


    隻是此刻,他們一身南朝軍軍裝,已然偽裝。


    在那公路上。


    陽光明媚溫柔。


    遍身美式裝備的梁辰回望身後的鉛鋅礦區山地,再看了一眼李長明。


    李長明朝著梁辰笑了笑,隻是揮手示意:


    “走。”


    偵察兵小隊就這麽離開鉛鋅礦區。


    遠方。


    馬尾鬆鬆樹上。


    身穿誌願軍軍裝的白昌鎬放下手裏的望遠鏡。


    頃刻,他便做下決定。


    隻見他利落跳下樹,謹慎地朝著偵察兵離開的方向跟去。


    可白昌鎬並不知道。


    他才離開這裏沒多久。


    一位戰士便探頭探腦地來到了他所在的位置。


    來人,正是齊祿。


    持槍戒備的齊祿雙眸機靈掃過四周,視線最後飄向灰敗草地上的那一樹青綠枝葉。


    他疾步走去,蹲在樹枝旁邊,從碎碎的鬆針葉樹枝下撿起了一卷沾著黑血的繃帶。


    誌願軍連繃帶都缺,戰地醫院裏的繃帶都是洗了又洗繼續使用,可沒有人會亂扔繃帶。


    那麽這個繃帶是誰的,可想而知了。


    拿著那卷繃帶,齊祿將自己的手掌手指打開,一一比劃而去。


    小指?


    無名指...


    齊祿透過那綁帶下端的血色,很快便判斷出用這繃帶的人到底傷到了哪個手指頭。


    收起手裏的繃帶。


    齊祿抬頭望向一旁的馬尾鬆。


    他麻利轉開手裏的衝鋒槍,手腳並起三下五下如同猿猴般爬上了四五米高的鬆樹,並穩穩地坐在了白昌鎬的曾經坐著的位置上。


    此刻,他就像故人還原現場一般,與在此逗留的白昌鎬一般姿態。


    坐在高高鬆樹上的齊祿伸手摸過被剮蹭磨蹭過的樹枝。


    最後...


    手指輕輕點在一點紅血上。


    碾過微微幹涸的血色,齊祿將血往鼻尖嗅了嗅,並伸進嘴裏一嗦:


    “嘖!”


    “蛇血...”


    齊祿靜靜環視四周,細細打量著這個位置的視野視線。


    他拿出望遠鏡,如同白昌鎬一般,將望遠鏡眺望遠方公路。


    遠方公路上,誌願軍的巡邏小隊還在持槍戒備。


    那畫麵,與之前白昌鎬所見一模一樣。


    齊祿收起望遠鏡,渾發毛地喃喃說道:


    “嘶...”


    “又被科長賭對了...”


    今天,陽光明媚。


    偵察兵小隊離開鉛鋅礦區,前往白雲山前線陣地。


    要想前往白雲山前線陣地,首先要經過誌願軍的陣地。


    在夜色降臨之前,小隊進入誌願軍的阻擊陣地。


    “汪營長。”


    “梁科長。”


    長長的交通壕裏,偵察兵小隊和負責於此阻擊的三營營長碰麵。


    “我們已經接到了團裏的通知,今天晚上帶領你們潛入敵後。”


    “團裏也給我們調配了電台。”


    “好,那這樣,八點整,我們出發。”


    “沿著右側接近敵人的前沿。”


    “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們會用報話機短吹兩口氣。”


    “你們聽到之後,用重機槍和迫擊炮向敵人開火,做出一副要進攻314高地的姿態。”


    “我們趁這個機會,排雷剪鐵絲網摸過去。”


    “好。”


    “你帶著同誌們先休息一會,我這就安排。”


    三營長邁步離開。


    梁辰便轉身看向身後的數人吩咐道:


    “好。”


    “老規矩。”


    “過去之後,秀才應付。”


    “其他的人不要說話。”


    “行了,原地休息!”


    說是原地休息,自是就這麽在交通壕裏坐下了。


    一路風塵仆仆地步履趕來前線,這也是唯一的休息時間。


    就地而坐。


    偵察兵們相互遞著土豆。


    李長明拿著刺刀嘎吱嘎吱地割開手裏的罐頭,正用刀尖舀著吃了一口,背著步話機的秀才突然邁步走來:


    “李科長,團部參謀要跟你明語通話。”


    李長明微微一愣:


    “明語?”


    秀才點點頭應下:


    “明語。”


    李長明將罐頭遞給身側的戰士,接過那步話機,華夏南部地區的閩南方言說道:


    “大隊,是噶我哇,些羅待嘢?”


    “哎咻,哎咻。”


    “哎咻,莫待嘢。”


    “哇已經搞遮地方咯。”


    “哎咻,涼咦均偏涼骨啊撈。”


    “嘿,哎咻。”


    李長明嘰裏呱啦說完這些話語,再掛去步話機,朝著梁辰點了點頭示意:


    “發現咦月撈。”


    那古怪話語漸漸飄遠...


    落在不遠處躲避著的草叢裏,被隱藏在這裏的人影捕捉進耳中。


    隻是...


    閉氣凝神、側耳傾聽的白昌鎬臉色驟然僵硬:


    “這...”


    “是什麽明語...”


    其實李長明說得話內容並不複雜:


    一,我們已經到達前沿陣地。


    二,我們已經收到,明白白昌鎬在跟著我們。


    可就是這麽簡單的內容。


    白昌鎬卻根本聽不懂。


    我大華夏有十大語係,百餘種地方方言。


    哪怕是精銳特.務,遇此也隻能铩羽而歸。


    ...


    【注】:


    “普通話”這個詞最早在清末被提出,被稱為“官話”、“國語”。


    55年“全國文字改革會議”將現代標準漢語稱為普通話,取其普遍共通之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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