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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路遠方,一輛汽車的車後,誌願軍的汽車兵亦是舉起了紅旗,回應著李長明。


    雙方遠距離旗語交流示警,那一輛卡車就悠悠慢了下來。


    汽車兵快速跳下車,警衛連也圍了上去。


    李長明看向汽車兵,那汽車兵立刻敬禮示意:


    “38軍汽車連戰士,馬金虎!”


    李長明亦是嚴肅回道:


    “40軍120師警衛連,我是連長李長明。”


    打完招呼,李長明看著馬金虎問道:


    “同誌,你這是往後方去啊?”


    汽車兵馬金虎點點頭回到:


    “對,回沙裏院。”


    沙裏院在平山再北方,更加靠近平壤,那裏可是交通樞紐。


    李長明聽此,也是意外欣喜:


    “那太好了。”


    “我們巡山的時候,路上撿到一北朝小孩。”


    “應該是難民,你幫忙順路帶去沙裏院吧。”


    “那邊有安置區啊。”


    汽車兵馬金虎沒有拒絕,直接應下:


    “哎,沒問題。”


    李長明想的倒是簡單。


    隻要把撿到的難民小孩送走就是了。


    隻是似乎小孩也預料到了什麽。


    他竟然直接抱在了樹上,不走了。


    這讓戰士們麵麵相覷。


    “你們看著沒?”


    “這叫什麽事啊?”


    “行了,別叨叨了!”


    “人家就一孩子,還沒你腿高呢,叫叫喳喳得,像什麽樣子?”


    戰士們無可奈何地圍著小孩,可小孩紅著眼眶,雙手牢牢抱在樹上。


    “孩子,你聽叔叔跟你說,其實啊,不是這幫叔叔要趕你走。”


    “其實叔叔們都特別喜歡你。”


    “可是,我們是華夏人民誌願軍,我們要行軍打仗啊!”


    “不能總帶著你呀?”


    戰士探頭探腦地安撫著小孩,但是小孩還是牢牢抱在小樹上。


    他並沒有哭泣,隻是紅著眼眶抽著臉。


    看上去像是下一秒就要嚎啕大哭一樣。


    戰士說完安撫的話,但是小孩哪裏有鬆手的跡象。


    另外一位戰士見此,便是自告奮勇地站了出來:


    “我來,我來,我來!”


    隻見這戰士舔著臉朝著小孩靠去,嘻嘻笑笑比手劃腳地說道:


    “小夥兒?”


    “你,跟著我們,睡,樹林子?”


    “還要吃飯,炒麵!”


    “天上那玩意兒,嗚嗚嗚...”


    這戰士呲牙咧嘴地胡亂比手劃腳,顯然引起了眾怒。


    見幾個戰士沒好氣地踢在了他的屁股上,很是嫌棄地罵道:


    “你啥玩意啊?”


    “幹啥玩意兒!?”


    “行行行!一邊呆著去吧!”


    “別比比畫畫的!”


    “你這不是更嚇著人家嗎?”


    戰士們嘩啦啦起哄,但也都束手無策。


    畢竟誌願軍戰士是打仗的,可不是來打小孩的。


    能不能以德服小孩吧?


    “連長?”


    “連長...”


    “這麽搞下去,也不是個事情啊?”


    嬉鬧之中,戰士們望向李長明。


    李長明無奈地搖了搖頭,蹲在了小孩的身前。


    他安慰著小孩說道:


    “那個車,會一直向北麵開。”


    “也許北麵,你的家人、你的爸媽正在等你呢?”


    “那邊很安全的!”


    “你啊,是不能跟著我們的!”


    小孩聽此眼眶就更紅了。


    他知道李長明要趕他走了。


    跟著李長明有東西吃,這餓過的孩子不想離開李長明。


    可是他紅著眼不停地搖著頭,用無聲表達著自己的拒絕。


    李長明伸手摸著小孩亂七八糟的短發,安慰著說道:


    “他們會把你交給當地的正府。”


    “在安置區,你有飯吃的。”


    話語如此,小孩還是委屈十足,不停搖著頭。


    李長明無可奈何,但也必須做下決定。


    這小孩年紀太小,不能跟著他們。


    就算帶回了平山車站,也是一樣要轉運回沙裏院。


    趕早不趕晚,為免夜長夢多,李長明決定現在就讓他走。


    看到小孩依依不舍的模樣,李長明把他身體抱了起來。


    他抱著小孩朝前走去,一邊認真地說道:


    “你記住我們。”


    “我們是華夏人民誌願軍。”


    “等以後啊,我們還會再見麵的。”


    說著,李長明將小孩送上了十輪大卡車。


    小孩嗚嗚咽咽地蹲坐在卡車後方,雙手牢牢抓在卡車的護欄上,看著李長明不停地哭。


    李長明卻揚起笑容,擦拭著小孩的眼淚:


    “不哭,男子漢,不要流眼淚。”


    “這有什麽好哭的?”


    “等打完戰了,哥哥會去找你的。”


    “好不好?”


    小孩懵懵懂懂,並不知道這承諾到底是真是假。


    而汽車連的戰士馬金虎驀地出聲說道:


    “連長同誌,我們該走了。”


    “車停得太久了。”


    李長明趕忙點頭,再次看向趴在車尾的小孩,遞出一個罐頭。


    “拿著。”


    小孩接過那罐頭,流著眼淚看著李長明。


    無聲離別中,李長明拍了拍車身:


    “走了。”


    十輪大卡轟地作響,慢慢行駛離開。


    長長公路,綠林兩道。


    芳草碧連天。


    李長明朝著小孩揮揮手,笑著喊到:


    “再見了,小子。”


    戰士們齊齊看著小孩遠去,臉上也都揚起笑容,揮手告別。


    “再見了,小子!”


    “走了走了!”


    “路上保重!”


    “再見!”


    送去北方,小孩來說是最好的歸宿。


    可就在這車輛漸漸遠去的時刻。


    隻見那小孩嚎啕大哭,對著李長明,對著警衛連,聲音尖銳地大喊到:


    “再見!”


    她的聲音回蕩在長路上,清脆而又婉轉。


    李長明愣住了。


    戰士們也都愣住了。


    誰也沒想到。


    她不是啞巴。


    也不是男孩。


    這穿著男孩服裝,留著一頭短發的小孩,竟然是個女孩子。


    而小女孩靠在車尾,眼淚嘩啦啦地流著,對著眾人清脆呼喊:


    “再見!”


    警衛連的戰士們傻傻的看著女孩遠去,一時間都有些沒能反應過來。


    原來。


    女孩父母曾經叮囑過她,不可以開口說話,可以暴露自己是女孩。


    至於為什麽不可以暴露,其中殘酷就不得言語了。


    米軍在這半島戰場的惡劣,其實不亞於曾經的曰本鬼子。


    慘無人道的環境下,許多北朝百姓隻能用這種最簡單的偽裝方式來渡難。


    警衛連的戰士們都以為那是個小男孩。


    誰也沒想到。


    其實人家是個小姑娘。


    五六歲的小姑娘,跟著他們翻山越嶺,不哭不鬧一聲不吭。


    隻有在這最後離別的時刻,還高高地一聲呼喊。


    高高的青山,長長的公路。


    婉轉清脆的聲音漸漸遠,警衛連的戰士們就這麽站著、望著。


    夏風吹拂,離別散場。


    “女孩?”


    李長明收回視線,唏噓嘀咕:


    “怎麽是個女的呢?”


    看著車輛遠去,李長明轉身看向警衛連,揮手示意:


    “繼續出發!”


    要知道。


    這戰爭,還沒結束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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