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結束後,評論區三條評論恰好都與《柳思鐮傳奇》有關,後世之人說這本書“狗血”,說這本書很有“大女主意識”,說這本書的作者一定是被壓榨的憤怒官吏。


    朱宣伊對第三條評論表示同意,可惜這三條評論都未能提供有價值的信息。


    因為抽獎係統“正在升級”,今日的抽獎也延遲了。


    濃烈的悵然失落籠罩著朱宣伊。


    臣子們來去匆匆,沒有人察覺到她的異樣。


    或許,某些目光毒辣的老臣發現了新帝情緒的變化,但他們並沒有詢問的資格與勇氣。


    有這個資格與勇氣的靖亭君越觀唐因掛心軍務,並沒有發現身為陛下的妻子望向他的目光中的欲言又止,早早告退。


    唯一能夠予脆弱彷徨的朱宣伊以慰藉與關懷的,還是王太後。


    王太後認真地聽完了朱宣伊的煩惱,目光低垂,由驚訝到了然清明——朱宣伊的煩惱來自於對自己的高要求、來自於對國泰民安的強烈期盼,同時,她當局者迷了。


    “伊伊啊,今日青橘說起文化傳播方式的演變,由口耳相傳到抄寫,再到雕版印刷,發明活字印刷。伊伊覺得,抄寫如何看待口頭傳播和抄寫呢?”


    朱宣伊沉默。


    和雕版印刷、活字印刷比起來,口耳相傳、抄寫傳播當然是落後的。


    但是,她就要因此說它們毫無價值、毫無可取之處嗎?


    遠古時期的人,茹毛飲血,對待死後之事“葬之中野、不封不樹”;大胤朝的人,以烹煮煎熬製作出各式各樣的美食,對待死後之事極盡禮儀。


    後人坐擁前人努力的成果而創造出更好的東西,就要因此否定前人嗎?


    曆史的進步是由人推動的,人的進步是一點一滴做出來的。


    她在看見後世比大胤更好的同時,也不能忘記二者的時間差距,不能不意識到,後世取得的成就是站在前代的成功的經驗與失敗的教訓上。


    武王姬發創立西周,分封諸侯,而到了大秦,始皇嬴政實行郡縣製,書同文,車同軌。


    都是好製度,武王為什麽不實行郡縣製,始皇為什麽不實行分封製呢?


    因為武王的好製度,僅限於特定的曆史時期。過了這個時期,它的弊端使它必須被改變。


    環境不一樣了,局勢不一樣了,時代不一樣了。


    在一個曆史時期長久沿用的製度或許不是最好的,但應該是最適合這個時期的。


    後世很好,但是封建君主製度適合如今的大胤。


    也許不再適合以後的大胤,但目前它是適合的。


    正如君主製和郡縣製要在特定的時代發揮它們的作用,她也應該在自己的時代發揮自己的作用。


    她是壓迫百姓的帝王,但也是為百姓安居樂業而夙興夜寐的君王。


    這是她處於這個時代的局限性,也是她應該做的事情吧!


    朱宣伊這樣想著,腦子裏忽然湧現一句話: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


    她緩緩地釋然地笑了。


    “母後,我明白了。”


    朱宣伊躺在榻上,腦袋枕在王太後的腿上,王太後撫摸著她的長發,她閉上了眼睛,感到無比舒然。


    母親啊,我的母親。


    隻有你是我彷徨淒茫時指引與溫暖著的太陽。


    ……


    自從到文心報社工作,裴嬋在家的地位有了顯著的變化。


    家中大事,祖父與父親必要征求她的意見,也時常在她下值後詢問她在報社工作的情況。


    因為在報社工作,裴嬋已經見到許多以前從未有機會見過的人。


    比如蘇泊、曾還春這些文學大家;比如王展、沈國公這些皇親國戚;比如薛澤若、陸逢秋這些宰輔重臣;比如鍾靈韻、林芝桐這些帝王親信。


    甚至還有皇帝陛下本人。


    今上與太上皇的一個顯著差別就是,今上會走訪各部各衙門——據說太上皇一次也沒去過位於皇宮之外的臣下當值工作的衙門。


    “阿娘阿娘,這是我從王學官那裏得到的鍛煉方法,您讓妹妹和侄女們按照這上麵的練習。”


    裴夫人打開厚厚的信封,裏麵是不同年齡段女子的健身之法,寫得非常詳細,裴夫人疑惑:“嬋兒,這是?”


    “阿娘,您還不知道吧!陛下打算在來年開春之時舉辦洛京運動比賽,無論男女貴賤,皆可參加。據說,比賽的項目有跳繩、跑步、跳高、跳遠之類比較簡單的,也有騎射、蹴鞠等比較難道。”


    裴夫人懂了:“這種比賽,我裴家怎能不參與活動?”


    裴夫人現在對陛下要做的事情都很感興趣很支持。


    “這份鍛煉法子……”裴嬋微微一笑,“是宰相薛澤若請朱雀衛林芝桐統領定下的。”


    “啊!”


    裴夫人驚得張開了嘴,將那幾張紙僅僅護在胸前。


    誰人不知林芝桐統領是陛下親信?


    這鍛煉法子說不準就是陛下曾經用的。


    這可是陛下用的東西啊!


    “對了!”裴嬋取出一隻玉鐲,“娘,我發俸祿啦!這是我在寶珍閣買的,您戴戴看,合不合適?”


    裴夫人將鍛煉法子放一邊,玉鐲的成色遠遠不如她夫君昔年新婚時為討她歡心贈送的那隻,可裴夫人小心翼翼地拿起,左看右看。


    這是女兒積攢俸祿給她買的。


    不是後宅小姐的月錢,不是父親祖父的賞賜的金錢,而是俸祿!


    裴夫人顫抖著將夫君贈送的鐲子取下,戴上了女兒送的,貼著怦怦跳動的心,淚水溢出眼眶。


    “好,很好,阿娘很喜歡!”


    裴嬋笑了,笑著笑著,眼淚也流了下來。


    夏天漸漸過去,清涼的秋風吹黃了山野。


    並不是所有的家庭,所有的母女都如同裴嬋她們這樣溫情脈脈。


    在大胤東部的青禾州,繁星璀璨的夜空下,萬籟俱寂,四野幽暗,秋氏宗祠燈火長明,平坦的庭院內落葉蕭蕭,秋向曉負手而立,斜長的影子融入如墨夜色。


    身後傳來腳步聲,秋向曉沒有回頭,一件披風披在她的身上,身後的人走到身前。


    “向曉。”


    是她的姐姐秋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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