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懷夕帶的藥不夠,最終在旁邊挖了藥,搗成藥泥,還因為沒有那麽長的繃帶,損失了一條褲腿。


    她被少年帶走的時候還是上午,但等一切都處理好已近黃昏。


    沐懷夕又懼又累,卻沒有喝他遞過來的水,而是走到遠離白虎的石頭旁,撿了幾塊石頭壘成火灶,用樹枝架起縫過的葉筒,將水燒開了晾涼才小口小口喝起來。


    白虎倒沒有她想象中的懼怕火光,待那小少年逮了野雞過來燒好,白虎居然也湊過來吃了幾塊熟肉,當然吃的更多還是生食。


    嘎吱嘎吱的咬合聲令沐懷夕不安,但她還是忍住了。


    她清楚,隻有補充好體力,才有精神麵對接下來的事,雖然少年承諾過會將她送回去,但凶虎在側,加上這小少年多半是跟著野獸在山林中長大的,不能當做平常人看待。


    自然也無法以常人思維去推測。


    她先前惶恐不安,此時也看開了,吃了飯去往河邊洗了臉,在小少年準備的草堆上窩著睡著了。


    次日第一縷陽光照入山林,沐懷夕就醒了。


    嘰嘰喳喳的鳥鳴婉轉動聽,帶著些許涼意和潮氣的風攜著草香往鼻子裏鑽,若不是不遠處有一頭正在啃草葉的白虎,這便是個令人舒適的清晨。


    沐懷夕先是被駭了一跳,隨後留意到白虎在吃的竟是一種草藥,有止血化瘀的功效。


    “看來萬物有靈”,沐懷夕感慨一聲,起來收拾了自己,就見我少年帶著幾隻猴子,搬來了一些水果。


    等她吃過水果,幫著白虎瞧了瞧身上的傷,又去旁邊的山林中采了些止血草藥回來。


    “砸成泥,換藥就行”,沐懷夕給少年示範了一回,隨後期待地看向他。


    少年第一次笑起來,隨後將一個獸皮包塞給了她,“走,走吧,回去。”


    沐懷夕顧不上解開包裹,驚喜地看向他,“真的?”


    “是、是”,少年倒是被她嚇了一跳,看了看天,又嗅了嗅風,“走吧,下雨。”


    沐懷夕跟他相處一陣,也能從他斷斷續續的字詞中猜出他的意思來,雖然如今天清氣朗,看不出即將會下雨。


    來的時候她是被背著過來的,走的時候倒不可能是被背著走了,而下山往往比上山難,沐懷夕瞧著少年在前麵健步如飛,緊趕慢趕也實在是跟不上。


    少年出發後好一陣才發現這一點,他不太習慣走走停停,索性喚來一隻猴兒給她帶路,自己衝進了山林中,沒一會兒腰上別著幾隻獵物出來,全都扔在她麵前,又衝了回去。


    沐懷夕不知道自己來的時候花了多久,但她跟著少年走走停停,直到太陽落山還沒走回原先回營地的路。


    她累的腿腳酸軟,但看著點火燒烤的少年,很清楚是自己拖了後腿。


    “謝謝”,沐懷夕接過他遞過來的烤肉,卻見他眸中突然閃過戾氣,隨後抽出帶火的木柴往她身後狠狠一戳。


    沐懷夕僵著沒動,卻不可避免地聽到了木枝入肉的噗嗤聲,少年挑出一條比她手臂還粗的花蛇,見她害怕還安慰了一句,“沒毒,好吃的。”


    好吃的......


    她瞧著對方迫不及待將花蛇扒皮,猶豫了下才將長長肉條投入火堆,不由自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沐懷夕嘴唇蠕動了下,拒絕了他品嚐蛇肉的邀請,隻撿著烤魚吃了些。


    當晚是在樹上睡的。


    沐懷夕就算急著回去,也清楚夜間無法趕路,或許白虎少年可以,但她絕對會變成累贅。


    夜晚的山林十足危險,或許能躲開覓食的動物,卻躲不開無處不在的陷阱和另類的捕食者。


    或許察覺到了她焦急的心情,也或許是確定了她的同伴並沒在大路上等她,少年次日就帶她抄了一條近路。


    近路自然荒無人煙,少年原本可以像猴子一樣蕩來蕩去,如今卻拿著棍子在前方開路。


    沐懷夕不顧腿腳酸疼,盡力跟在他身後,最終卻到了一處懸崖。


    “?”


    沐懷夕站在懸崖邊,看著下方洶湧的波濤,一時有些茫然,但的確對麵隱約能看到紅十字旗幟,那是醫療所的標識。


    “走。”少年從崖邊樹上跳下來,懷中抱著一盤樹藤,他拽了拽樹藤測試了下,卻在看向沐懷夕的時候犯了難。


    沐懷夕心咚咚跳,不會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吧?


    他紅著臉繞著沐懷夕轉了兩圈,突然拽著藤蔓竄上了樹,在她反應過來之前蕩去了懸崖對麵,又很快蕩了回來。


    “就,就這樣”。


    他手指滑向懸崖對麵又劃回來,似乎是想說服沐懷夕這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但是,沐懷夕低頭看了看深深的山澗,咽了下口水。


    但她還是選擇了嚐試。


    爬上樹並不難,樹藤在腰間纏繞了好幾圈,她拽著樹藤閉上了眼,踮起腳還沒來得及蹬出去,就被身後人直接推了出去。


    她咬著牙不敢尖叫,聽著風聲與波濤聲淹沒了自己的心跳,好半天才敢睜開眼,懸崖對麵卻已經在眼前。


    過了懸崖後,好長一段時間她都覺得腿軟,這是她從未想象過的經曆,但真當發生了之後,卻覺得也很有趣。


    少年依舊在前方領路,在路過一片草窩的時候卻停下了腳步。


    沐懷夕也停在他身後,見他吹了幾聲口哨,就有猴子從樹林裏奔出來,停在樹上等候命令。


    “這小孩兒還真是跟動物親近”,沐懷夕看著他繞著草窩子打轉,心裏卻在想要不要給少年準備些打蟲藥,畢竟看他生活習性也跟野獸們相近,生水、生肉都不忌。


    突然尖利的口哨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少年突然大步朝她跑過來,拉著她就往後麵跑,而樹上的猴子們搬著石頭往草窩子裏砸。


    在她反應過來之前,草窩子裏突然發出了悶悶的爆炸聲。


    她驚慌回頭,卻見猴子們尖叫著繼續往草窩裏砸石頭,似乎與爆炸的東西有著深仇大恨。


    “地,地裏有東西,傷過他們”,少年放開了她的手,簡單解釋了下。


    沐懷夕猜測那草窩裏可能有地雷,而以前有地雷誤傷過猴子們,才會那般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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