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的人都在看大唐什麽時候攻打秀國, 然而等來的結果卻是契丹先出兵了?


    將大部分兵力都調到了定州為的就是防備大唐的進攻,結果現在告訴他契丹出兵了?


    李從嘉:驚喜不驚喜?意外不意外?


    龐謙隻能崩潰的開始繼續調兵, 還不敢撤掉定州的兵,手上的兵不夠了怎麽辦?繼續征兵啊。


    一時之間整個秀國都有些怨聲載道, 讓李從嘉意外的居然是還有很多人想念釋雪庭。


    楊新此時已經從大梁回來,在被各種消毒隔離觀察之後,才被放到了李從嘉麵前,一見到李從嘉就笑嘻嘻說道:“陛下,這次出征我能不能跟著去?”


    李從嘉看都沒看他,一邊低頭看折子一邊說道:“國師,看好你徒弟啊。”


    釋雪庭隻好說道:“你跟著去湊什麽熱鬧?你是會指揮還是能當前鋒?”


    楊新敏銳的察覺到這兩位大佬之前的氣場不太和諧, 於是十分明智地說道:“沒啥, 就是聽說他們都去了,我就……想去看看。”


    “都去了?”李從嘉聽了之後抬頭問道:“都誰去了?”


    楊新有些莫名地看著李從嘉,誰去了他不應該知道嗎?


    釋雪庭也覺得有些不對:“你認識的那些狐朋狗友有人去了?”


    楊新有些不樂意,什麽叫狐朋狗友啊, 然而他慫, 不敢爭辯,隻好說道:“是啊,很多人都去了,我前兩天還給他們送行來著。”


    楊新說完就想捂嘴,前兩天他應該還在隔離階段,不能隨便見人,主要是怕他身上帶著瘟疫, 現在這年頭的治愈率太低,長安人口還不少,一旦爆發瘟疫那就是一死死一片的節奏。


    隻不過前些日子楊新覺得自己已經被隔離十來天,就算有疫病也差不多該犯病了,現在他還很健康,所以應該沒事兒,於是他就溜號跑去給朋友送行。


    釋雪庭一看李從嘉臉色不好,立刻說道:“誰準你出去了?越來越無法無天,回去麵壁思過!不讓你出來不許出來!”


    楊新:……


    楊新蔫頭耷腦的走了,釋雪庭轉頭看向李從嘉,李從嘉冷笑道:“看來是有人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了。”


    釋雪庭隻好說道:“說不定隻是想要培養下一代。”


    李從嘉斜眼看著他說道:“你以為我傻?”


    釋雪庭居然還敢直接點頭:“是啊,別人求著你登基,還削減登基大典的規模,也從來不要國庫的錢,有你這麽當皇帝的嗎?你說你是不是傻?”


    李從嘉聽完之後直接笑了:“好像也是哎,人家都是千裏當官隻為吃穿,我可好,當了皇帝還摳門的要命,可是吧……就覺得少一點也不會影響到什麽,但是放到別的地方可能影響就很大了。”


    釋雪庭摸了摸他的頭說道:“沒事兒,傻的挺可愛的。”


    李從嘉一把拍掉了他的手說道:“少給我轉移話題,這幫人我不收拾他們,他們大概要上房揭瓦了,他們是看準了自己品級高,高懷德帶兵不敢輕易拒絕是吧?一個兩個都膨脹起來了,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時候,大唐還沒得天下呢,就算得了天下又怎麽樣?他們現在就敢搞這套,將來就敢逼宮了!”


    李從嘉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的就是:他總算知道了趙匡胤為什麽要杯酒釋兵權。


    釋雪庭沒有說話,李從嘉最後那一句嚴格說起來也算不上是危言聳聽,這些貴族子弟進了軍隊之後,肯定不是上來就能當軍官的,就算是當軍官也是從底層軍官當起。


    眾所周知現在大唐的情況就是底層軍官才是真正有兵權的人,雖然也都被分散開來,每個人擁有的兵權並不多。


    但是這也架不住世家人多啊,哪怕不是世家,大唐這些高官哪個家裏沒有一堆親戚,自己沒有一堆孩子的,這些人分散到軍隊裏,聯合起來也是一股勢力。


    這股力量甚至足以推翻當權者的統治,當然他們想要推翻李從嘉的統治肯定是做不到的,問題就在於李從嘉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也不想就維持他這一朝的短短幾十年的時間。


    更甚至,他還計劃著早點退休跟釋雪庭去浪跡天涯呢,誰耐煩在這個位置上被捆綁一輩子?


    釋雪庭說道:“就算知道又如何?這件事情本身就無法避免,除非有更好的製度。”


    然而現在他們並沒有想出更好的製度來,或者說製度這個東西本身就是通過不斷的失敗才會一點點進化,李從嘉現在用的已經十分超前,再超前的話,估計時下的人就接受不了了。


    本來李從嘉能夠建立起如今的製度就是因為他幾乎可以算是白手起家,後來這些人來的時候,李從嘉已經找到了足以棲息的地盤,而且從一開始兵權就被李從嘉牢牢握在手裏。


    李從嘉靠在椅背上莫測高深地說道:“其實也不是沒辦法。”


    釋雪庭看著他,李從嘉微微一笑也沒說,轉頭就召集樞密院的官員開會。


    許多官員都有些意外,因為在他們看來最近並沒有什麽需要開會的事情。


    倒是趙匡胤他們這些人心裏都有數,畢竟這次攻打燕雲之地,他們都不約而同的塞了人進去,雖然每一家塞的不多,但是這麽多人集體塞進去的話,估計就很明顯了。


    趙匡胤琢磨著李從嘉這次大概要炸毛,事實上給他,他也要炸毛的。


    可總有人不明白,李平就湊過來問趙匡胤:“趙公,您說陛下為啥突然要開會?”


    趙匡胤一臉高深莫測說道:“大家都小心點吧。”


    李平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其實不隻是他,包括李景達都不知道李從嘉要幹啥,倒是李弘冀若有所思。


    畢竟這些人都是當了一輩子的臣子,思維方式跟李從嘉不一樣,趙匡胤和李弘冀不同,他們兩個一個當過小地盤的土皇帝一個當過太子,都有為君的思維。


    隻要他們用這個思維方式一想:對哦,之前都提醒了這次打仗比較重要,所以不能隨便再塞人,結果轉頭他們就不聽話的繼續塞,給他們,他們也要炸的,這是要造反嗎?


    李弘冀和趙匡胤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些忐忑,畢竟他們兩個也送了人進去。


    其實也不是他們非要跟李從嘉對著幹,主要是他們隻有這麽一個機會給自家子弟撈好處了,燕雲十六州隻要打下來,大唐就會進入一個相對和平的時期,估計十年之內都不會再有太大的戰事,到時候想要軍功隻怕都難。


    什麽?你說南周?


    問題是打南周更多的是需要水軍,李從嘉已經著手開始建立水軍了,跟他們都沒關係,他們的子弟也沒有一個會打水戰的,而且打南周的意義不如打下燕雲十六州來的大。


    南周基本上已經是囊中之物,而燕雲十六州不是,這地方還必須拿下來,不拿下來大唐就相當於北方沒有任何阻擋,隨時可能迎來敵人的入侵,李從嘉怎麽可能放任這麽大的破綻?


    李從嘉到了樞密院的時候,就看到從李景達開始,一種樞密院的官員站的筆直筆直的,都如臨大敵一般看著他,不由得挑了挑眉,看來這些人心裏還是有數的。


    當然他不知道,心裏有數的其實隻有兩個,剩下的隻是被這兩個人傳染了而已。


    李從嘉坐下之後,也沒有立刻發脾氣,隻是說道:“都坐吧。”


    是的,雖然已經登基,但他也沒有自己坐著讓大臣們站著開會的習慣。


    李從嘉見到眾人坐下之後也都是緊張版本的正襟危坐,看上去一群大佬跟小學生似的險些笑場。


    李從嘉開口問道:“今天十一郎過來跟我說前些日子去給他朋友送行,然後我就知道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我的口諭,感覺沒有任何約束力呢。”


    李從嘉特地提到了楊新,主要是想要把高懷德給摘出來,楊新隻是無意中提起這件事情,而且這些人就算記恨也沒辦法,換成高懷德……這些人想要讓高懷德難受的方式太多了,但凡高懷德有還手之力,他也不可能真的就帶著那麽多人去,連句話都不敢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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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從嘉說完之後仔細地看著在場之人的表情,發現隻有兩個人算是心裏有數的。


    趙匡胤&李弘冀:來了!


    眾人聽了之後也知道李從嘉這次開會所為何事,頓時也都緊張起來,可李從嘉是占理的,人家早就提醒過了,結果是他們自己偷偷摸摸的塞人,結果沒料到大家都想到一起去了。


    眾人對視一眼,十分默契的起身請罪:“陛下息怒。”


    李從嘉擺了擺手說道:“哎呀,這是幹什麽?別吧?都這麽客氣幹什麽?誰知道我還能當幾天皇帝呢?萬一過兩天這個位子上就換人做了,你們豈不是要記仇?到時候我多慘?都坐都坐。”


    您老都這樣說了還坐什麽啊?連敢站著的都沒有了,呼啦啦就跪了一地。


    李從嘉坐在上麵,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趙匡胤膽子大,趁機瞄了一眼,發現李從嘉已經從原本的笑容滿麵變成了沒有表情,頓時心裏鬆了口氣。


    肯發脾氣就好,這要是不發脾氣就過來跟他們說兩句,那麽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就等著挨收拾吧。


    李從嘉微微揚起下巴說道:“現在都知道錯了?當初做事的事情能不能帶帶腦子?但凡有機會我都會想著你們,結果你們還來這套?真是讓我心寒。”


    李弘冀隻好說道:“是臣等目無君上,請陛下責罰。”


    李從嘉說道:“這次也的確是該給你們個教訓,回頭我會寫一道手諭,讓高懷德把之前沒在名單上的人全部給我送回來,然後……這些人終生不得錄用,無論是六部還是樞密院。”


    眾人聽了之後頓時虎軀一震,心裏後悔的不行,終生不得錄用這就代表著這個人基本上是廢了,天子口含天憲,不可能跟他們開玩笑,而且他們也看得出李從嘉這次是十分生氣,隻不過他很克製,並沒有大聲咆哮,卻給了他們難以遺忘的教訓。


    說白了,能夠讓這些人冒險將人送出去也要蹭點軍功的子弟無一不是家中比較有才華的,現在李從嘉一句終生不得錄用,無論是文是武都斷了道路,他們就相當於少了一個未來的極有潛力的苗子啊。


    然而沒人敢開口求情,畢竟李從嘉沒打沒罵,人家隻是不想用不聽話的人,誰能說出什麽來?


    趙匡胤等人十分想念釋雪庭,如果釋雪庭在場他們還能讓國師幫忙求情,實際上有的時候釋雪庭比李從嘉還好說話一些,然而今天釋雪庭壓根沒來。


    所以此時此刻,趙匡胤忽然醒悟,反正大家都沒有兵權,排擠釋雪庭幹什麽呢?依照現在大唐的情況,釋雪庭基本上已經不可能領兵出征了,他們應該留下釋雪庭,至少在這種時候有人能說得上話,能幫忙求情啊!


    於是一直到現在,這些人的就沒想過曲線救國――去找首輔周宗啊,他不行就讓他女兒上,他女兒是正兒八經的皇後!


    結果這些人隻想著後悔把釋雪庭趕走,壓根沒想過這些!


    這次的會大概是李從嘉開過的最簡短的會了,然後這群大佬們散會之後一個碰頭,走吧,去國師府看看吧。


    於是釋雪庭就一次性招待了長安國師府建成到現在最多的一次客人,簡直是創了單次接待的高峰。


    他在知道這些人來的本意之後,頓時有些無奈:“你們又不是不了解陛下,別的事情都好說,涉及到軍隊……一向說一不二,隻要他說了,這件事情基本上就沒得更改了,你們想免罪,幾乎是不可能。”


    趙匡胤立刻說道:“不不不,我們沒想免罪,就是……眾生不得錄用這個懲罰實在是太重了,能不能改成有年限的?”


    反正這年頭也不是沒有大器晚成的人,就算前麵不能當官,隻要死命刷聲望,等年頭到了,或者做出了比較利國利民的事情,李從嘉一個高興赦免了呢?


    雖然說終身不得錄用也能這麽搞,但不如有年限來的有盼頭啊。


    釋雪庭沉默不語,等著眾人說盡好話,並且狠狠宰了肥羊們一筆之後,才一臉慈悲說道:“如此,我去試試吧,哎,你們這次是真的傷了陛下的心了。”


    眾人隻好連連懺悔,釋雪庭將人送走之後,轉頭就悠然的去了宮裏。


    李從嘉此時正在紫宸殿閉目養神,聽到釋雪庭的腳步聲,都不用春生他們提醒,就開口問道:“他們去找你了?”


    釋雪庭走過來自然而然的坐在李從嘉身邊,幫李從嘉開始揉捏各個穴位。


    “沒錯。”


    “想脫罪?”


    釋雪庭笑道:“他們倒也沒敢這麽說,隻是要求時間短一點,別眾生不得錄用。”


    李從嘉冷哼一聲:“他們還有臉去找你?”


    釋雪庭說道:“這些人臉皮厚你又不是不知道,不過這個懲罰的確是重了點。”


    李從嘉十分傲嬌地表示:“不重點他們就不知道誰是皇帝了,一個個的都想造反嗎?”


    釋雪庭忍笑:“他們可不敢。”


    “他們不敢,你敢啊。”李從嘉瞪了他一眼說道:“說吧,他們是怎麽賄賂你的?”


    釋雪庭坦然的將楊新做好的賬本拿了出來,上麵都是那些官員送來的各種奇珍異寶。


    李從嘉瞄了一眼之後,撇嘴說道:“一個個的,比我都有錢。”


    釋雪庭低聲說:“現在這些不就都是你的了嗎?”


    李從嘉聽了之後忍不住一笑:“哎,感覺找到了一條發財的路子,以後我一生氣,他們就去找你說情,然後給錢給珍寶,我們就存起來,將來用,不錯不錯。”


    釋雪庭聽了之後頓時哭笑不得,皇帝和國師聯合起來敲大臣的竹杠,這也太掉價了吧?


    然而不可否認的是,這種感覺的確挺爽的,畢竟也不用做什麽就有錢拿。


    李從嘉到底還有些節操隻是說道:“唔,算了,這件事情先放一放,他們問你,你就說已經在努力了,怎麽能他們給了錢就立刻赦免呢?總要讓他們知道疼。”


    釋雪庭問道:“拖幾天?”


    李從嘉仔細想了想之後說道:“唔,過兩天我再開個會,到時候再說吧。”


    釋雪庭一聽就知道李從嘉肯定是有什麽主意了,也不多問,隻是說道:“你自己心裏有數就行。”


    樞密院發生的事情並沒有成為秘密,當天內閣六部就傳了個遍,文臣們瞬間也都被敲了警鍾――這種事情並不是隻有武將會做,隻不過武將的機會不多,所以比較集中,結果就被李從嘉抓到了。


    他們是在持續的做這種事情,李從嘉現在沒說估計是一直在忍,現在看起來他是不打算忍了,直接就先拿武將開刀,接下來是不是就是文臣?


    事實上曆朝曆代在開國之後都會有這麽一個過程,皇帝會盡可能的消減功臣的權利和影響力,比起之前的皇帝,李從嘉的做法已經十分溫柔,並且師出有名。


    文臣們都開始小心翼翼的清理自己的把柄,他們可不希望自家子弟也終生不得錄用。


    最主要的是,這年頭的文臣還沒有後世那麽清高,他們不會鄙視武將,更甚至他們希望自家子弟中在內閣六部有人,在樞密院也有人。


    於是文臣那邊也有不少人將子弟塞給了高懷德,結果……就被一起打包給送了回來,這些人走的時候多麽意氣風發,回來的時候就多麽垂頭喪氣。


    他們也是有理想的人,不管本身有沒有本事,卻有一顆想要上陣殺敵的心,倒並不都是過去拖後腿鍍金的,隻可惜生手太多,高懷德就算再厲害也帶不起這個隊伍啊。


    高懷德本來還不敢說,本來已經做好了試探性的大一仗,如果不行,就寧願小敗一場,負荊請罪也不能帶著大家去送死。


    現在李從嘉發現了,最高興的就是高懷德,不過他還是意思意思的寫了個折子請罪,並且在折子中列出了幾個人,這些都是他比較看好的人。


    而這些人裏麵居然沒有一個趙匡胤的家人,也沒有李弘冀的兒子。


    李從嘉看著名單感慨說道:“虎父無犬子這種說法,看起來也並不是什麽時候都適用的。”


    釋雪庭說道:“這都是虛的,這些人被你嚇唬的差不多了,別太過了。”


    李從嘉想了想也是,估計這段日子這些人都挺飽受煎熬的,送出去的人回到了家裏肯定心情也不好,最明顯的是現在朝堂上大家都沉默寡言了不少。


    李從嘉是想給他們警告,卻並沒有想過直接把人的嘴給堵上啊,於是他開口說道:“好吧,走走走,通知樞密院和內閣開會。”


    釋雪庭有些意外:“內閣?”


    李從嘉看了他一眼:“你以為這次的事情隻是樞密院的官員幹嗎?你沒看到名單?內閣六部很多人都沒拉下,上次我隻敲打了樞密院,這些人還真以為他們能夠躲過一劫?”


    釋雪庭閉嘴不言,反正李從嘉也最多就是罵罵人,該赦免的還是會赦免,他也不用多說。


    樞密院在得到去宣政殿的消息的時候,眾人都抱著滿懷希望,希望是國師說服了皇帝。


    而內閣就有些緊張:他們是不是也要挨罵了?


    事實上李從嘉隻是簡單的說了兩句,然後就宣布了一個決定,直接把所有人都打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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