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樂泆笑著對沈洛行了個禮,沈洛也回了一個。


    沈洛沒找見溫暮寒,拉著鬆許偷偷問怎麽回事。


    鬆許卻說讓沈洛不要擔心,巫女族的巫女這個位置已經空缺了很久了,雖然現在不需要巫女,但作為巫女族的象征,總還是需要巫女的,也有用得上巫女的時候。這小娘子作為巫女回到巫女族,必然會成為巫女族失而複得的珍寶。


    鬆許還偷偷跟沈洛說,她以後一定會需要巫女,讓沈洛放心,溫樂泆到南詔國隻會好不會差。


    聽鬆許這樣說,沈洛自然也就放心了,其實也沒什麽好放心不下的。


    雖然溫樂泆是溫暮寒的妹妹,但兩人也僅有一麵之緣,況且這也是溫樂泆自己的選擇,換句話說,她自己選擇的路,不管好與不好,自然是要自己去承擔後果。


    但這個身份加上少君的庇佑,溫樂泆必然會扶搖直上。


    沈家家主遠遠地對沈洛笑著,沈洛知道,這次一別,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再見了,不過好在她還能去南詔國,去沈家。


    沈洛陪著聞紅葉送走了南詔國的使團, 出於禮貌,也要去看看南梁的使團。沒想到蘇老太太坐在南梁使團的主位,慢悠悠地喝著茶,氣氛詭異的安靜。


    沈洛慌忙地拔下來幾根簪子,聞紅葉奇怪地問道:“怎麽了?為何要拔簪子。”


    沈洛說道:“蘇老太太不喜鋪張浪費,更不喜後輩過於奢華,所以我要簡單一點。”


    沈洛把簪子給了豆包,這才挽著聞紅葉走了進去,沈洛見了禮,蘇老太太立馬就讓沈洛起身了。


    沈洛和聞紅葉的到來也打破了安靜的氣氛。


    聞紅葉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平常坐在主位的裴寧,怎麽如今站在一邊,反而是蘇老太太坐在主位,照理來說,蘇老太太也不是這樣不知分寸的人,怎麽會不知道使臣的重要性,聞紅葉覺得有些不對,隻是也不敢貿然開口。


    沈洛也覺得奇怪,開口問道:“老太太怎麽坐在這?”


    蘇老太太招手讓沈洛過來,沈洛便乖乖過去了。


    蘇老太太拉著沈洛的手,向裴寧問道:“是不是長得很像?”


    沈洛雲裏霧裏地,聞紅葉也不明白蘇老太太的意思,於是都看向裴寧。


    裴寧看著沈洛,而後緩緩地點了點頭,說道:“很像。”


    蘇老太太又看著沈洛,問道:“你們之前是不是已經見過了。”


    沈洛乖乖點頭。


    蘇老太太繼續摸著沈洛的手,一下又一下,思緒卻似乎不在這。


    沈洛也乖順,沒有講話,於是氣氛又一次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蘇老太太似乎是打算開口,但最後還是歎了口氣,說道:“裴寧,你自己說吧。”


    沈洛震驚地問道:“老太太認識裴國師嗎?”


    蘇老太太沒有講話,而是看著裴寧,似乎在說,你自己解釋吧。


    裴寧開口說道:“我原本是水月國西京人氏,裴家與蘇家是世交,隻可惜裴家家道中落,目光短淺,賠的傾家蕩產。我的親人都四處漂泊,唯獨將我托付給蘇家老太太。那個時候我與蘇老太太的愛女走的很近,最後我們相愛了。隻是我身上畢竟背負著一筆巨大的債,蘇老太太並不同意這門親事,我自然理解,我一事無成。於是我便去了雲州,隻是沒想到……她也跟了過來,她是偷偷跑出來的,說會同我一起努力,然後等我成功了和我一起去見老太太。”


    蘇老太太沒有講話,所有人都等著裴寧繼續說。


    裴寧緩和了情緒,幾乎是哽咽著往下講,兩個人懷揣著真心和夢想,隻是後來的故事令人惋惜。裴寧終於有了起色,兩個人也能過上還算富足的生活,隻是那筆債實在是太大,裴寧還是要努力很久,更多的也是裴寧憋著一口氣,發誓要闖出名堂來讓蘇老太太看看,讓蘇老太太覺得把愛女交給他是正確的選擇。


    兩個人很幸福,也有了相愛的結晶,裴寧在那之前認識了雲溪,也算是緣分,雲溪看出裴寧有天賦,想讓裴寧跟著他,隻是裴寧一顆心都想著怎麽賺錢,拒絕了他。眼下愛人有了身孕,平常不信神的人也會變得相信,裴寧常常去雲山的廟裏為愛人祈福。


    或許上天見不得他們如此幸福,他的愛人被擄走,又被鎮國公府所救。裴寧心中感激,隻是鎮國公夫人皺著眉,覺得裴寧並沒有照顧好自己的妹妹,說是要等妹妹生產完再讓他們見麵。


    於是他的愛人便回了蘇家,女子生產本就是九死一生,裴寧也想過,或許在蘇家會更好。可是,那之後裴寧就再也見不到她了,那個時候對於裴寧就跟噩夢一樣,所以哪怕是過去了那麽多年,他還是沒法釋懷。


    裴寧流著淚,連話都說不清楚,平常冷靜的人,連一句話都沒辦法說完整,似乎從來都沒有去想過這些話該怎麽說,似乎從來沒有想過要說這些。


    “我……我真的……都怪我……不知道……都錯了……跟著我也不會好……是我錯了……覺得…………我……她跟著我……我憑什麽……她跟著我會比較好……她……她明明……是我對不住她……我以為……當時都沒保住…一直都跟著我在吃苦……………沒想到……我們之間還有一個孩子……哈哈……”


    最後似乎是找到了自己的語言係統,他說道:“幸好我們還有一個孩子。”


    裴寧已經哭的不能自已,似乎是許久都沒有這樣發泄過自己的情感了,完全沒有和任何一個人說過這些話。


    沈洛也被觸動,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聞紅葉安撫似的摸了摸她的後背。


    沈洛覺得,比起兩個人撕破臉,爭吵著分開,還是在最愛的時候,另一半的離世,更讓人崩潰。明明兩個人沒有任何誤會,一直都很恩愛,還計劃著以後的一切,可是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愛人猝不及防地離開人世,而後陰陽兩隔,這得要多痛苦,換成誰,誰能走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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