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宛花所說,蘇朦月並不需要來到這個已經從地圖上消失的村子。


    因為小女孩啟動的儀式並不是壓製赤目病的儀式,而是終結儀式。隻需要獻祭被選中的牢,燒掉月蝕殿,一切就都會化為烏有。


    但蘇朦月追隨著哥哥的殘影來到了這裏,還取下了掛在樹上哥哥的衣服。


    倘若她當時放任衣服不管,她哥哥就不會出現在月蝕殿內,而是出現在澤的上空,後果就是摔死在淵裏麵。


    知道真相的蘇朦月堅信,即使知道了真相,即使知道了自己可以不用來到這裏,她也不可能坐視不管,放棄那朝夕相處的哥哥。


    蘇朦月並不清楚為什麽要選中他們,或者說是選中她的哥哥。


    宛花再次看透了她的心事,開口道:“為什麽選中你們,這就要問你的哥哥做過什麽了。”


    “哥哥做了什麽?”蘇朦月低頭沉思,但這個問題就算她想破了頭也不可能有答案,而如今蘇圍城已經過世,也再也沒有辦法親口問他。


    屋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空氣仿佛都凝固了,沒有一個人再發出聲音,隻有彼此沉重的呼吸聲在這狹小的空間裏低回。


    宛花默默地再次拿起了算盤,那算盤珠子在她指尖的撥弄下,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可沒人知道她到底在算著什麽。


    蘇朦月緩緩站起身來,她的動作有些遲緩,仿佛被抽幹了力氣。


    她走到窗邊,望向屋外,此時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那白色的光暈正一點一點地暈染開來,像是在為即將登場的朝陽拉開序幕。她知道,那象征著希望與新生的朝陽就快要升起了


    哥哥的殘影毫無預兆地驀然在屋外出現,這一次,不再是那個讓蘇朦月熟悉又陌生的背影,而是完全麵朝著她。


    那臉上帶著久違的微笑,如同陽光穿透陰霾,讓蘇朦月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她下意識地看了看宛花,隻見宛花依舊坐在那裏,神色如常,似乎完全看不到蘇圍城的殘影。宛花隻是專注地繼續撥弄著手裏的算盤。


    蘇朦月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就朝著門外跑去。她的步伐急切而慌亂,眼中隻有哥哥的殘影。


    就在她一腳跨出門檻的那一刻,一直沉默的宛花突然開口了。她的聲音平靜而篤定,說道:“你還會回來的。”


    蘇朦月的腳步微微一頓,但僅僅是一瞬,她便繼續朝著哥哥殘影的方向奔去。


    殘影看到蘇朦月出了屋子,便立刻轉身離開,那姿態和神情,就好像是專門在此等候她一般。


    蘇朦月趕忙跟了上去。然而,蘇圍城的殘影速度逐漸加快,蘇朦月撒開腿全力奔跑起來,隻有這樣,她才能勉強跟上殘影的速度,不至於將其跟丟。


    她的眼神中充滿緊張,死死地盯著哥哥的殘影,目光一刻也不敢移開,滿心都是害怕,擔心他在下一秒就像之前那樣毫無預兆地突然消失。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殘影上,完全沒有留意到,周圍的環境正隨著她奔跑的腳步迅速改變。


    那些原本熟悉的景象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快速抹去,就連樹上懸掛著的衣服也在一點點地消失不見,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悄然重塑。


    蘇圍城的殘影突然停止了向前的動作,佇立在原地,回過頭來看著蘇朦月,臉上依舊是和煦的笑容,他抬起了手,指向了前方。蘇朦月看向他指著的方向,從茂密的枝葉裏麵隱隱的透出了一些房屋,還有幾輛停著的汽車。


    蘇朦月看著蘇圍城,明白了他的意思。“求你了,和我一起回家。”蘇朦月知道殘影不可能回答她,但還是說出了口。


    讓她沒有想到的是,蘇圍城竟緩緩的搖了搖頭,難道,這並不是殘影?蘇朦月突然就淚奔了,嘴裏一直重複著:“哥,哥,哥。”


    蘇圍城這次沒有再做出任何回應,穿過了蘇朦月的身體,往村子的方向走去。蘇朦月伸出手想要拉住他,可也是同樣的穿過了他的身體,隻抓住了一手的空氣。


    一陣手機鈴聲自蘇朦月的腳下傳來,她用已經模糊的淚眼看去,那是蘇圍城的手機。她撿起手機滑到了接聽,手機裏立刻出來父母焦急的聲音。


    父母滿心擔憂,他們坐在沙發上,一遍又一遍的拿起手機撥打他們的電話。


    可是,每一次撥打出去,聽到的都是那令人心煩的提示音,電話一直都打不通。


    父母兩人心急如焚,在和他們失聯後的24小時,毫不猶豫地報了警。警察詳細詢問了相關情況,父母盡可能詳細地描述了他們出行的目的地、出行方式等信息,希望能盡快找到失聯的他們。


    經過警方的調查,發現蘇朦月在失聯的時候曾經撥打過報警電話。


    警方迅速整理了蘇朦月所描述的情況,告知了父母。父母聽到這些信息後,內心的擔憂瞬間膨脹,這情況對他們來說更是火上澆油。


    蘇朦月告知了父母哥哥的死訊,她明顯地感覺到電話另一頭的父母瞬間沒了聲響,仿佛連呼吸都停滯了。


    良久,父親才傳來一陣壓抑的咳嗽聲,母親則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哭喊,那聲音像一把尖銳的刀,穿過話筒直直地刺進蘇朦月的心裏。


    父母不斷地追問細節,蘇朦月泣不成聲,每一個字都像是帶刺的荊棘,從她的喉嚨裏艱難地吐出,那詭異的經曆她不知道該怎麽去講述,隻能告訴父母,她和哥哥是在途中發生了意外,她也昏迷好久才醒來,接到了父母的電話。


    在她的記憶中,在村子裏的時候並沒有失去手機信號的情況,她和蘇圍城也用手機通過話,至始至終也並沒有其他人的來電在他們的手機裏響起過。


    可手機上顯示的未接來電卻又是真真實實的存在著。就好像,在村外根本聯係不到他們,隻有他們可以單方麵聯係外界一樣。


    不多時,附近的警方定位了她的位置。一輛警車風馳電掣般朝著蘇朦月的方向駛來,後麵還跟著一輛救護車。


    車門打開,警察們關切地看著蘇朦月,簡單詢問確認身份後,便帶著她上了救護車。帶著她開往附近的城市。


    車內的蘇朦月掛著淚痕,一言不發,腦海裏不斷的出現著哥哥的身影與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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