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芸又用了一劑猛藥,顏帝是醒過來了。在看到清芸時,也是知道自己的身子又出問題了,要不然不會將清芸請來的。


    清芸沒有跟他說他的具體情況,隻是留了幾粒藥丸,就離開了。


    月光照在屋頂的雪上,使白色的雪又刺眼了幾分,使安靜的夜晚透著幾分涼意。


    書房內,顏思淵擺弄著桌子上的棋子,自己與自己對弈。


    一陣冷風吹過,窗欞隨風擺動,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李觀棋欲上前關窗,卻見一支利箭破空而來,直指他的方向。


    還不等他反應過來,那利箭就從他眼前劃過。他能眼睜睜的看到眼前的碎發被利箭劃斷,錚的一聲,射在了棋盤上,正中一顆黑子。


    顏思淵盯著棋盤上的利箭未動,隻是稍等了片刻,在另一邊放下一顆白子。


    李觀棋這個時候也反應了過來,探頭朝窗外看了看。確定沒有看到任何人,才關上窗子。


    走到顏思淵身邊,比劃道:“主子,沒事吧?”。


    箭射過來的的那一瞬間,他還是有些慌的。但見顏思淵並無反應,也就穩了下來。


    顏思淵擺手,示意自己無事。隨手拿掉棋盤上的短箭。看到那一個箭洞時,忍不住嘖了一聲,顯然是不高興了。


    李觀棋沒有再做動作,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觸黴頭。隻是端來了一碗茶盞,放到顏思淵手邊。


    顏思淵隨手端了起來,茶水的清香蔓延鼻尖,他的手頓了一下,狀似不經意間問道:“你可願做那帝王?”。


    李觀棋沏茶的手停了下來,滾燙的熱水灑到了他的手背上,瞬間通紅一片。他也被燙的驚站了起來。


    茶壺掉到地上,碎了一地。驚醒了外麵守著的宋鶴卿,抱著劍急急忙忙跑了進來。


    一見地上的水漬,還有李觀棋通紅的手背。不等顏思淵開口,就將人拉了出去。按著李觀棋的手,伸進了雪窩裏。


    李觀棋緊皺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


    “怎麽那麽不小心,沏個茶都能給自己燙成這樣”,話雖是在責怪他,但不難聽出裏麵的關心。


    李觀棋想要將手伸出來比劃,但宋鶴卿按著他的手不鬆。無奈他也隻能朝宋鶴卿笑著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宋鶴卿抿唇“在這裏別動,我去拿燙傷藥”。


    隨後鬆開了他的手,往李觀棋的房間走去。那些藥都在他的房間了。


    而李觀棋也很聽話的沒有亂動,燙傷的手一直在雪窩裏插著。


    顏思淵看著手中已經被風吹冷的茶水,又抬頭看了看大開的門,感受著冬天冷風的摧殘。


    丫鬟魚貫而入,很快就將地上的殘跡收拾的幹幹淨淨。期間沒有發出任何其他的聲音,連頭都不敢抬。


    顏思淵還在享受冷風帶來的平靜,書房的門就被關上了。


    顏秦嶴雙手背後,走至顏思淵的對麵,坐了下來。看了一眼無動於衷的顏思淵,調侃道:“你這府裏,就是缺了個心細的”。


    顏思淵無奈“人選是有,就是人家不一定願意”。


    “著什麽急,這不是快了嘛”,隨意落下一顆黑子。


    顏思淵執白子,百無聊賴的放到棋盤上,甚至沒有多看一眼。


    “他不願意”,顏秦嶴替李觀棋回答了剛剛的問題。


    顏思淵沒有反駁,因為他知道,李觀棋也一定是這個答案。但他畢竟是皇子,不能說他們在這裏算計來算計去的,讓他連個參與感都沒有。


    顏思淵啞然失笑“所以呢?你願意?”。


    “明知故問”。


    “既然如此,那顏帝還救嗎?”。


    “你今日找我來,不就是不想讓我救嗎?”。


    兩人都不願意承認自己的想法,一個不願意救,一個不想讓他救,但誰都不想做那個挑明的人。


    兩人對視,誰也不讓誰。最後是顏秦嶴先移開了目光“救了又如何?那這天下該給誰?你嗎?還是那個李觀棋?”。


    一個帝王,可能不需要那所謂的功力,但一定需要能力。


    他的內心是不想救的。就算救了顏帝,他也不會對他多好,無非就是他常用的手段,多給一些東西做補償罷了。


    那些他最不需要的東西,要了也沒用。更何況用他一身的功力的來換,更是想都不要想。


    顏思淵挑眉“怎能不救呢,那是你的父親呢,也是我的父親。咱這可不是大義滅親,不救,那就是弑父奪權”。


    白子落下,將眼前的黑子圍了起來,無路可退。


    顏秦嶴皺眉,與顏帝有些三分相似的眉眼帶著一絲絲的怨氣“要救你救,我救不了”。


    “是啊,救不了,沒有那個能力罷了。我不久前剛救過他一命,沒有那個能力再救了。


    至於你,腿傷還沒好,蠱毒還未消,就更沒有那個能力了。所以不是我們不救,是我們也無能為力”。


    顏思淵盯著顏秦嶴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著。


    顏秦嶴的眉頭逐漸舒展,最後隻剩涼薄,“顏思淵,最狠的那一個,原來一直都是你”。


    顏思淵移開目光,再次落向棋盤“怎麽會?難道我說的不對嗎?或者說...三皇兄有這個能力去救父皇?”。


    這是顏思淵第一次喊顏秦嶴三皇兄,卻將顏秦嶴喊的脊背發麻都,不自主了搓了搓胳膊。


    “九弟說什麽呢,我就算是有這個心,有沒有這個能力啊。畢竟我腿傷未好,餘毒未消”。


    顏秦嶴勾唇,他是越來越喜歡眼前這個弟弟了。


    顏思淵也難得的勾起一抹笑意,敲了敲棋盤“你輸了”。


    顏秦嶴低頭,才發現自己的黑子已經沒了,徹底輸給了顏思淵。


    還不等他開口恭維幾句,顏思淵就道:“別忘了賠我一個棋盤”。


    顏秦嶴:“......”。


    小氣鬼,他就是試探一下射了一支箭而已。就一個小孔,又不是不能用了。堂堂最受寵的九皇子,竟還要他換棋盤。


    顏思淵聽不到他心裏的話,但不妨礙他問他要錢。顏秦嶴走的時候,腰間的玉佩沒了,還欠了顏思淵一個棋盤。


    他覺得那個玉佩能抵消一個棋盤的價格了,但顏思淵卻說那棋盤是教清芸練棋的時候用的,意義非凡,一個玉佩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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