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芸看著與自己跪成一排的沈淩飛和陸星辭,沒有說話。


    顏帝放下手中的奏折,抬眸看向地上的人“都起來吧”。


    三人恭敬起身。


    顏帝將視線落到清芸身上“你既已封為長公主,以後麵聖便就不用跪了”。


    清芸心下詫異,但麵上不顯“謝陛下”。


    看著清芸如此正經,顏帝反而感覺不舒服了起來。輕哼一聲,沒有回應。


    反而問沈淩飛“想好了?”。


    沈淩飛點頭“臣,想好了”。


    “想好了就去吧,就是沈愛卿那裏,你要好好與他說一說了”。


    “陛下放心,家父不會阻攔”。


    顏帝點頭“如此便好”。


    就在陸星辭以為到自己了的時候,顏帝卻擺擺手,讓他們離開了。


    陸星辭有些不解,忙道:“陛下,還有臣呢”。


    “你想做什麽?可是這個封號不好?”。


    “沒有不好”。


    “既然沒有,那你還有何要說的?”。


    陸星辭吃癟“臣...沒有了......”。


    “沒有那就下去吧,今日的折子有點多,朕就不留你們了”。說到折子的時候,顏帝還看了一眼清芸。


    果然,陸星辭和沈淩飛離開了,清芸卻沒有動。


    顏帝輕笑“你想說什麽?”。


    清芸斟酌了一下用詞“陛下,這算是補償嗎?”。


    顏帝臉色陰沉“你的膽子,是真的大。這樣的補償,還不夠嗎?”。


    清芸笑的明媚“不,這樣的補償夠了。陛下是不是覺得,您給了臣如此大的權利,臣就該知趣的不提那些事情了”。


    顏帝沒有說話,但顯然,他就是這樣想的。


    “陛下以為,臣想要的是這些嗎?陛下還真是和從前一樣,曾經用這些東西補償顧貴妃,後來補償九殿下,現在又想用這些來補償臣。如此看來,一直未變的,隻陛下一人罷了”。


    砰的一聲,顏帝拍在案幾上“放肆!朕給你的殊榮,朕隨時都能收得回來。你不要仗著對朕有恩,就可以為所欲為”。


    清芸沒有吭聲,卻跪了下來“臣失言,陛下恕罪”。說的倒是好聽,臉上沒有一點悔恨的神色。


    顏帝也是真的生氣了“滾,給朕出去!”。


    這次,清芸乖乖走了出去,沒有再在老虎屁股上拔毛。她就是心裏憋不住話,說出來心裏就舒服了。


    走出禦書房,擦掉額頭的汗珠,舒了口氣。望著在禦書房外等著自己的兩人,清芸笑了笑。


    陸星辭一扇子就要往清芸頭上打,被清芸躲過了“你呀你,隻是腦袋不想要了,天天在陛下麵前口出狂言”。


    這麽多天,沈淩飛難得彎了唇角“清芸,下次進宮,帶著九殿下一起”。


    清芸朝陸星辭吐了吐舌頭,在對上沈淩飛擔憂的眼神,點了點頭“我知道的”。


    清芸沒有問沈淩飛為何要離京,當那日他說要進宮時,清芸就已經察覺。這偌大的京城,怕是留不住他了。


    三人一起出宮,她望著沈淩飛的背影。在她眼裏,曾經一直都是孩子的他,突然高大了許多。這也是她第一次察覺,她連與沈淩飛說話,都要仰著頭了。


    就這樣又過了幾日,到了沈淩飛離京的日子。


    清芸一席湖藍百褶錦繡裙,站在城門之上,與下麵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沈淩飛對視。


    他的身後,是一輛馬車。清芸卻知道,馬車裏是袁謹胭的屍體。他要在上任的途中,先將袁謹胭送回去。


    在沈家祖地立的,也不過是個衣冠塚罷了。


    兩人沒有說話,隻就這麽對視。清芸抿唇,用口型說了句“保重”。


    沈淩飛看清了清芸的話,眉眼微彎,柔和了幾分。


    他在城樓之上尋找想見的身影,最後也隻是失望的垂下了眼睫。


    袁謹川坐在馬車前麵,他自始至終都不知道袁謹胭來了京城。當他知道的時候,就是收到袁謹胭去世的消息。這對他來說打擊不可謂不大,但也隻能被迫接受。


    如今他薄唇輕抿,熱切的眼神望著城樓上的顏思淵。他身形高大,頎長的雙腿被月白錦服掩蓋,卻掩蓋不了身上強大的氣場。


    他逆光而立,使得臉部線條輪廓更加清晰明了。剛毅冷峻,眉目如畫,俊美無雙。端的是矜貴高冷,氣質卓然。


    涼薄的唇瓣輕抿,隱隱透著些冷意。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不近人情,宛若謫仙的人。那深邃多情的眼中,有著宛若春華的柔情。不僅沒有破壞他的形象,還讓人對他所看之人生出幾分豔羨。


    他就這麽負手而立,卻歪頭望著身旁的清芸。哪怕身旁之人並未看他,但他依舊眼中隻有一人。


    兩人並肩而立,無論是容貌還是氣度,竟不分勝負。和諧的仿佛天生就是一對。


    直到袁謹川感到眼睛酸澀難耐,才依依不舍的收回視線。


    從第一眼見到顏思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這個男人不是自己能肖想的。不過是不甘心罷了,無論他做了什麽,顏思淵的眼光,也從未落到他身上半分。


    “沈淩飛,真不等我成完婚再走啊?”,陸星辭搖著手中折扇,單手背後。青綠的發帶隨風飄揚,端的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形象。


    沈淩飛略微朝他拱手“不了,但禮已經備好,你可別負了莫驚春”。


    陸星辭臉色瞬間陽光了起來,緩緩拉過身旁莫驚春的手“這我就放心了。有清芸在呢。我可沒那個膽子”。


    莫驚春被他突然牽住,忍不住紅了耳朵,羞澀的垂眸。卻還是望向下麵的沈淩飛“沈淩飛,好好照顧自己,別讓雪兒難過”。


    沈淩飛點頭,轉眼視線落在姍姍來遲的清蕭身上。清蕭勒馬,翻身而下。將手中的長劍丟給沈淩飛。語氣不善“別死了,好歹是我帶出來的”。


    沈淩飛接過長劍,勾起唇角。這劍光看著就知道是把好劍,也明白這也是清蕭來晚的原因。


    緊隨其後的,是林若初。她也是騎馬而來,下了馬後,就與清蕭並肩而立。


    “沈淩飛,沒什麽可以送你的,就給你這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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