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思淵替清芸上了藥,換了衣服,才從裏間出來。


    清蕭坐在門前的石階上,靠著旁邊的柱子,眼睛無神的盯著天邊逐漸泛白的天空。


    顏思淵隨意的坐在他的旁邊,胳膊上的傷口也沒有包紮,就那麽任由它放著。


    清蕭感受到顏思淵,這才轉過頭來“雪兒可還好?”。


    “已經好多了,睡得很安穩”。


    “那就好”。清蕭的視線又轉了回去“顏思淵,你當真不想要那個位置?”。


    顏思淵愣了一下,沒有猶豫道:“不想,雪兒也不喜歡”。


    “既然如此,那就讓顏秦嶴來吧,至少他不會想著傷害雪兒”,清蕭眸光閃了閃。


    清芸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傷,他已經受夠了。袁謹胭和沈淩飛的事情他們都知道,不過在當做不知道罷了。


    以他們對沈淩飛的了解,就知道他是個坐不住的性子。而以清芸對沈淩飛的重視程度,也不會視而不見。


    所以他們兩人要做的,就是看住顏帝,不能讓他察覺不對,而提前回來。


    他們兩個也的確將人看住了,顏帝自從到了行宮,就很少出來。兩人都派了暗衛在行宮外守著,甚至自己親自去守著,都沒有發現顏帝的不對勁。


    但就是太安靜了,太容易了。兩人才覺得京城可能出了問題,於是便就驅馬趕了回來。


    這次的狩獵場地離京城不遠,他們在聽到打鬥聲之後更是加快的速度。但到的時候,也依舊是晚了。


    哪怕到了現在,兩人也依舊沒有頭緒,會是誰做了這一切。但不可否認的是,顏帝一定是知道的,且下了死命令。


    顏思淵眼中閃過一抹弑殺,從喉中溢出幾個字“知道了”。


    顏帝也許沒有想要清芸的命,但也一定是說過,在清芸不死的前提下,殺了袁謹胭。


    翌日,清芸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熟悉的床幔。還來不及想自己在哪裏,就感到手心一陣疼痛,隨後就是生理眼淚落下。


    顏思淵趕忙上前將人扶了起來,等她坐舒服了,才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水。又倒了杯水遞到她的嘴邊。


    清芸的確也是渴了,就著顏思淵的手就喝了下去。但手心的疼痛讓她忽略不了,眉頭緊鎖,忍著疼抬起自己的手。見看到右手已經被白布包裹嚴實了。


    還來不及管自己,就想到了昨天的場景,忙問道:“沈淩飛和袁謹胭怎麽樣了?”。


    顏思淵劍眉微蹙,對於清芸對自己的不在乎很不滿意,但還是道:“沈淩飛死不了,袁謹胭救不活”。


    清芸心裏咯噔一聲,用左手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卻被顏思淵直接按了回去“你不用去看了,沈淩飛又不是小孩子了,他自己能緩過來,不用你去安慰”。


    “可是......”。


    “別可是了,先顧好你自己再說”,不等她再說話,顏思淵又將被子給她蓋了回去,還貼心的掖好被角。


    清芸的心情很沉重,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隻能用完好的那隻手抓著顏思淵“顏思淵,怎麽辦?袁謹胭死了,那沈淩飛怎麽辦?”。


    她抓著顏思淵的手都在顫抖。她現在無比的後悔,自己為什麽要幫著袁謹胭的出宮。明明知道有危險,不想著如何勸阻他們,竟然還想著幫忙。


    顏思淵用自己的大手將清芸的手包裹起來,溫聲道:“別怕,這不是你的錯。沈淩飛都那麽大,這是他們做的決定,就要承擔相應的後果。


    在他們行動之前,一定也想過失敗了會怎樣,這些不是你一個人能決定的”。


    清芸焦躁不安的心漸漸被安撫了下來,可她還是有些擔心。隨即想到了什麽,便道:“最後那兩支箭,不是弩兵射的,是有其他人”。


    顏思淵點頭“我知道”。


    “你抓住那人了嗎?”。


    “沒有,我們回來後也去查了,暫時沒有查到那個人是時”。


    其實他們已經查到了,不過,這個答案並非是清芸想要知道的。


    清芸的眼淚劃過臉頰,滴落在顏思淵的手上。顏思淵心裏一驚,緊張的問道:“可是手又疼了,我讓李觀棋過來看看”。


    說著就要離開,卻被清芸拉著不放。他隻好又轉了回來,蹲在床邊,聽清芸說話。


    “顏思淵,我是不是特別蠢,凡是我身邊之人,我一個都護不住。無論是暗處的暗衛,明處的冬雪,還是袁謹胭,我都沒能救下他們”。


    望著清芸的眼淚,顏思淵心裏疼的厲害。輕輕擦拭她的臉頰,道:“那這麽說的話,我才是最蠢的那個”。


    清芸抬頭不解的看向他。


    “你明明就在我的眼前,我明明說過愛你護你,卻次次讓你陷入險境。次次讓你重傷,而我卻什麽都做不了”。


    “那不一樣,這些都是因為我自己才會如此的”。


    “那你也是,你想護的那些人,總不可能讓她們一輩子都關在房間內不出來。


    暗衛本就為護你而生,總不可能要你來護他們。就算他們回到我的身邊,我身邊也並不安穩。


    冬雪最是疼你來,要是知道你如此自責,怕是會更加難過。


    袁謹胭的心裏可一直拿你當恩人來著。雖然她固執的過分,但心底的正直是抹不掉的。


    沈淩飛拿你當親妹妹,對你的好不比清蕭少一點。這些你想要護著的人,哪一個不是都想護著你。雪兒,他們的事情,你都不能怪在自己身上”。


    清芸眼睛裏的淚水越蓄越多,而她卻強撐著不願意落下來。就像她心裏,一直惦念著那些暗衛的死,卻從來不肯多說一句。


    如果不是她今日說出來,怕是連顏思淵也不知道。她猛的抱住顏思淵,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哭泣聲再也忍不住了。


    她是真的拿袁謹胭當沈淩飛的妻子了的,她還想著等以後,堂堂正正的跟袁謹胭打一架呢。結果她就這麽沒了。說不難受,那是不可能的。


    清芸哭泣的聲音從屋內傳來,清蕭推門的手頓住了。歎了口氣,歇了要進去的心思,又在門口的石階上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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