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門還微微敞開著。


    空氣中卻彌漫著一種安靜而緊繃的氣息,仿佛時間在這一刻靜止了。


    許秘書屏住了呼吸,可預想中的怒火卻沒有爆發。


    易延舟微微低著頭。


    麵色難看得厲害。


    他的右手拇指落在手機屏幕下方,眼睛定定地盯著短新聞上的幾個關鍵詞——【情侶裝】【約會】【舉止親密】【在男方家中激情共度三個小時】。


    前兩張圖片上的實時動態時間記錄,顯示的是四天前的中午,也就是他出差的第一天。


    那天晚上,洛晚寧還留宿在了禦水台。


    他們還度過了激情的一晚。


    客廳的沙發裏,以及臥室的床上,她還動情地在他身下\/承歡。


    可第二天,她就穿成這樣去和沈沛然約會。


    易延舟站在那裏,那雙清冷的眼睛早已染了一片猩紅。


    眸光陰鷙,宛若深不見底的黑暗淵穀。


    他倏地想到了往日裏被他忽略的細節。


    那天在漫夜一樓大堂,沈沛然扣著她的手腕,目光深情地望著她。


    在他要求她告訴沈沛然他們是什麽關係的時候,她含糊其辭的模樣。


    還有在包廂裏,她剛進來包廂沒多久就借口出去了,直到聚會結束才回來。


    那段時間,她去哪裏?又見了誰?


    回到禦水台,他抱她親她的時候,她的身體明明也很有感覺,卻非要先去洗澡,還苦苦哀求他。


    當一件事變得可疑,其他所有的事情也變得可疑了起來。


    即便她口口聲聲說恨沈沛然,依然是直呼其姓名。


    而對他,隻是生疏地喊易律師。


    也隻有在床上,被他逼迫的時候,才會勉強喊一聲延舟。


    親疏遠近,一目了然。


    她心裏還是愛沈沛然的吧。


    若沒有愛,又哪來的恨?


    易延舟忽然覺得自己像個笑話一般,像個第三者破壞了別人的婚姻,又強行介入了他們的感情。


    真有意思……


    跟他上完床第二天就能去找沈沛然重溫舊情。


    梁晏說的沒錯,這種女人,能跟他玩,就能跟別人玩。


    疑心就像一個不斷擴大的黑洞,吞噬著所有的理智和信任。


    ……………………………………………………


    許秘書站在旁邊,一直不敢開口說話。


    大多數時候是微垂著首,偶爾會略略抬頭偷瞄一下易延舟的表情。


    這樣凝固而冰冷的靜默不知過了多久,許秘書才聽到身前男人的冷聲吩咐:


    “讓她馬上到禦水台!”


    他的嗓音很冷很沉,像是在克製著些什麽。


    也沒有明說誰。


    許秘書愣了一下,又很快反應了過來。


    他恭敬應下。


    從辦公室出來,終於鬆了一口氣。


    又拿起手機撥通了晚寧的電話。


    晚寧接到電話的時候,剛從住院部的樓上下來。


    今天早上那個熱搜她看見了。


    作為已經簽約了公司的藝人,晚寧早已預料到自己的私生活會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


    這樣捕風捉影的緋聞,以後隻會多不會少。


    她心裏並沒有太大的波瀾,比起之前那個謾罵她是強.奸.犯女兒的詞條。


    這個熱搜已經很友好了。


    許是恩佳的事情已經有了眉目,也許是這冬日裏的陽光太過和煦溫柔。


    晚寧在醫院公園內的長椅坐著,清風拂麵,心胸豁然開闊了起來,竟也覺得異常的舒適和愜意。


    電話那頭,許秘書的語氣並不像以往那樣沉穩淡定。


    他的聲音有幾分急促和緊張,又隱隱透出些許擔憂。


    “洛小姐,易律師讓您現在馬上過去禦水台。”


    晚寧遲疑了一下,問道:


    “有什麽事嗎?是不是洛叔的案子有什麽進展了?”


    問完,晚寧又忽覺自己問得有些多餘。


    若真是案子的事,應該約去律所談,而不是禦水台。


    許秘書沒有具體說,隻是輕聲提醒道:


    “易律師很不高興,您到時候自己注意點。”


    其實易延舟是什麽時候出差回來的,晚寧並不知道。


    這幾天他們沒有任何聯係,她更不清楚他為什麽不高興。


    不過他向來也是喜怒無常的,見怪不怪。


    晚寧忽然想起,那天早上他離開之時,留下的一煙灰缸的煙頭,以及彌漫在空氣中久久不散的煙味。


    還有沈沛然對她說的那些話。


    她想,即便他不高興,也是跟那個女人有關吧。


    ………………………………………………


    掛斷電話之後,晚寧的車很快就停到了禦水台的地下車庫。


    頂樓的電梯門打開,晚寧出來,沿著寬大的走廊,直接走到了他家門口。


    屋外的門沒有關,是虛掩著的。


    晚寧神色如常,推門而入。


    屋內沒有開燈,不遠處落地窗的窗簾拉下來一半。


    通室的暗黑係牆麵和家具,顯得室內光線異常昏暗,像一個奢華冰冷卻又死氣沉沉的囚籠。


    晚寧看見易延舟坐在沙發上,穿了一件白襯衫,沒有係領帶。


    落地窗處微弱的光照進來,打在他的側臉上。


    從玄關處,隻看得到他黑暗中又透著光的輪廓,剛毅淩厲。


    雖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可僅僅這樣看過去,晚寧就能感受他身上那股威壓迫人的氣息,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晚寧忽然有些不敢上前,腳步也在離沙發幾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似是聽到停止的腳步聲,易延舟微微側了下臉,掀起眼皮看向她。


    目光冷厲。


    即便是昏暗中,晚寧也能感受到他那眼神裏的徹骨寒涼。


    她下意識屏了會兒氣。


    又艱難地邁開了步伐,走到他麵前。


    她張了張嘴,剛想喊易律師。


    想到他之前那些話,又生生咽了回去,隻淡淡說道:


    “許秘書說,你有事找我。”


    話音剛落,晚寧就覺得自己的手被人重重攥住。


    接著整個人便失去了平衡,猛地向前倒去。


    那隻攥住她手腕的手忽然發力,她翻了個身陷進了沙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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