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沛然走了以後,晚寧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剛剛的情形,她還有些後怕,聲音也不自覺發顫。


    “謝謝你,易律師。”


    易延舟看到她破損的衣服,還有胸前裸露出的紅印。


    他眉頭微蹙,脫了自己的西裝外套,直接套在晚寧身上,蓋得嚴嚴實實的,淡淡道:


    “我送你回去。”


    他的外套有淺淺的木質香味,帶點青草的清香苦澀,聞起來十分溫暖沉靜。


    十分鍾後,易延舟開了一輛深黑色賓利慕尚停在醫院門口。


    晚寧上車後說道:“送我去萬民路的艾比利酒店吧。”


    易延舟側頭看了她一眼,眼神多了幾分探究和好奇。


    “我這個樣子,不能回家。”


    易延舟臉上沒什麽表情,很隨意地答了一個“嗯”字,接著便一路無言。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車停在了艾比利酒店的門口。


    晚寧道了聲“多謝”之後,正欲下車。


    旁邊傳來一道低沉悅耳的聲音:“明天早上9點,到東環大廈88樓報到,別遲到了。”


    晚寧怔了一下。


    “易律師,今天謝謝您替我解圍,工作的事,就不麻煩您了。”


    易延舟沒有看向她,隻是直視著前方,笑得十分淡然。


    他的側臉精致淩厲,極好看。


    脫去外套後的白色襯衫和馬甲,顯得整個人非常貴氣和精神。


    他漫不經心道:“洛小姐想多了,我並非是幫你,而是交易。”


    晚寧回過神,疑惑道:“交易?”


    “對,交易。”


    “聽說洛小姐在校期間參加各種辯論賽事獲獎無數。”


    說到這個的時候,他定定地看著她。


    晚寧:“?”


    易延舟白皙而又好看的手很自然地搭在方向盤的頂端,手指還輕輕敲著。


    目光從她臉上挪開,落在自己的手指上。


    那雙燦若星辰的眼眸,藏著讓人捉摸不透的情緒,語氣隨意而散漫:


    “我的法律團隊恰好缺一名律師助理,目前校招時間還未到,我本人曾經有幸觀摩過洛小姐的辯論賽,對洛小姐的能力非常欣賞。”


    “洛小姐是個明白人,想必也不用我多說。今日我替你解圍,得罪了沈沛然,你不會輕飄飄地道聲謝就了事了吧?”


    晚寧:“我……”


    但是她並不想跟沈沛然和鄭蕾待在同一家律師事務所,想到以後可能會經常遇到的場麵,開口便想拒絕。


    易延舟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譏笑道:


    “看來是在家裏待久了,連進入社會的勇氣都沒有了。”


    晚寧眼神有一瞬的凝滯,低頭思考了良久。


    她想過離婚後,可能會去別的城市重新開始新的生活,抹去這段難堪的過往。


    但細細想來,逃避並不是真正的放下。


    它隻會藏在心裏的最深處,隻是沒有掀開,並非是消失不見。


    除非她永遠不回京華市。


    否則,隻要聽到那兩個人的消息,那種遭遇雙重背叛的崩潰和窒息,還是會鋪天蓋地席卷她的神誌。


    她不想讓他們成為她心裏的一道坎,因為他們不值。


    隻有勇敢地麵對,直到有一天,即便他們在她麵前耳鬢廝磨、楚夢雲雨,她心裏也平靜得毫無波瀾,才是真正的放下。


    她似乎想通了,似乎又沒想通。


    但她知道,這個對她來說最殘忍的選擇,才是正確的選擇。


    ——


    病房內,沈沛然剛進門,便看見鄭蕾坐在病床前,與他媽媽蘇思柔聊得正歡。


    蘇思柔臉上的笑意掩也掩不住,拉著鄭蕾的手:


    “你來看我,我這病瞬間就好多了。”


    鄭蕾的父親是京華市副市長,而晚寧從小是個孤兒,養父母也隻是普通的大學老師。


    眼高於頂的蘇思柔自然更中意鄭蕾,巴不得將自己的兒媳婦換成她。


    這幾年她也看出來了,鄭蕾對自家兒子存了愛慕之心,甚至放棄了她父親為她鋪好的從政之路,自願出來陪他做律師,就為了能天天看見沈沛然。


    隻是自家兒子腦筋不開竅,非得喜歡那個要家世沒家世,要能力沒能力的洛晚寧。


    當年若是娶了鄭蕾,沈氏如今的繼承人之位,還不是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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