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可意把手裏的剪刀舉起來對著太陽看了看,還對著剪刀的刀刃吹了口氣。


    這一幕看呆了河邊這幾個姑娘,覺得這人真的是瘋魔了,以後還是要離她遠些,更不敢說她的閑話了。


    離她稍遠抱著可心的黑丫頭,瞅見她這樣,反而覺得很有意思。


    薑雨芹看的都忘了哭了,反而是徐嬌嬌一瘸一拐地走了。


    薑可意自然沒有攔她。


    幾個人看著徐嬌嬌走了,也匆匆忙忙把薑可意踢翻的洗衣盆和衣服收拾好。


    又把薑玉芹從地上拉起來,拽著她一溜煙回村子去了。


    薑可意理了理有些散亂的衣服,把剪刀裝到了自己隨身帶的袋子裏,就朝著可心走了過去。


    “大姐。”可心掙紮著從黑丫頭的懷裏下來。


    薑可意接過了可心,又衝黑丫頭伸出手,“薑可意。”


    黑丫頭一時有點摸不到頭腦了,不知道薑可意這是要幹什麽?


    但她能感覺薑可意釋放的善意。


    “我們重新認識一下,我不想叫你黑丫頭。”


    薑可意是真的不知道黑丫頭叫什麽名字,因為大家都叫她黑丫頭。


    以往,前身和黑丫頭就沒有過交集。


    前身因為性格的原因,很少出來和村裏的其他小孩一起玩。


    而黑丫頭,因為家裏的情況,更是一個“獨行俠”,沒有人和她一起玩。


    現在,薑可意想和她重新認識一下。


    薑可意的手沒有放下來,而是一直懸在那裏。


    “你好,我叫薑可意,很開心認識你!請問你叫什麽名字啊。”


    黑丫頭整個人都愣住了。


    已經好久沒有人問過她的名字了,久到她都快忘了自己叫什麽了。


    差不多從她記事開始,村裏人都叫她“黑丫頭”。


    隻有奶奶叫她的名字,後來連最親近的奶奶也叫她“黑丫頭”。


    常年累月下來,她都已經習慣這個稱呼了,習慣到她覺得都已經忘掉了自己的名字。


    可是今天薑可意一問,她才發覺自己根本沒有忘。


    她學著薑可意的樣子,也把手伸出來,輕輕說了一句,“你好,我叫徐倩。”


    薑可意用自己的手把徐倩的手握住,搖了搖,又鬆開,“剛剛謝謝你了,徐倩。”


    徐倩搖了搖頭表示不在意, 她手中還有殘存著薑可意手心的溫度。她感覺那溫度從手傳到了她的四肢百骸,讓她整個人有點顫栗,眼眶有點熱熱的。


    “你衣服洗完了嗎?已經到了吃午飯的時候了。”


    “噢,洗完了。”


    糟了,在河邊呆的時間太長了,都忘了回去做午飯了,奶奶還在家裏等著呢。


    可這會她想繼續呆在這裏,和這個叫她“徐倩”的人呆在一起。


    “要不要一起回去?”薑可意抱起了可心,繼續問道。


    “好。”徐倩端起洗衣盆地動作都慢了半拍,\"你...\"


    \"怎麽了?變化很大是不是?”薑可意看著徐倩欲言又止地樣子,以為她是想問自己怎麽變成這樣了。


    兩人邊朝村子走去,邊說這話。


    “是,不是。”徐倩覺得自己說話都變得顛三倒四的了。


    “我是想問她們會不會找你麻煩?”


    “你覺得我會擔心這個嗎?\" 聽了徐倩的話,薑可意衝她眨了眨眼笑著說,“我可是被退婚的人,薑玉芹不是都說了我名聲都已經受損了, 我幹嘛還要擔心。”


    “不要這麽說自己,退婚又不是你的錯。”徐倩急急說道。


    “你不用安慰我,這事我沒放在心上的。”薑可意把可心朝上抱了抱,可心看起來瘦巴巴地,沒想到沉甸甸的還挺壓手。“至於她們,我更是沒有放在心上,反正都打了,這會擔心這些沒啥用。”


    薑可意想想剛才被她揍懵了地徐嬌嬌,還有嚇哭的薑玉芹,嘴角不由得向上揚起來,“再說了,剛才我真的覺得很痛快,就算人家找上門,我也不虧。”


    薑可意沒有紮辮子,也沒有梳成丫髻,隻是簡單地用一根布條把所有頭發在腦後紮了起來,還有幾縷頭發散了下來,臉上掛著狡黠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仿佛閃著光,就跟太陽照到河水裏泛起的光芒一般。


    徐倩和薑可意並不熟悉,但這樣的薑可意看起來真的很靈。


    “她們以後要是不和你玩了,怎麽辦?”


    薑可意不以為然地說道,“她們以前也沒和我玩的多好啊。而且我幹嘛非要和她們一起玩。”


    她停下腳步,“徐倩,不用逼著自己非要跟我聊天。”


    薑可意能感覺到徐倩的關心,但也能聽出來徐倩在沒話找話。


    她們倆還不是特別熟悉,但是她想讓徐倩知道朋友在一起就要自在和放鬆,不用非得無限遷就另外一個人。


    “我......”徐倩聲音低了下來,“我沒有逼自己。我就是想和你說說話,又不知道和你說什麽。”


    \"那可以說說你喜歡什麽。這樣我們以後一起玩的時候,就不用猜來猜去了。”


    “你要跟我玩嗎?”徐倩覺得簡直不可思議。


    薑可意極其自然地說道,“我們剛剛不是都重新認識了嘛。以後就是朋友,自然就要一起玩的呀!”


    “你要是嫌棄我的話,就算了。”


    “沒有,沒有。我怕你嫌棄我。她們從來不和我玩的,你以前......”


    “我為什麽嫌棄你。”薑可意用手肘輕輕撞了一下徐倩,“或者說我們倆都別互相嫌棄了,像我們這種邊緣人士要團結起來,多多關愛對方。”


    “朋友?”


    這個詞好陌生啊,但是聽起來讓徐倩覺得心口發酸,好像吞了一口青杏。


    “對啊,我們是朋友啊!”薑可意看著徐倩認真地說道。


    薑家的人,是老天爺幫她選的家人,她沒有選擇的權利,隻能接受,好在薑家眾人個個都很好。


    徐倩則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第一個朋友,是她自己選的。


    更準確地說,是徐倩和她彼此選擇成為朋友,成為對方的第一個朋友。


    明明倆人都在靈山村生活了十幾年了,但是今天正兒八經地重新認識。


    薑可意和徐倩相視一笑,剛剛沒話找話的生疏感突然一下子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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