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隆擅自出兵,你下意識的是想著讓父皇盡早出兵救他於水火,但從未想過王隆出兵害死多少將士,也未想過王隆被圍住對朝廷是多大的折辱;太子妃的堂兄想要出仕,你未想過他合不合適,就擅自將他安排成了守軍;樓犇有大才,可是樓太傅一句話家中子侄隻想寄情山水,你就不再思考了。”


    “樓犇?”太子聽著文去病的話有些不解,其他兩件事他都承認,可是樓犇的事情他真的不知道呀!


    文去病看了太子,“子晟兄長曾在父皇麵前公開表揚過他,就是之前平定雍王之亂的時候!”


    太子瞬間想了起來,當初的堪輿圖一部分是從萬將軍府上找到的,另一部分則是這位樓家的大公子提供的。


    看著太子若有所思的樣子,文去病沒好氣的給他分析,“樓太傅作為你最親近的官員之一,就算你裝樣子關心下屬也應該知道他的基本情況吧!就算不用心了解,在都城裏隨便問一問也應該知道,樓家樓大公子能力出眾,同樣也該知道樓大公子非樓家家主樓太傅所出!不是所有人都有一顆為公之心,也不是所有人都覺得家中子侄有出息是好事!你不要忘了父皇出台的關於世家子弟出仕的規定!”


    太子眼珠震動,覺得自己的世界都有些坍塌了,之前他覺得自己是太子,有一個崇拜自己,雖有小瑕但無過的太子妃,有為自己著想的文官輔佐,有與自己親近的武將護航,有給自己助力的嫡親姊妹·······


    可是今天,自己的太子妃被廢,自己的嫡親妹妹不看好自己,自己以為一心為公的太傅其實是為了自己的偽君子。


    太子的樣子讓文去病有些不忍心,“長兄這些事情其實在一般人眼中並不是什麽大事。若你不是儲君,你的做這些我都覺得情有可原,但是你是太子,是儲君,是未來要執掌一個國家的人呀!怎麽能將這些事情做的理所當然,就連我在你麵前再三說王淳王隆理應被罷官,你還是替他們覺得委屈,從不肯反思這些人是不是真的不合適,不肯睜眼看一看這些人做這些事情背後的意義。”


    文去病深吸一口氣,“隻看去看人善的一麵,相信人性的美好,本是一件好事,可你是太子,你擔負的利益太多了!你去想人性的惡,確實過的很舒服,但是那些毫無抵抗力能力的百姓怎麽辦,想要依靠你的百姓怎麽辦!皇兄退位讓賢吧!”


    “予早就不想讓你長兄當這個儲君了,可是從古至今哪一個儲君退位後有好下場的!子安你想要你長兄退位,他以後該怎麽辦!”宣後有些擔憂的看了眼低頭不語的太子。


    “這件事我想過了,隻是我想要長兄一個答複!”文去病目光炯炯的看向太子,文去病就是太了解自己這個長兄了,要不是了解太子,今天這些話,她決計是不可能說出來的!


    又是一陣死一般的沉默,太子抬起頭看向文去病,“吾,吾願意!子安你想要怎麽做!”


    “我想著過些日子找個理由,讓長兄受些傷,然後對外說的嚴重些,最後讓長兄上折子說自己可能命不久矣請求父皇另立儲君,隻要父皇能夠配合,長兄不但能從儲君之位上平安下來,還能得一個好名聲!等個一兩年之後,長兄再假裝自己慢慢的好起來些,也就是了!”文去病將自己的想法一一說了出來。


    “陛下會願意嗎?”宣後有些疑惑。


    “父皇會配合嗎?”太子也有些不確定。


    文去病不敢直接告訴他們自己可能已經說通文帝了,她裝作義無反顧的說著:“沒關係,隻要兄長同意,到時候我去請求父皇配合!”


    太子攥緊了手,咬了咬牙,下定決心,“好!就按子安說的辦!”


    說完後他瞬間就笑了起來,“子安,不知為何,吾決定放棄儲君之位後,突然覺得心中鬆快了許多!”


    “因為這個位置並不是什麽好的位置呀!”文去病也笑了起來,但很快文去病表情變得嚴肅了許多,她站起身鄭重其事的向太子行禮,“長兄,今日是我這個做妹妹的欺負你了!請長兄原宥!”


    “儲君之位確實不是個什麽人都能坐的,子安能坦誠告知於吾,是吾之幸!隻是吾自幼就是太子,還從未想過要是不當太子了,自己能做什麽!”太子悠悠的開口,有些悵然。


    聽見太子這樣說,文去病笑了起來,“等事情結束,長兄想做什麽都可以,若兄長不嫌棄,我的學校還缺一個校長,等長兄閑了不如去幫妹妹管一管這學校的事情!”


    “到時候後再說吧!”太子笑著歎了口氣。


    正事說完了,其他的事情都比較輕鬆了,文去病和太子在宣後這裏又說了會話,吃了午膳,就相繼離開了長秋宮。


    從這天開始文去病的日子變得輕鬆愉快了許多,霍無傷也在一個月後將彭坤從壽春押解進來都城,就在霍無傷成功抓住彭坤的當天,他的黑甲衛就將城陽侯淩益的府邸圍的水泄不通,這一圍就是半個多月。


    這半個多月裏,左禦史帶著一群禦史大夫從早將霍無傷參到了晚,可是文帝就全當自己沒有聽見一般,亳不理會這些奏章,氣的左禦史這些日子看誰都不順眼。


    “陛下!”這天左禦史又跪在了崇德殿中,今天他得知了一個新的消息,心中的興奮就難以自抑。


    文帝看著又是左禦史出列,自己頭都要痛了,“左禦史,要是除了淩益的事情之外沒有別的事情,你就不用說了!朕不想聽!”


    左禦史叩首,“陛下!臣今日要參淩不疑仗勢欺人,他竟然無緣無故將一城守將當罪犯看押!臣請陛下嚴懲淩不疑!”


    初聽見左禦史不說淩不疑縱容黑甲衛圍了城陽侯府的事情的時候,文帝還有些慶幸,可是旋即聽他又是參子晟,文帝就黑了臉,“仗勢欺人,無故關押一城守將?誰呀?”


    “淩不疑,淩將軍!”左禦史又說了一遍。


    文帝皺著眉頭,“關押的誰?”


    “壽春守將彭坤!”左禦史恭敬的回答。


    文帝瞬間反應過來了,因為他心中早就對彭坤下了判決,所以左禦史說無辜之人的時候他還在想子晟到底關押了誰,原來是彭坤呀!


    “彭坤啊!他罪有應的!是朕下令將他關押的,隻是有些事情還未明了,所以不便明旨下發罷了!”文帝冷了臉,“等子晟歸來,此事自然就有結果了!退朝吧!”


    說完文帝就甩袖離開了,獨留左禦史自己在崇德殿上跪著。但是誰也不能說文帝錯了,畢竟左禦史已經鍥而不舍的參淩不疑十來日了,從一開始文帝好言解釋他不聽,到現在別說文帝了,就連和左禦史同朝為官的這些大臣都不想聽左禦史再參奏淩不疑了!


    但幸好霍無傷很快就押著彭坤回到了都城,文去病坐在酒樓上看著霍無傷神采奕奕的騎在馬上,突然明白自己之前看著霍無傷以前凱旋回城時為什麽那樣別扭,那是一種心中壓著事情導致臉上帶出來的陰鬱。


    而現在,那個之前陰鬱的少年將軍,一掃之前的黯淡,如同被打磨好的寶石露出了自己獨有的風華。


    “阿麥,咱們走吧!”文去病放下茶杯,起身準備離開。


    阿麥幫著文去病收拾了一下衣裙,可是文去病正準備出門,就在侍女拉開屋門的一瞬間,正好撞上了酒樓的老板笑嘻嘻的端著一個托盤。


    “你在這裏做什麽?”阿麥在看見老板的一瞬間就冷了臉,畢竟文去病在茶水端來之後就囑咐過,不要人來打擾,畢竟文去病自己帶的人就夠,要不是為了看霍無傷入城,她根本不需要來酒樓。


    酒樓老板嗬嗬笑,“回貴客的話,這是小店新出的點心,小人特意來送給貴客嚐嚐!”


    “我們不需要!”阿麥依舊冷著臉。


    文去病看了掌櫃一眼,看著他一臉討好,明白這掌櫃不過也是想要多掙些銀錢,畢竟如同這樣的包房都是有最低消費的,一般願意一個人占一個包房的,都是不差錢的人,所以掌櫃會這麽幹,文去病也能理解。


    “點心我收下了,阿麥一會兒結賬的時候記得將點心錢也結了!”說完文去病就繼續向前走。


    掌櫃連忙低下讓開路嘴裏不停的說著,“多謝殿下,多謝殿下!”


    被酒樓掌櫃這樣一耽誤,文去病下樓的時候霍無傷的隊伍已經走遠了,大街也恢複了正常的通行,文去病坐上自己的馬車,準備回自己的郡王府。


    文去病坐在馬車上突然覺得剛才的掌櫃有些不對,到底是哪裏不對呢?文去病有些沒想明白,“阿麥你有沒有覺得剛才那個酒樓掌櫃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文去病畢竟出來的時候少,對這些酒樓的習慣不熟悉,所以也不知道酒樓老板剛才的做法到底對不對,可是文去病的問題同樣問倒了阿麥,文去病在酒樓吃飯的時候少,她就更少了,連一般的酒樓掌櫃都沒有見過幾個,怎麽會知道剛才的掌櫃有什麽不同。


    她輕輕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文去病其實在問題一出口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問錯人了,也就沒指望阿麥會說什麽,自己開始慢慢的琢磨起來。


    【這個掌櫃的應該見過不少人,所以對人接物時應該是不會出現什麽紕漏的,所以自己剛才到底是哪裏覺得這個掌櫃的不對呢?】


    想著想著文去病突然回頭看向了酒樓的方向,【不對的是氣味,這個掌櫃身上怎麽會有那樣多的香料味!這個時代交通不便,香料十分昂貴,一個酒樓掌櫃怎麽會舍得在自己身上用那樣多的香料?】


    “阿麥!派人看著剛才酒樓的掌櫃!”文去病衝著窗外說道。


    阿麥沒有問為什麽,直接就應諾,轉身去安排相關事情了。


    文去病坐在馬車上,手指不停的點著旁邊的小案,要是自己沒有猜錯,這個掌櫃應該有大問題。


    都城不缺水,也不缺柴,甚至還有專門的湯浴,作為都城比較有名的酒樓的掌櫃,肯定不會連澡都洗不起。


    而且酒樓迎來送往,總有人是不喜歡香料的味道的客人,一個酒樓的掌櫃怎麽會在這自己身上用這樣多的香料呢!除非他有必須使用香料的原因。


    當然也許這酒樓掌櫃就是喜歡用香料也說不定,但是這文去病作為一個郡王,說了不需要人來打擾,這掌櫃還端著點心來實在是不符合常理!


    再說了就算文去病猜錯了,也沒什麽關係,隻不過是監控一個人一段時間罷了!但要是猜對了,說不定自己就會抓住一個藏在都城許久的小老鼠了!


    第二日,霍無傷就滿臉喜氣的參加了大朝會。


    “臣霍無傷參見陛下”,霍無傷躬身向文帝行禮。


    文帝笑嘻嘻的看向英氣逼人的霍無傷,“子晟回來了,事情還順利吧!沒有受傷吧!”


    “回陛下,臣幸不辱使命現已將罪將彭坤押回!”霍無傷認真的回複。


    霍無傷話音剛落,左禦史就站了出來,“陛下,既然淩將軍已經回來,那不如請淩將軍解釋一下,為何無故圍困城陽侯府,縱容手下兵士欺辱城陽侯!”


    霍無傷冷冷的看了左禦史一眼,“當然是城陽侯有罪,本將軍未防止淩益畏罪私逃,本將軍派人圍住城陽侯府有什麽不妥嗎?”


    聽見霍無傷毫無誠意的解釋,左禦史氣的有些顫抖,“城咽喉那是我朝的侯爺,就算有錯也應該由陛下下旨,交廷尉府審理,你淩不疑有什麽資格私自派兵圍困城陽侯,還將讓手下的兵士欺辱城陽侯,再怎麽說城陽侯可是你父親!”


    “他不是我父親!”霍無傷麵無表情的反駁。


    左禦史聽見霍無傷這樣說更生氣了,“淩將軍!雖然城陽侯對你母親有愧,但你怎麽能不認親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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