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去病冷笑一聲,“你不知道?那你知道為什麽母後的壽宴是我與五姊一起籌辦,而不是孫氏籌辦嗎?按照道理這樣的宴會怎麽都不會是我與五姊來辦理的!”


    “這不是你們的孝心嗎?”太子一臉摸不著頭腦的樣子。


    看著太子的樣子文去病就來氣,最討厭這種幹了壞事還一臉無辜的人了!


    “是!這裏麵固然有我和五姊的孝心,可是就算是這樣孫氏也是可以來幫忙的,你知道為什麽孫氏沒有加入嗎?”文去病憤恨的看著太子,“是因為我害怕孫氏通過母後的壽宴斂財!你知道之前孫氏幫母後管了半年的宮務,母後搭進去多少嫁妝嗎?之前連年征戰,母後嫁妝中的好東西本就不多了,為了孫氏又失了一部分!你好意思嗎?”


    太子有些震驚的看了看文去病,又轉頭看向了宣後,“母後,子安說的都是真的嗎?”


    “都過去了!提這些做什麽!”宣後有些尷尬,她都不知道這件事文去病竟然是知情人,她還以為自己瞞的很好!


    宣後雖然沒有直接說,但是她話中的意思很明顯,文去病說的就是事實,太子一下子就跪了下來,對著宣後叩首,眼睛不住的紅了起來,“是兒臣不孝,竟然還要母後用嫁妝貼補孫氏!”


    “都過去了!”宣後連忙去扶太子,“予的這些東西到予百年後也都是你們的,這不過就是早給一些罷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可是就算宣後這樣說,太子還是有些羞愧,他低著頭,不敢再看宣後的臉。


    看太子這個樣子,宣後不由的看了眼文去病,“子安,這些事情都過去了,你提它做什麽!”


    “母後此事怪不得子安,是吾平日裏對孫氏沒有約束好,這才讓她····讓她····”


    太子有些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孫氏竟然做了這麽多壞事。


    宣後輕撫這太子的背,“此事也不是你的錯,孫氏品行不端,你也不是沒有約束過她,更何況現在孫氏已經謫居北宮了,咱們就不要說這些了!”


    “怎麽就不是他的錯!他是孫氏的郎婿,是孫氏日夜相伴之人,宮中用度一切皆有規矩,長兄難道就不知道孫氏缺錢,又為什麽缺錢嗎?”文去病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雖然這件事主要責任是孫氏的,但是太子並不是真的沒有錯。


    太子通紅著眼睛看向文去病,眼中有著些許迷茫,看著太子的眼神,文去病就知道,太子隻是覺得讓宣後補貼自己心中有愧,並不覺得孫氏的這樣做有自己的原因。


    文去病冷笑一聲,“孫氏出身不顯,嫁入東宮的時候並無太多嫁妝,這件事情你知不知道!”


    “這自然是知道的,這孫氏的嫁妝不多,但吾也不是看重這些的人,並不在意的!”太子有些不在意的回答。


    文去病看著太子的樣子,輕哼了一聲,“就是你的不在意,才讓孫氏想盡辦法斂財!她嫁妝不多,可宮中之人多是看人下菜。你與曲泠君之事宮中之人那個不知道,她嫁入東宮後你對她的態度又沒有特別親近,所以宮中的人對她也多有輕慢!”


    文去病深吸一口氣,“這就是為什麽我第一次知道她給曲泠君送東西也隻是疏遠了她,並沒有想要懲處她的原因,更是我後來對曲泠君心中有愧的原因!要是最開始知道她給曲泠君的送東西的時候,我就強硬的請求父皇懲處她,也許後麵的這許多事情就沒有了!”


    文去病的話讓太子愣住了,他現在才想起來文去病對孫氏的態度不是一下子就是現在這個樣子的,孫氏剛剛嫁到東宮的時候,三公主五公主都不喜歡孫氏,可是文去病卻經常去到東宮和孫氏說話,也常引著孫氏在世家貴女中活動,那時候文去病還叫孫氏長嫂,孫氏那時候的似乎要比後來笑容真誠的多。


    【是什麽時候子安開始叫孫氏儲妃了呢?】太子不由的開始回想,【自己好像是突然有一天發現子安開始叫孫氏儲妃了,當時也就是奇怪了一下,但是並沒有太過在意,原來那樣早子安就發現孫氏的不妥了,可是當時自己是怎麽想的呢?自己以為子安長大了,對禮儀更加在乎,所以對孫氏的稱呼才改成了儲妃。】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太子喃喃自語有些失神。


    看著太子的失神,文去病的語氣也就軟和了許多,“就是這樣,我沒有讓父皇處罰她,可是我知道我疏遠就是對她最大的處罰!沒有我這個受寵的公主照看,又沒有你這個郎婿的看重,她一個沒有什麽嫁妝的太子妃,怎麽會不受苛待!”


    “宮中各處事務皆有規矩,她怎麽會受苛待呢!”太子不由的反駁文去病的話。


    聽見太子對自己的反駁,文去病不由的翻了個白眼,然後又看了看四周,“所有人都退下!”


    文去病覺得自己今天可能需要把所有的話都說盡了,畢竟像今天這樣好的機會,下一次不知道會是什麽時候了!


    等所有人都退下後,文去病對著最後離開的翟媼說道:“勞煩翟媼守著,不要讓任何人靠近!”


    “諾!”翟媼行禮應諾輕輕的關上了門。


    宣後和太子有些奇怪的看向文去病行為,不知道文去病要說什麽,畢竟剛才文去病說話那樣不客氣都沒有屏退左右,現在到底要說什麽文去病竟然屏退了左右。


    看所有人都退下了,文去病這才歎了一口氣,“長兄,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你之所以不知道這些看人下菜的事情不過是因為你從小便是儲君,為了這個身份,所有人就算不想討好你,也不會得罪你!可是其他人就不一樣了,就算是子晟兄長也是受過刁難的,畢竟他來的時候,三姊五姊並不喜歡他!所以總有想要討好她們的人去為難子晟兄長!”


    “那宮中的規矩呢?”太子有些不解的看向文去病。


    聽見太子又問宮中規矩,文去病不由的冷笑了一聲,“規矩隻是規矩,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同樣的三斤豚肉,上好的五花是三斤,內髒也是三斤!”


    “當然這些隻是讓孫氏看重錢財的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是孫氏的娘家!在孫氏嫁入東宮之前,孫氏的娘家是什麽樣子,她嫁入東宮之後又是什麽樣子!你不知道嗎?”文去病語氣有些冷漠。


    “知道,可吾已經安排孫氏娘家的許多子弟進入了朝堂,她家中應該已經好了許多了!”太子不認同文去病的話。


    文去病又冷哼了一聲,“就是因為你將她家的子弟送入朝堂才會這樣!你若根本不安排這些事情,她娘家自認知道孫氏在你麵前不得臉,也就不會一次次逼著孫氏給娘家出人出力,可是你安排了這些人,這些地方你覺得不是特別重要,可是在他們看來這就是你看重孫氏的表現,所以他們一次次的找孫氏,有時候是想要錢財,有時候是想要官!孫氏就算實話實說,他們那樣的人家又怎麽會相信呢!”


    “孫氏不知道自己嫁入東宮的這麽多年,慢慢成為全宮上下的笑話嗎?她這樣敏感的人,怎麽會不知道,可是她又有什麽辦法,一個看不到自己辛苦的郎婿,一個指望她一人的娘家,她隻能一次次的從各個地方克扣,好接濟娘家,不讓他們說東宮的閑話!”文去病又有些歎氣。


    她抬頭看向陷入沉默的太子,“可是你!你隻知道她小氣,卻從未問過她原由,你說要同她白首,可是卻從未用心待她!人的心總是偏的,曲泠君出嫁之前與我交好,而我與孫氏之間若是沒有你,便什麽關係也沒有,所以在知道她害曲泠君的時候我會站在一旁批判她,我也可以批判她,可是你!”


    文去病指了指太子,“你沒有資格!”


    “是,吾確實沒有資格!”太子有些恍惚,文去病今天說的這一切對他而言都有些震驚,畢竟這些事情他似乎從未想過,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已經對孫氏夠好了,將孫氏娘家的男丁隻要有點能力的就安排了職位,東宮內宅事務自己也交給了她,自認為已經做的很好了,隻是孫氏不爭氣!


    可是現在文去病的一番話徹底將他的自我良好給打散了,他開始回想自己對孫氏的自己的關注,可是想了許久,他也隻想到自己為孫氏求情這一件事。他下意識的為自己辯解似的呐呐開口,“愛屋及烏,愛屋及烏,吾這樣還做錯了嗎?”


    文去病此時可不慣著他,“愛屋及烏前提是愛屋!你光及屋有什麽用呀!你不說,我還沒想起來說這事!朝廷的官職,權利是你的自己的東西嗎?你拿朝廷的官職來討好孫氏的娘家,你有什麽臉麵,你知道你推薦孫氏的那些人,仗著官職都做了什麽嗎?仗勢欺人,圈地摟錢那一樣他們沒做過,為命為國的事那一樣他們又做過!別的不說,就你在別院與人會麵的事情你知道是誰說出去的嗎?就是你推薦的孫勝!”


    “是吾的錯!是吾的錯!”太子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臉,為自己這麽多年的自以為是,為自己的識人不清。


    看著太子這個樣子,文去病歎了口氣,悠悠的開口,“長兄你有沒有想過,你到底適不適合···”


    文去病頓了頓“到底適不適合當儲君?”


    此話一出,太子和宣後的有些愣住了,太子直勾勾看向文去病,“吾··我···”


    太子支支吾吾的有些說不出來,宣後則滿臉責備的看向文去病,“子安,你為何又說此話!”


    文去病沒有回應宣後,毫不示弱的回看太子,直到太子低下了頭,“吾從未想過,也不知道!”


    是的,太子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不是太子,畢竟自從他懂事所有人都告訴他你會是繼承人,自從文帝登基稱帝,他就住進了東宮成為了太子,他從未想過自己是不是適合當太子,雖然他說過就算不做太子又如何,他也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真的會從儲君位置上下來。


    “那現在就想!”文去病語氣嚴肅,既然話已經說出來的,就沒有收回去的道理。


    長秋宮的大殿中文去病和太子在互相對峙,宣後在一旁不知所措,大殿中陷入一片沉默,安靜的讓三個人都可以聽見其他人的呼吸聲。


    半晌兒,太子從牙縫裏擠出一句,“吾···吾不合適!”


    這個話太艱難了,人活一世,又有誰願意承認自己坐了十幾年的位置德不配位呢!


    但是聽到太子的回答,文去病明顯的鬆了一口氣,要是太子沒有這種意識自己接下來的計劃會很難進行,畢竟沒有太子自己的配合,自己就隻能如那些想一些陷害人的招數了,但還好,太子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那長兄想過不再當儲君嗎?”


    “子安,你怎麽又說這樣的話了!”宣後有些驚訝的看向文去病。


    太子敏銳的察覺到了宣後話中的意思,“又,子安你到底有多早就覺得吾不適合當儲君了?”


    “很早了”,文去病沒有絲毫的掩飾,“之前王淳出事的時候,三皇兄曾說王淳父子“德薄而位尊,知小而謀大,力小而任重,鮮不及矣”,但是我從那時其我就覺得這句話說你更為何事!父皇說你“重情而忘國”,但是我不覺得,我覺得你是重小情,重自身,而忘國,忘公!長兄,你是一個合格的世家子弟,但不是一個合格的儲君!”


    文去病這樣說,實在是不太客氣,宣後不由的想要張嘴替太子辯解,可是文去病卻伸手製止了她,“母後,我這樣說是有原因的,你聽我說完!”


    然後她又看向太子,“皇兄我隻說三件事,要是這三件事說完,你覺得我對你的評判是錯的,我向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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