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哭得傷心欲絕的梁母,梁遐突然冷靜了下來,他惡狠狠地看向了梁母的方向,“阿母,你就別在這裏假惺惺了!大兄是養子,被阿父舉薦梁州牧。你說要讓我當家主,可阿父卻給了次兄。你!你卻絲毫沒有為我分辯!次兄,他資質平平,他就是個廢物!可你和大兄,還有全族之人,你們個個當他是個寶!憑什麽呀!憑什麽!”


    聽著梁遐的怒吼,文去病和程少商還沒有說什麽,人群中就傳出一聲譏笑,袁夫人此刻已經到了,“真是可笑至極,明明是你自己不思進取,你阿母寵溺於你,才釀成今日大禍,慈母多敗兒!”


    袁夫人的話說完,似乎又刺激到了梁遐,讓他的嘴唇不住地顫動,想說什麽但是又沒能說出來。


    “我的兒!”梁母依舊哭得傷心,“你怎麽就鬼迷心竅!我的兒呀!”


    可是梁母的痛呼絲毫沒有得到梁遐的感動,此刻的梁遐反而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般,惡狠狠地盯著梁母,“我今日落到這個田地,都怪你!你一次一次把事情搞大,害得我根本就收不了場!”


    淩不疑看著梁遐的樣子絲毫沒有觸動,直直地向梁家大門的方向走去,路過梁遐的時候停下來腳步,斜著眼看向梁遐冷冷地開口,“梁遐,我勸你速招出是何人逼你殺兄誣陷太子!不然此事必禍連全族!”


    說完就轉身說道:“帶走!”


    文去病見淩不疑已經準備帶走梁遐了,也沒了繼續在這裏待著的興趣,她抬頭看向程少商,“少商你看好了嗎?好了咱們也走吧!”


    程少商連忙點頭,“好了!好了!”


    就在文去病和程少商走過梁遐跟在淩不疑身後準備離開時,就聽見身後傳來了梁母的尖叫,眾人皆被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梁遐的方向。


    就見壓著梁遐的兩位侍衛身上被濺上了血,梁遐用一隻手死死地壓著自己不斷流血的喉嚨,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拿著刀的梁州牧。


    此時梁州牧格外的冷靜,看著眾人都看向自己,躬身向文去病和淩不疑行禮,“我與你們進宮麵聖,當麵請罪!”


    看著梁州牧手中還在滴血的尖刀和臉上被濺上的血珠,一時間所有人都沉默了。


    許久後,淩不疑轉回了頭,繼續向著梁家大門走去,文去病也帶著程少商等人跟著淩不疑一起走出了梁家。


    “回家後記得喝碗安神湯!”文去病看著已經坐上馬車的程少商囑咐,“今日事情太多了,明日放你一天的假,密室中的機關什麽的就先放一放,若後麵有什麽不明白的,咱們再來梁家看就好!”


    程少商從車窗伸出的腦袋用力地點了點,“殿下也要記得喝安神湯!我就先回去了,殿下保重!”


    文去病和程少商告別後,這才跟上了淩不疑的馬向著皇宮走去,凶手被殺了,這怎麽著都要去給文帝一個交代的!


    “你好大的膽子!”崇德殿,文帝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梁州牧氣就不打一處來,“子安都已經活捉梁遐了!你竟然一刀殺了他,你說,你是不是梁遐構陷太子案背後的主謀!你是不是怕子晟問出個事實真相來!”


    梁州牧此時的表情格外的冷靜,沒有絲毫惹怒聖上的恐慌,“臣不是!”


    “那是什麽!”文帝沒好氣地追問。


    梁州牧的語氣不疾不徐,異常的平靜,“我河東梁氏原本枝繁葉茂,但戾帝暴虐殘害梁氏,待微臣執掌家主之位時,已無可用的子弟了!”


    聽著梁州牧的訴說,文帝也不由得感慨,“河東梁氏,煌煌近百年,烜赫一時,如今卻落到如此的田地,令朕也很心痛呀!”


    文帝是真的心痛呀,百年世家是人才最多的地方,可是梁家現在卻是這個樣子。


    雖然文帝這樣說來,但是梁州牧並沒有說什麽求饒的話,依舊不疾不徐地按自己的節奏說著,“還記得那年,微臣投靠到陛下身邊,略有薄績,陛下與微臣打趣,問微臣為何不求封賞家中子侄,臣實在是有苦難言!因為家中實在沒有可用的青壯子弟!臣的兩個兄弟,雖是父親親生,可個個不成器!臣作為養子,被父親舉薦為州牧,已是愧對隆恩!現如今,更不知該如何報答陛下!”


    梁州牧說著說著語氣中竟然開始帶上了哭腔。


    文去病看著這樣的梁州牧不由得感歎,要是自己的長兄有梁州牧這樣的自覺,這樣的口才,自己也就不用一天到晚想著該如何廢儲了!看看這梁州牧一句求情的話都沒有說,可是文帝就已經明顯地沒有了剛才的憤怒,甚至還開始同情他了。


    文帝也從梁州牧的話中聽出了他的無奈,不由得長歎一聲,“唉!哭什麽呀!有話就好好地說!”


    見文帝已經消氣,梁州牧繼續乘勝追擊,“陛下,難道臣不知梁尚梁遐,皆是庸碌無能之輩嗎?若從前就算讓他們照管莊園田產都不配!可臣有什麽法子!臣已年近不惑,也隻能熬著!盼著!下一代,能出幾個有才幹的子弟!”


    聽著梁州牧這樣說,文帝皺起了眉頭,用手點了點自己麵前的卷宗,“朕也知道你們梁氏之苦!可是這與眼下的案子有何幹係!太子無緣無故地受了牽連,惹得一身的汙名!難道不該讓子晟將梁遐問個究竟,審個清楚嗎!?嘿!你可倒好,一刀將他殺死,一了百了!”


    見文帝問到了今天的正題上,梁州牧也不再說梁氏的苦楚了,語氣冷靜而低沉,“陛下,此事如果繼續追查下去,臣認為於大局不利!”


    梁州牧的話一出,文帝瞬間就想到了之前文去病說過要速戰速決的事情,他抬眼看了看文去病,又偷偷看了看淩不疑,裝作早有決斷的樣子,衝著梁州牧說道:“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聽見文帝的話,梁州牧知道此事算是從此過去了,也不拖遝,立刻行禮起身離開了崇德殿,隻留下文帝,文去病和淩不疑三人在殿內。


    看著一臉不悅的淩不疑,文帝笑著對淩不疑開口,“子晟,你是不是有什麽話呀對朕說呀!”


    淩不疑見文帝這樣問,直接就跪了下來,“陛下,臣認為梁無忌確實不是主謀,臣觀梁遐為人,也不是有這等心計的人。那麽,還能是誰在背後籌謀此事?還能是誰有能力知道太子殿下跟曲泠君在紫桂別院見麵!還能是誰,願意大費周折地將此事栽贓給太子殿下,敗其名聲!”


    淩不疑這幾個“還能是誰”問得文帝和文去病心中皆是一跳,此刻文帝心中已經有了定論,可是他依舊揣著明白裝糊塗,故作驚訝,“也或許是太子妃的那個堂兄孫勝所為,畢竟他負責看管紫桂別院!”


    淩不疑絲毫不為所動,“孫勝已被臣拿下了!”


    聽見淩不疑說這樣的話,文帝不由得一驚。


    “倘若放他出去,臣敢打賭他活不過兩日!”淩不疑看著文帝的驚訝,稍微解釋了一下。


    聽著淩不疑的解釋,文帝也知道淩不疑說的事實,可是他依舊不想說出自己心中猜想的那個人,手中不住地撥弄起了書案上的東西,“那你說這主謀會是誰呀!”


    “這背後主謀是誰,想必陛下已經心知肚明!”淩不疑見文帝還在想著逃避問題,絲毫都沒有慣著他的意思,直接戳穿。“他的所作所為遠遠不止這一件事!”


    聽著淩不疑說出這句話,文去病睜大了眼睛不知道淩不疑又找到了小越侯的什麽錯處,竟然讓淩不疑在這個時候說出來。


    “陛下,您可還記得十六年前孤城之戰!”淩不疑語氣低沉地問道。


    文帝不知道為什麽淩不疑為什麽會這樣問,但是依舊有些感慨,“朕怎麽會忘記,霍家····”


    文帝有些說不下去,又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向淩不疑,“你還好意思提,朕讓你早些成婚,早些成婚,你看看你,每次都顧左右而言他,你這個樣子怎麽對得起霍兄!”


    文去病聽見文帝又將話題扯到了淩不疑結婚的事情,不由得翻了個白眼,自己可不是沒給淩不疑創造機會,可是淩不疑自己不給力可不是自己的錯呀!


    淩不疑也是滿臉黑線,可是他沒有忘記自己的事情,並不理會文帝的催婚,而是繼續說道:“當時孤城被困,陛下派遣小越侯和老乾安王前往支援,可是由於孤城之內武器被換,加上救援隊伍被瘴氣阻攔所以當支援隊伍到達的時候,孤城已失!霍家全族被屠戮!”


    淩不疑說的語氣沒有絲毫波瀾,但文帝的眼眶已經開始慢慢地紅了,“是朕的錯,要是朕當時不····”


    文帝有些說不下去,“子晟呀!你說這些到底是想說什麽呀!孤城的事情和你要說的事情有什麽關係?”


    淩不疑深吸一口氣,緩緩地下拜,“陛下,臣要狀告小越侯為私利拖延救援,致孤城被破!”


    “子晟,你,你在說什麽!”文帝有些不可置信,說話都有些結巴,他承認小越侯是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可是淩不疑說小越侯竟然會因為私心害死霍翀,他怎麽都不願意相信。


    淩不疑早就知道自己這樣說文帝是不會簡單地就這樣相信的,他又是一拜,“陛下,臣看過當時的戰報,小越侯是因為瘴氣有毒所以不得不停下,等待瘴氣散盡,可是在記錄裏去探查的士兵沒有回來,但這些士兵所騎的戰馬卻一匹都不少!”


    文帝依舊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淩不疑,想要為小越侯找到一兩個借口,可是文去病卻明白,無論文帝找什麽借口,淩不疑都不會接受,她緩緩地跪下,對著文帝一拜,“父皇,小越侯是母妃的兄長,無論如何這次構陷長兄的事情是小越侯所做你我都很清楚。母妃不是會包庇他人的人,既然子晟兄長說小越侯故意延誤救援,不如父皇就讓母妃去問上一問!若小越侯真的做了這些事情,想必母妃也不會包庇!”


    文帝摩挲著手下的書簡,看了看跪在自己麵前的文去病和淩不疑,最終長歎了一口氣,“那就按照子安所說的做吧!一會兒朕就讓越妃召小越侯進宮!”


    兩個時辰後,永樂宮中越妃一巴掌拍在了小越侯臉上,可是就算越妃打人的動作用盡了全力,聲音響得文去病聽著都覺得疼,可是越妃的聲音卻平靜得可怕,“疼嗎!”


    小越侯捂著自己的臉頰,有些不知道越妃為什麽打自己,他有些委屈又不明所以地看向越妃,“疼!”


    “疼就對了!若不替過世的阿父阿母深感不值,我也不願意打三兄這一巴掌,我自己都覺得手疼!”越妃的語氣依舊平靜,可是就是這樣平靜的語氣讓小越侯心驚肉跳。


    “阿姮你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此事敗露,三兄絕不會牽連你!”小越侯認真地說道。


    越妃卻十分不屑,她一輩子都是光明磊落的,怎麽就有了這樣一個喜歡用陰謀詭計的兄長,用陰謀就算了,還做得如此粗糙!


    “就憑你,還有臉說不牽連我!你的腦子夠牽連我嗎!”天知道自己聽到這兩日都城的流言時的震驚,太子失德,這種話越妃不用腦子都知道是小越侯讓人傳的!


    “三兄若有故去大兄一半的智慧也不至於做出構陷太子,此等愚笨之事!”越妃終於失去了她保持的平靜朝著小越侯怒吼。


    小越侯有些尷尬,又有些哀傷,“我隻是不服而已!我們越氏為聖上一直是舍生忘死,出人出錢,將全族老小的性命全部放在他手上。可是到最後竟落得這般下場!當初咱們兄妹七人,現在隻剩下你我二人!這到底是為了誰!好好的饒縣越氏,本來富足安樂,這吃飽了撐的非要跟著他們文氏一族去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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