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梨阮聽見廖亭源的聲音,又按照他所說的發現了東西,有些好奇地探身,從客廳問他:“為什麽男主人的東西在書房啊?”


    “因為他們現在已經分居了,所以男主人隻能待在書房。”廖亭源手上不停,跟陸梨阮解釋道。


    “那……為什麽不是女主人在書房?”陸梨阮問完了,覺得自己腦子有點毛病。


    因為書房看起來是男主人用的多唄!


    陸梨阮剛才看,無論是書房的裝修風格,還是能聞到的,淡淡的煙味兒,都能察覺到,書房平時更多是男主人在用。


    但陸梨阮的意思其實:是為什麽廖亭源準確地說出,男女主人現在處於分居的事情,還猜到男主人現在的狀態。


    “因為……”廖亭源歎了口氣:“因為男主人是過錯方吧,大概。”他比劃了一下。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陸梨阮覺得,自己和他同時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哦,是那樣嗎?”陸梨阮也跟著比劃了一下。


    廖亭源:……


    “也,也不一定,再看看吧。”他原本並沒有徹底想到那裏,但陸梨阮的視線意味,實在是太明顯了。


    “你怎麽就知道男主人是過錯方啊?”陸梨阮刨根問底,她的確對這方麵的問題,沒什麽研究。


    “很簡單。”廖亭源抬頭,深情淡淡地看著陸梨阮,頗有幾分難以察覺的威壓。


    陸梨阮隱隱感覺到他的不同,歪了歪頭,卻被廖亭源審視的目光,看得不由自主地往旁邊偏頭。


    “感覺到了嗎?”他問道


    “感覺到什麽?”陸梨阮挑挑眉。


    “假設下,你做了對不起我的錯事兒。”廖亭源接著語氣平平道。


    “哈?”陸梨阮心說:我能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兒啊?


    但這話還沒說出口呢,再次對上廖亭源的視線,陸梨阮就覺得自己噎了一下。


    不知道怎麽的,被廖亭源那雙漂亮的淺色眼睛看著,就……就忽然生出一種心虛得反省之感。


    “說啊,怎麽不說話了呀?想好怎麽解釋了嗎?我可都知道了!”廖亭源放下手中的東西,他的臉在頂光下,睫毛在眼瞼下投出陰影,隨著他的目光流轉,竟有幾分嗔怪與逼迫的糾纏感。


    “啊……沒啊!我倆整天都待在一起,我什麽時候做,做對不起你的事情啊?”陸梨阮撓撓頭,反應過來時,發覺自己竟然結巴了。


    再去看廖亭源時,陸梨阮瞧他還是那副不冷不淡的樣子,稍微歪了點頭,好像下一秒就要再逼問什麽一樣。


    見陸梨阮又要移開視線,廖亭源忽然笑了。


    他一笑起來,剛才那種無聲的氣勢感,瞬間就消失了。


    他又變得溫吞平和,即使他的麵部表情沒有什麽大的變化,但陸梨阮就站在他麵前,通過自己的感受 很清楚地感覺到他的那種變化。


    “你幹嘛!”陸梨阮的聲音可以大起來了!


    並且察覺到自己被耍了!


    “你幹什麽啊?嚇我一跳,我真的在想,是不是背著你幹了什麽壞事兒,但我啥也沒幹啊!”陸梨阮舔了舔幹澀的唇角。


    陸梨阮反應再遲鈍也明白了。


    廖亭源在拿自己親身經曆來做實驗。


    來證明為什麽他覺得,男主人是過錯方。


    “你做錯了事兒,還會理直氣壯地跟夫妻雙方之外的人,大聲嚷嚷:你們都看到了吧?都知道了吧?這種話。”廖亭源順手把他剛翻找過的床單抻平,輕聲道。


    陸梨阮覺得,他隻從女主人簡單幾句話,還有當時的狀態裏,就能推出這麽多結論,還挺觀察入味的。


    如果說自己是靠著直覺更多,那廖亭源就是不放過細枝末節的小線索。


    他們兩個配合的還挺好~陸梨阮忽然喜滋滋的。


    “你剛才演的,還挺像那回事兒的,比今天孩子媽媽還嚇人點兒。”陸梨阮跟著他找了找,忽然回味著道。


    廖亭源:?


    就見陸梨阮不老實大兔子似的蹦躂過來,湊到自己身邊兒來。


    帶著幾分討好地養著小臉,膠原蛋白都被她用來表現無辜之態了:“我剛才可沒心虛哦~我,我可啥也沒幹,我老老實實清清白白的好人家。”


    廖亭源有些想笑,不知道她為什麽要解釋。


    “嗯。”


    “真的。”陸梨阮陷入了一個人經常陷入的思維怪圈,那就是聽的人越漫不經心,說的人就越想解釋。


    比如現在。


    陸梨阮也不知道自己在在乎什麽。


    等到她反應過來時,廖亭源已經走到房間的另一頭了。


    “你看這個。”廖亭源忽然拿著手裏的東西,示意陸梨阮來看。


    陸梨阮走過去,看了一眼,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


    那是一把刀。


    一把很小巧的折疊刀,大概隻有陸梨阮的半個手掌長。


    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這把折刀,被廖亭源發現的地方,是在疊好的被子下麵。


    “床上為什麽會放刀啊?”陸梨阮不解,拿過來細看。


    “女主人的。”廖亭源指了指位置,那邊明顯是有人。住著的痕跡應該是平時女主人就躺在那一邊,躺在靠裏的那一邊。


    臥室裏麵是雙人床。


    廖亭源抬手比劃了一下,輕聲道:“普通人一個人睡這種雙人床,大部分,要麽睡在中間,要麽會睡在偏外側一點的位置……這樣無論是下床取東西,開關燈,去衛生間都比較順暢。”


    “但是女主人卻是睡在裏麵的。”陸梨阮也發覺了,她試著往床上爬。


    她和女主人的身高應該差不多,的確是爬到最裏麵,不是很方便……


    臥室裏麵,就沒有其他什麽重要的線索了。


    陸梨阮翻了翻女主人的衣櫃,裏麵大部分都是一些職業裝。


    平時她自己日常穿的衣服,以休閑款為主。


    屋子裏的化妝台上,擺放著一些化妝品,還有個已經用到一半兒的香水瓶。


    一個上班的時候精明能幹女強人,平時在陪孩子的時候,是個盡心盡責的好母親形象,慢慢的在陸梨阮心中成型。


    她平時對孩子,應該不是這個態度……


    陸梨阮想到今天小男孩兒落寞的神色,也能感覺出來,平時家庭和睦的時候,媽媽一定不是這麽對他的。


    可最近不僅爸爸不回家,連媽媽的態度,也發生了改變。


    這才讓他,甚至和一個陌生人聊了起來。


    不大的孩子,心裏麵一定有很多的難受。


    陸梨阮忍不住想起來,自己媽媽生病時,尤其是最後的那兩年。


    她身體好的時候,對待陸梨阮,還是一個溫柔慈愛的母親。


    可一旦當她身體難受,難受到令她幾乎失去理智時,她就會對陸梨阮發脾氣,對她多有抱怨。


    那些抱怨,甚至都不是衝著陸梨阮,而僅僅是為了讓她自己發泄身體和心靈上的痛苦。


    可轉過頭來,陸梨阮知道她在後悔。


    即便陸梨阮表示能理解。


    希望她不要讓自己有心理負擔,努力地,讓自己更堅強的活下去就行了。


    可做母親的,見女兒如此為自己奔波勞累,可自己不但幫不上忙,甚至有的時候還會傷她的心,又怎麽能釋懷呢?


    陸梨阮覺得,女主人那樣訓斥完孩子,看見孩子落寞的神情,應該也會覺得很難過吧。


    可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能讓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讓她歇斯底裏,讓她無法自控。


    這裏麵,一定有著非常嚴重的事情。


    嚴重到,能引發要人命的爭端。


    “女主人……我是說,如果這把刀,真的是女主人自己準備的,她將這麽小的折疊刀,藏在被子下麵,我感覺,更像是在自衛。”廖亭源打開那把折疊刀,順手在指尖轉了兩圈兒。


    寒光一閃,這把刀很鋒利。


    陸梨阮先是被他轉刀,這個很帥的動作吸引到。


    隨即又聽到他的話:“這是她自己的家,他們一家三口居住的地方。難道是有誰威脅到他們了嗎?”


    “才”讓她在自己家裏,都覺得沒有安全感。在自己家裏都需要備著一把刀,進行防衛。她備著這把刀,是防著那個殺死男主人的人嗎?”陸梨阮發散思維,猜測著。


    “她想要把自己的孩子,送到他母親那裏,是不是也和她沒有安全感這件事情有關係?她的沒有安全感,到底是來源於現實生活中真正的威脅,還是說女主人……”陸梨阮抬手,意有所指地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


    還是女主人的精神出了問題?


    廖亭源知道她的意思。


    陸梨阮原來也不會這麽輕易,朝著這種方向猜測。


    可這所謂的空間,對人有影響力,難道說,女主人也受到影響了嗎?


    如果說受到感染源的影響,應該也算是一種精神上出了問題吧……


    比如自己最開始。


    剛開始的時候,陸梨阮覺得自己是精神出了問題。


    疑神疑鬼,神魂不舍。


    “有可能。”廖亭源拿著那把刀,若有所思。


    “你記不記得,你最開始,買的那幾把折疊刀。”廖亭源轉頭問他。


    “記得啊,我當時……”陸梨阮思索了一下:“用來防身。”


    “你當時覺得自己防得是什麽?”廖亭源拉過她的手,把刀柄放在她的手心裏麵。


    細膩的黑色布料摩擦著陸梨阮的手背,透過布料,能感覺到廖亭源手心的涼意。


    陸梨阮抬眼看了看他。


    “嗯?”廖亭源的手微微用力,包著陸梨阮的手,握住那把折疊刀,刀尖兒衝著他自己。


    陸梨阮吞咽了一口,她想到最開始她準備防著的是什麽了:“我防著外麵的東西,也……也想過防著你。”


    陸梨阮已經淡忘的記憶,突然又清晰起來。


    她想起,當時自己看見廖同源的時候,甚至覺得他是一個紙紮人,透著股陰森詭異勁兒。


    直到後來,接觸廖亭源後,一時間也沒改過來這種看法。


    陸梨阮不得不承認的是,她與廖亭源相處之後,依然警惕了一段時間,雖然時間很短就是了。


    仔細回憶回憶,自己還真是一個沒什麽警惕心的人呐~


    “想起來了?”廖亭源似笑非笑。


    “那咱們倆不是不熟嘛!你大半夜的就穿一套衣服,在走廊裏晃來晃去,跟鬼似的!那誰看了不說一句嚇人呐!”陸梨阮為自己辯解。


    廖亭源並沒有反駁她。


    隻是鬆開她的手,輕飄飄地接著她的話道:“一對生活在一起,應該很多年的夫妻。就算是突然鬧了不可調節的矛盾,你覺得,女主人怎麽會用刀來防衛呢?”


    廖亭源語氣淡淡的,但陸梨阮感覺到,自己後背汗毛都豎了起來。


    “……我在防鬼。”陸梨阮喃喃道:“她在防什麽呢?”


    這一句話說出來後,兩個人不約而同,都安靜了下來。


    “先去孩子的房間看看吧。”


    廖亭源把那把刀放回遠處,往外走去,陸梨阮亦步亦趨。


    剛剛還覺得,這間屋子裏所有的燈光都能打開,沒有什麽恐怖的氣息。


    可現在,陸梨阮覺得寒氣森森。


    不知道女主人,究竟在這屋子裏麵,看到過什麽?


    你看到了嗎?


    你知道了吧……


    女主人,應該是知道了。


    兩個人往小孩子的房間走去。


    一進到小孩兒的屋裏,陸梨阮更確定自己剛才的想法。


    這孩子應該是被家裏幾個長輩寵著的。


    牆上掛著貼著小紅花的記錄卡片,床頭貼著全家福,相框應該是他自己做的,下麵歪歪扭扭的小字寫著:祝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姥姥姥爺永遠身體健康!


    床上的床單是卡通的,衣櫃上的圖案也是卡通的。


    床旁邊放的書架裏麵,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課外書。


    從冒險類到偵探類,到詩歌,散文,適合這個年齡段孩子的,應有盡有。


    陸梨阮的視線落在孩子的書桌上麵,書桌上麵還攤開著沒有寫完的作業本兒。


    陸梨阮過去翻了翻,一眼就掃到好幾道錯題。


    可見這孩子做作業的時候,也不怎麽用心。


    旁邊放了個本子,陸梨阮翻開一瞧,發現應該是孩子的日記,下意識的合上了,這應該是人家小孩子的隱私吧。


    陸梨阮又看見桌子角擺了一個小碗兒。


    陸梨阮看著小碗兒的圖案,上麵是小貓爪的圖案。


    愣了一下,這應該是小男孩兒嘴裏麵,那隻小貓以前用過的東西吧。


    小貓雖然不見了,但是小男孩兒一直沒忘了它。


    把它用過的小碗兒,放在每天都能看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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