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源也肯定沒回來多一會兒,下午的時候,陸梨阮還時不時地在微信上和他溝通。


    陸梨阮嚐試著給自己聯係人列表中,其他的一些人發消息,比如以前一起和自己在火鍋店的同事。


    雖然都顯示消息已經發出去了,可全部都石沉大海,根本沒有回音。


    大概就是廖亭源說的,對方並不在感染空間中吧。


    陸梨阮想著,自己從前發出去的,找工作的簡曆,也沒有人回複自己,大概也是這個原因。


    自己回來,已經累得恨不得現在就死在沙發上,可廖亭源居然還能做出一桌子飯來。


    陸梨阮投去了讚賞的目光。


    “你嚐嚐看,合口味嗎?”


    廖亭源看著她熱切的神色,熱切到廖亭源都怕自己做的家常菜,辜負了她的程度。


    陸梨阮夾了一筷子燒茄子,外皮酥脆,茄子柔軟,勾芡的掛汁口味適中,讓人覺得能配一大口飯!


    “唔——”陸梨阮來不及把嘴裏的飯咽下去,就迫不及待地比了個大拇指:“超級好吃!”


    “那,那就行……”


    廖亭源還沒別人這麽讚美過廚藝,一時間有些不好意思。


    垂下頭去幫陸梨阮盛湯。


    “你平時也吃這麽好啊?”


    陸梨阮挨個菜嚐完,覺得自己已經好久都沒吃過這麽新鮮,這麽合口味的家常菜了。


    她平時即便是想吃家常菜了,自己又沒有時間做,隻能點個外賣。


    但外賣的口味,重油重鹽的,送到家裏的時候,賣相和味道,都比不上剛出鍋的,陸梨阮也隻能對付著吃一口。


    小時候最喜歡吃媽媽做的紅燒肉,和雞丁炒胡蘿卜豌豆,陸梨阮不知道多久沒有吃到了……


    吃著吃著,陸梨阮不由自主地歎了口氣。


    “怎麽了?”廖亭源不明白她情緒怎麽忽然低落了下來。


    “沒什麽。”陸梨阮塞了一大口飯,含含糊糊地開口:“想著今天一天,咱們倆都沒有成果,啥也沒找到。”


    “正常,那麽簡單找到了也挺奇怪的。”廖亭源淡淡地道。


    陸梨阮:……老鐵你本來也沒抱希望是嗎?


    你出去隻是做做樣子嗎?


    “多吃點兒。”見陸梨阮停了筷子,碗裏麵還剩了點兒飯。


    “啊?”


    “多吃點兒,晚上還得幹活呢。”廖亭源的聲音裏,透出濃濃的無奈來。


    “今天晚上也不知道會看到什麽,我們倆不會這麽一直打掃衛生下去吧?”陸梨阮唉聲歎氣,歪歪扭扭的。


    “坐直點兒……”廖亭源曲起手指,在陸梨阮背上輕敲一下:“這麽吃東西,一會兒胃裏難受。”


    陸梨阮回憶起,小時候自己媽媽就是這麽教育自己的。


    ……有點古怪的親切。


    陸梨阮吃完飯,自告奮勇地要去刷碗,被廖亭源遞了塊兒抹布,哄道:“你去擦桌子吧。”


    廖亭源幹活兒很麻利,等陸梨阮在衛生間把抹布洗幹淨後,他碗都已經用廚房紙擦幹淨放回碗櫃兒裏了。


    “你歇一會兒吧,晚上快到時間了我叫你。”廖亭源抬手看了看表,對陸梨阮指了指自己房間。


    “沒事兒,我能挺住……”陸梨阮有些不好意思。


    “沒關係,你休息不好,晚上容易分神,對你的精神力控製有影響。”廖亭源見她窩在沙發上,一邊兒逞能地說話,一邊兒偷偷摸摸地打哈欠。


    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頭。


    “不用這麽硬挺。”廖亭源見她一邊回頭看自己,一邊兒又打了個哈欠,覺得有點好笑。


    原本陸梨阮是想,回自己家休息也行,但轉念回想起,昨天晚上,在時間上發生的奇怪錯亂。


    昨天自己能順利地從家上樓到廖亭源這兒,今天不知道空間會發生什麽變化,現在外麵的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了,自己最好還是一直和廖亭源待在一起……


    陸梨阮吃的多了,此時困勁兒上來了,眼睛都睜不開了。


    最終還是沒忍住,在廖亭源的指路下,晃晃悠悠地往屋子裏走去。


    廖亭源的臥室很幹淨,隻有一張床,一張書桌,和一個大櫃子,深藍色的窗簾遮了一半兒。地麵是深色的地板。


    廖亭源從櫃子最下麵,拿出一床薄被來,等陸梨阮晃晃悠悠地躺上去後,抖開來蓋在她身上。


    “沒事兒,不冷。”陸梨阮喃喃道,已經馬上要睡著了。


    “至少把肚子蓋上,小心肚子疼。”廖亭源把被子折了一下,把她腰腹一圈,嚴嚴實實地蓋住了……


    陸梨阮睡著前,最後一個念頭是:咱們就算沒有被子,睡覺都得用紙巾把肚臍眼兒遮上是吧?


    陸梨阮扯了扯嘴角,還沒笑出來呢,人已經睡著了。


    她今天走了大概有三萬步,實在是運動量超標了。


    “小陸,小陸,醒醒——”


    “領班兒我沒偷懶!”


    陸梨阮“忽悠”一下,猛地從床上直挺挺坐起來,差點撞到附身看她的,廖亭源的鼻梁上。


    廖亭源以極快的反應朝後撤開,才免於悲劇。


    陸梨阮起得太突然了,呆呆的坐了幾秒鍾,才看清反應過來,麵前的人是誰,和自己的處境。


    長長地歎了口氣:“哥,你也沒比我大幾歲吧……別叫我小陸了,我實在是有點心理陰影。”


    “我……”廖亭源猶豫了一下。


    陸梨阮歪著頭看他,見廖亭源抿了抿唇:“我應該比你大挺多的。”


    “啊?你多大?二十四?二十五?”陸梨阮覺得他也就看起來這麽大。


    “我今年三十了。”


    陸梨阮:……


    我了個老天奶,好一個駐顏有方!


    “哈……”陸梨阮有點詞窮:“那還,好像,真的差挺大的哈。”


    “那你也別叫我小陸了,我上班的時候領導這麽一叫我,準沒什麽好事兒。”


    “行。”廖亭源點點頭:“那我叫你……”


    他想了下:“阮阮?”


    陸梨阮一愣。


    本來以為他會叫自己“梨阮”,但“阮阮”這個稱呼,從他嘴裏說出來,卻意外地很合適。


    很溫柔,有點親密,還有幾分,好像年長者的對小孩子的寵溺在裏麵。


    陸梨阮說不出來,但被他叫的心尖兒一顫。


    “可以嗎?”


    “哦!可以啊,可以這麽叫!”陸梨阮低下頭,快速地眨眨眼,肯定道。


    陸梨阮起來後,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9:48pm。


    “已經開始了嗎?”


    “沒有,今天的時間是正確的,可能是因為我們都在房間裏。”廖亭源搖搖頭。


    “你說……今兒晚上會發生什麽?”


    不知道是不是馬上就要進入感染時間內,陸梨阮心中感覺壓著一塊兒大石頭般。


    白天天色大亮時,讓人踏踏實實的,但是現在,一切的未知,讓人無法控製地覺得緊張。


    “至少,昨天發生的事情,今天會再來一遍。”廖亭源輕聲道。


    這件事兒,今天白天的時候,陸梨阮和廖亭源已經說過這件事情了。


    最開始,廖亭源門口,隻出現了一隻小貓,然後是第二隻,昨天出現了第三隻。


    “它們都已經……死了,為什麽第二天還是會出現啊?”陸梨阮不解。


    “不清楚,但空間中發生的事情,好像是用一種疊加的方式,出現在我們的眼前。”廖亭源分析著。


    “但為什麽會這麽出現,還不清楚,還得繼續觀察。”


    兩人不知道現在這個空間發展到什麽程度,也不知道之後會發展到什麽程度,也完全不清楚,發展到頂峰,會是什麽樣子。


    隻能繼續觀察著……


    廖亭源手腕上的表,指針到了十點整。


    兩人坐在客廳裏,過了一會兒,聽到走廊傳來了聲音。


    昨天已經看到發生了什麽,今天陸梨阮不準備全程守在外麵了。


    想著等時間差不多了,再開門出去。


    廖亭源點點頭:“那我先出去看一眼。”


    他拉開房門,但並沒有踏出去,手握著門把,半邊身子探了出去,防止他出門後,可能和陸梨阮走散。


    陸梨阮聽見了小貓叫的聲音,細細的,軟軟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陸梨阮覺得它們叫得,比昨天急促焦躁了些。


    大概過了三分鍾,廖亭源回來了,他臉上的神色也更嚴肅幾分。


    “貓今天的狀態和前幾天不一樣,感覺……感覺要和我表達些什麽,用爪子勾著我的褲子,像是要帶我去哪裏。”廖亭源稍顯猶豫,畢竟貓不會說話,他也無法完全理解小貓的意思。


    但至少看來……小貓是沒有惡意的。


    陸梨阮看了看時間,距離小貓死去的時間,還有一段兒,也起身走過去。


    打開一條門縫,陸梨阮試探著邁出一隻腳。


    不管再怎麽做足了心理準備,看到昨天死相慘烈的幾隻小貓,好端端地出現在自己麵前,實在是……有些詭異。


    可這些小貓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曾經的遭遇,或者要遭遇的,而是急躁地在原地轉圈兒,見到陸梨阮後,那隻最大的小花貓,伸出尖尖的爪子,勾住陸梨阮的褲子,陸梨阮都聽見布料發出的聲音了。


    “你要帶我哪兒啊?”


    陸梨阮不敢鬆開手隨著它出去,隻能朝著它好像要去的方向看去,它好像要拖著陸梨阮繼續往樓上走,樓上隻有七樓和八樓了……


    陸梨阮回來,對廖亭源點點頭,表示讚同他的說法。


    等到了時間,和昨天一樣的時間,外麵傳來了小貓淒厲的叫聲……和昨天也完全一樣。


    再次打開門時,外麵的場景,和昨天看見的,好像複製粘貼一般,陸梨阮甚至想拍下張照片,明天再對比一下。


    “等一下!”


    就在陸梨阮準備完全踏入走廊的時候,廖亭源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將她整個人都拉回到身邊。


    “不對!”他簡短急促地道。


    而就在他話音未落之時,陸梨阮也察覺到他說的意思。


    不對……


    和昨天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好像空間中有什麽更為粘稠的,更加讓人壓抑的東西,走進去,會讓人呼吸不暢般!


    陸梨阮伸出去的腳,猛地縮了回來。


    “怎麽……回事兒?”陸梨阮覺得自己嗓子都幹澀了。


    那種壓迫感,好像氣壓低到一定程度,光是發出聲音,都困難。


    今天和前幾日,完全不一樣。


    “怎麽辦?”陸梨阮眼看著,走廊的燈越發暗淡下來,然後開始閃爍,電量用盡了一樣。


    “先回來。”廖亭源讓陸梨阮進屋,陸梨阮往客廳走,可卻沒見廖亭源跟上來。


    也沒聽見關門的聲音。


    陸梨阮回過頭,卻見廖亭源背對著自己,站在門口,手上還在不停動作著。


    一種不祥的感覺蔓延開來……


    “門……”


    “門鎖不上了。”廖亭源的聲音依然很鎮定。


    “去把我放在桌子上的刀拿過來。”他背對著陸梨阮,一動不動地觀察著外麵,用身體擋住門的縫隙。


    “哦!好!”


    屋子裏的燈光也發著顫,亮一下暗一下讓人覺得頭暈,陸梨阮從桌子上拿起兩把折疊刀,又摸著牆,快速地走到廚房裏,拿出自己留在這兒的那把菜刀,一刻不停地朝著廖亭源跑了過去。


    廖亭源接過她遞過來的折疊刀,將細細地刀刃翻出來,架在他細長的食指關節上。


    “有,有東西過來了!”陸梨阮聽見腳步聲,從樓下的樓梯傳來。


    不是貓跑過的聲音,的的確確,是一種極其緩慢的,人的腳步聲。


    陸梨阮覺得自己發根都炸開了:“是……人嗎?”


    廖亭源搖搖頭:“不知道。”


    他瘦削的背脊微微弓著,警惕地向前傾身,安靜地聆聽著,渾身透著戒備。


    陸梨阮靠著他,借著走廊最後一絲微弱的光線看過去,廖亭源那張漂亮溫吞的臉上,此時毫無表情。


    和他平時完全不同……


    陸梨阮腦子裏隻浮現出這一個念頭,還沒來得及看第二眼的時候,走廊的燈就徹底熄滅了。


    “要開手機的手電嗎?”陸梨阮扯了扯他的衣服,用極小的氣聲問道。


    她此時高度緊張,那種被壓迫下產生的粘稠的恐懼感,攫住她的心髒,但陸梨阮這個時候,拚命讓自己冷靜。


    還不知道要麵對什麽呢,至少自己不能給廖亭源添麻煩!


    那腳步聲更近了些,聽聲音差不多到了四樓的味道。


    “開。”


    廖亭源的聲音依然很淡,卻隱隱有幾分銳氣:“看看是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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