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起來,陸梨阮睜開眼睛,就看見玉兒和珠兒站在自己床邊兒,嘴裏麵催促著。


    “大小姐,快起來了,今兒可是老爺的壽宴啊!”


    陸梨阮迷迷糊糊地坐起身,被人推著去洗漱,又被按在了梳妝鏡前,好一同梳洗打扮。


    等陸梨阮真正清醒時,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好似都變了個人一樣。


    平日在鬆靜苑裏,陸梨阮基本是想睡到多久就睡到多久,已經好久沒被人叫醒了。


    陸梨阮心說,在合安侯府都沒過上的,睡到自然醒,倒是在宮裏麵日日過上了。


    回憶起昨兒晚上莊玉尋的問題,陸梨阮想,又找到了一個其實宮裏麵還不錯的點。


    “大小姐您在想什麽呢?夫人可等著您呢!”見陸梨阮吃著早膳都能發呆,珠兒小聲催促著。


    等陸梨阮來到高夫人的院子時,陸挽傾和陸挽芸都已經到了。


    “姐姐昨兒背著我們出去玩兒,今兒還貪睡到這個時辰?”陸挽芸假意抱怨。


    “誰背著你們了?本來想問問你們要不要一起去遊船的,結果你們一個一個的,睡得好像小豬似的,哼哼唧唧叫都叫不醒,怎麽帶你們出去玩兒?”陸梨阮不甘示弱。


    “夏日遊船又不是就一天,你們……”坐在主位的高夫人含笑開口,說到一半兒,卻突然反應過來。


    夏日的遊船不是一天,但陸梨阮能去玩兒的,也就這麽一天,頓時不說了。


    麵前三個女兒吵吵鬧鬧的樣子實在是太尋常了,尋常到好像還是從前的日子,高夫人一時間都恍惚了。


    陸梨阮勾勾嘴角,歎了口氣:“行吧,昨兒晚上出門,風還有點冷,等過幾日你們去玩兒,估計就更熱鬧了。”


    時辰掐的剛剛好,過了沒一會兒,前來給合安侯祝壽的客人,就陸陸續續地到了。


    莊玉尋如約,來的很早,見過高夫人後,她便與陸梨阮姐妹待在一塊兒。


    “你是除了我,沒有別的朋友了嗎?”和莊玉尋熟悉了,陸梨阮與她說話便揶揄起來。


    莊玉尋自從進到合安侯府後,便從她娘身邊溜走到陸梨阮身邊。


    陸梨阮親眼看著莊夫人好幾次扭頭尋找,顯然是在尋找自己失蹤的女兒。


    然而莊玉尋挨著身子躲在陸梨阮身後,平時一副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在莊夫人的尋找下,變成了隻縮頭小烏龜……


    “哎!你別動啊!“莊玉尋靈活地蹭到了陸挽傾的身後,對陸梨阮歎了口氣:


    “每次一來這種場合, 我娘就得介紹我給各個夫人認識。”


    “怎麽你還怕這個?”陸梨阮合計,第一次見莊玉尋時,她也是在躲著她娘。


    “我沒什麽好怕的,不過是不耐煩罷了。”莊玉尋見她娘終於轉過頭去,才慢慢直起腰,與陸梨阮她們坐到花園中石凳上,給自己倒了杯桂花釀。


    “那些夫人小姐嘴上與我娘恭維,看著我的眼神卻是掩飾不住的打量和不喜,這和耍猴有什麽區別嘛,我是一點也不想當這個猴。”


    陸梨阮勾勾嘴角,莊玉尋很敏銳,說的也是一點錯兒也沒有,不過這事兒到她嘴裏,帶著幾分逗趣兒和漫不經心,就格外有意思。


    “你在和她們生氣?”


    “我與她們生氣幹什麽?不過覺得沒意思罷了。”莊玉尋實話實說。


    “道不同不相為謀,但總不能道不同,你過去在人家路上罵兩句吧?”


    “哈哈哈哈哈哈!”一邊的陸挽傾笑彎了腰,顯然非常能理解她的笑話。


    她自己平日說話就俏皮又刻薄,雖然她自己並非有意,有的時候陸梨阮覺得她真的是天賦使然。


    “我娘是重禮數的人,所以一直想教導我,但梨阮知道,我又不是那塊料。”莊玉尋非常清楚自己的德行。


    “別妄自菲薄嘛~我其實也蠻想看你……”陸梨阮剛舉起的手被莊玉尋眼疾手快地按住了。


    她沉重地搖搖頭:“不,你不想。”


    “其實這事兒也不怪我,小時候我娘尋了人來教我女紅,我爹踩著房梁瓦從窗戶看我針紮手了,便把我抱出去騎馬了……”


    “啊?”陸梨阮一愣。


    “等我長大些了,我娘想讓我和人家姑娘一樣穿裙子出門,賀平延偷偷給我備了幾條褲子,等我出門後,找個地方讓我換上再去騎馬射箭。”


    “……誰?”陸梨阮以為自己聽錯了。


    “賀平延啊,梨阮上次不是見過?”莊玉尋扒拉個杏兒,掰開一半兒塞在了嘴裏,含含糊糊道。


    就是因為見過。


    陸梨阮回憶起那個麥色皮膚,星眉劍目,不苟言笑的少年將軍,怎麽也和給莊玉尋藏褲子,背著莊夫人帶她去騎馬射箭的形象聯係不起來。


    大概……在心上人的麵前,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吧?


    “哎,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去。”莊玉尋歎了口氣。


    陸梨阮沒繼續問,她能猜到,莊玉尋與賀平延此時回京,定然同嵇書憫有關係。


    朝堂上不與奪嫡之爭有任何牽扯的莊賀兩家,陸梨阮很好奇,到底是什麽,才讓他們站在嵇書憫這邊。


    今天二房和三房也都來了,陸梨阮並不吃驚,畢竟,來為合安侯道賀的,都是京中有頭有臉的人家,他們怎麽能不來交際呢?


    陸羽詩的妹妹陸羽畫,帶著幾個年紀小的孩子,在院子裏麵玩耍。


    二夫人皺皺眉,讓她們去後麵玩兒去,陸羽畫便牽著弟弟的手,往後麵的小花園而去。


    剛京中貴女都來與陸梨阮問候過了,見陸梨阮並沒有興致同她們說話,便三三兩兩地離開了。


    陸梨阮其實感覺和莊玉尋是一樣的,這些還未成婚的女孩子,一個個眼睛裏麵都帶著不合年紀的審視。


    仿佛與麵前的人說話交好,卻根本看不見人,看見的隻有身世和地位。


    宮外也沒什麽好玩兒的,還不如看著嵇書憫吃飯,逼著他多吃幾口來的有趣呢……陸梨阮百無聊賴地想著。


    陸梨阮眼神隨意跟著那幾個捉迷藏的小孩兒,然後突然發現,陸羽畫的眼神緊張兮兮的。


    好似察覺到了陸梨阮的目光,陸羽畫側過身,迅速離開了陸梨阮能看到的範圍內。


    微微皺起眉,陸梨阮坐直身子,不知道為什麽,腦海裏麵,突然有點莫名的警惕感。


    陸梨阮一向很相信直覺:“她這段時間有沒有來咱們府上啊?”


    “啊?她啊……隨著二嬸來過幾次,每次來啊,都一副心高氣傲的悶葫蘆樣兒!”陸挽傾瞥了一眼。


    “有沒有去過我的院子?”


    “她去你的院子幹什麽?”陸挽芸湊過來。


    一邊的莊玉尋見陸梨阮神色不太對,放下杯子:“怎麽了?”


    她忽然凝重的樣子,讓陸梨阮的心猛地顫了一下。


    “仔細想想!”


    “有一次!”陸挽芸想起來了。


    “有一次她被她那個弟弟, 在你院子前那個荷花池子推摔了,衣服上都是泥,便去了你的院子換衣服!”


    “姐姐,她……”陸挽芸和陸挽傾也發覺陸梨阮的麵色嚴肅。


    “沒什麽事兒,你們在這兒看著他們兩房的其他人,別讓她們離開視線,我回去一趟。”陸梨阮簡單地吩咐道。


    “玉尋,二皇子側妃最近總是往我那兒湊,我不知道……不知道有沒有同她說什麽她想聽到的事情!”陸梨阮和莊玉尋趁人不注意,從一邊的石子兒路離開。


    一邊加快腳步,陸梨阮一邊同莊玉尋道。


    陸梨阮想知道陸羽詩纏著自己的理由是什麽,所以才準許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自己身邊晃,假意與她和解。


    但剛才陸梨阮腦子裏突然像被什麽東西抽了一下!


    她或許,沒有大的目的,就是想從自己得到什麽消息!但她想得到的是什麽?自己在不經意的談話間,有沒有給出她想要的東西……


    如果她想要的消息不是關於宮裏的,而是關於宮外的呢?


    “你和她說了什麽”


    “不知道……我不清楚你們和太子之間,到底要做什麽,但你瞞著我沒有什麽用。”陸梨阮冷靜地同她交涉。


    “他瞞著我的,我總歸要知道的。”陸梨阮和莊玉尋進到自己的屋子,沒驚動其他人。


    陽光透過窗棱進到屋子裏,陸梨阮站在書桌前,光影將她一半罩在亮處,一半兒在陰影中。


    她鄭重地看著莊玉尋,莊玉尋瞧著她,竟與嵇書憫有幾分相似,她沉穩冷靜,聰慧機敏,單單憑借一點蛛絲馬跡,便能窺探到玄機。


    “梨阮,你怎麽發覺的?”


    “自然是太子殿下教會我的,凡事皆有蹤跡,毫不相關的事情,抓住一個點,或許就能抽剝出來意想不到的事情來。”陸梨阮扯扯嘴角。


    “等一下!”突然,莊玉尋神色一頓,側耳仔細聽著:“我馬上便回!”


    她身形閃動,小福似也聽見了什麽,小碎步往一個方向挪去。


    莊玉尋回來的很快,她攤開的手掌裏,有一小節中空竹管,裏麵有一張紙條。


    莊玉尋看完後,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陸梨阮在她身邊,不容拒絕地抽過來到自己麵前,卻什麽也看不懂,大概是一些暗語。


    “出事了?”陸梨阮心口一縮,隻覺得大概有什麽意外了。


    “梨阮,我同你說。”莊玉尋很快便應變,她利落地決定。


    湊到陸梨阮耳邊簡單低語了幾句,陸梨阮眉頭皺的死緊,冷笑了聲:“他這般事情也瞞著我?看來從一開始就是在騙我……”


    莊玉尋見她生氣,抿抿唇,心說:這是人家夫妻倆的事情,雖然她也不讚同太子的決定,但這並不是她能置喙的。


    隻等著這一關過去,太子要如何自處……但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陸梨阮聽了莊玉尋的話,思忖片刻:“你說,她是不是想往我這兒藏點什麽?這樣才更保險些?”


    莊玉尋與陸梨阮對視一眼:“有可能,她從宮中送出東西來,交由她妹妹,借著今天的機會,帶到合安侯府。”


    “你能想到藏在哪兒嗎?”即使陸梨阮這兒屋前屋後能藏東西的地方不多,剛玉兒還在屋子裏守著,她想進到屋子裏應該是不可能的。


    “我想想……讓我想想。”陸梨阮盡量摒除雜念,努力回憶著,這些日子同陸羽詩之間,都說過什麽關於府裏麵的事情。


    莊玉尋已經開始利落地,在院子裏看著能藏東西的地方尋找起來了。


    玉兒在剛才陸梨阮的吩咐下,已經去看著陸羽畫了,珠兒剛跑回來說,陸羽畫已經回到了陸二夫人身邊了。


    如果她真的藏了東西,那就應該是藏完了。


    陸梨阮聽著遠處傳來的鼓樂之聲,知道留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陸梨阮院子的小廝奉命看著院門口,誰也不讓誰進來。


    突然,陸梨阮聽見院外一陣小孩嬉戲打鬧的聲音:


    “剛才你都沒抓到我!這次還是你來抓!”


    “我不要!我要藏!你肯定抓不到我的!”


    隨著孩童的爭執聲,陸梨阮站起身:“捉迷藏!”


    “什麽?”


    莊玉尋見她如此,便知道她是想起什麽來了。


    “我同她說過小時候在府中捉迷藏的事情!我藏在從院子後小門出去的側花園內!”


    陸梨阮提著裙子,朝院子一側跑去,那兒有一扇平時不怎麽用的門,原來是丫鬟小廝進到耳房的門。


    但後來合安侯給陸梨阮的院子擴大後,這處門便沒有用處了!


    如今夏日藤蔓爬在圍牆上,就更不容易看得出來了。


    “有一處石頭堆疊雕刻出來的假山,裏麵有兩處洞穴,當時我藏在裏麵睡著了,兩個妹妹尋了我一個時辰,最後哭著去找母親了……”


    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門,莊玉尋眼尖地看見了地上模糊的腳印。


    “看。”她示意陸梨阮。


    兩人走到靠近府後的花園內,此處林草茂盛,甚至有個建出來的山坡,非常雅致。


    但此刻兩人直奔著中間的亂石而去,陸梨阮彎下腰,尋找曾經躲藏過的洞穴。


    灰撲簌簌地落在陸梨阮的頭上身上,嗆的她直咳嗽,就在她想抽身時,眼睛瞄到洞穴的最深處,放著一個精致的檀木箱子!


    “找到了!”陸梨阮想去夠卻卡住,也不知道陸羽畫是怎麽把東西塞到那麽裏麵的。


    “我來……”


    還沒等莊玉尋話說完,就看見麵前的姑娘,袖子一擼,兩手叉腰,一腳踹了過去。


    “劃拉——”


    阻礙她的石頭被踹出去幾尺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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