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在偏僻的荒村中,躺了滿地的屍體,鮮血混合著雨水將道路染紅,這畫麵怎麽看都有些恐怖。而之前的傀儡也在完成任務之後,直接倒地,變成真正的死人。


    等最後一個人倒地之後,穆瀾青開口問道:“萬俟曄池,你怎麽樣?沒受什麽傷吧?要是受傷了,就趕緊過來包紮一下,不然你要是生病了,我還要多照顧一個人。”


    “我沒事,不用擔心。”


    穆瀾青聽他說自己沒事,也就不再多問,而是說道:“這個村裏應該不止這一些人,你覺得剩下的人要不要滅口呢?”


    萬俟曄池聽著穆瀾青不近人情的話,眉頭微皺,心裏有些不讚同,他說:“我們不如先看看剩下的都是些什麽人,再做決定如何?”


    穆瀾青聳聳肩道:“我沒意見。不過,我覺得可以把這些剩下的人都叫過來處理一下這滿院子的屍體。我可不想烈叔醒來之後,發現這些東西。”


    說完,穆瀾青從其中一具屍體手裏拿了一把長刀,走出了院子,萬俟曄池不清楚穆瀾青要做什麽,但他立馬跟了上去。


    “咯吱——咯吱——”


    穆瀾青手裏拿著長刀,刀尖抵在地麵,用力劃過之後,刀發出了尖銳刺耳的咯吱聲,在空曠的村子裏顯得異常恐怖,尤其是還躲在屋子裏沒有出來的人,這咯吱聲讓他們心驚膽戰,後背發涼。


    等走到有人的屋子時,穆瀾青停下了腳步,語氣緩緩的說道:“我知道這些屋子裏有人,我呢,也不想大開殺戒,所以你們如果識相的話,就自己乖乖出來,我保證不會動你們。不過,若是讓我一個一個屋子去搜的話,我可就不保證你們的死活了。”


    這時,萬俟曄池來到穆瀾青背後,他身上還留下之前跟那些土匪搏殺的血跡,刀上也沾滿了血跡,加上萬俟曄池臉色不太好,在夜色之下,看起來很是恐怖。


    屋裏的人往外看到這副場景,隻覺得穆瀾青和萬俟曄池就像那地府來的索命羅刹!


    “我的耐心有限,希望諸位不要讓我等太久,給你們最多一盞茶的時間,如果都不出來的話,那就不要怪我們心狠手辣了。幾百個人都殺幹淨了,不在乎多這幾十個。”


    話音剛落,其中一個屋子的門瞬間被打開,從裏麵走出來一個麵黃肌瘦,衣著破爛,眼神中還帶著麻木和絕望的哥兒,在他的懷裏還抱著一個孩子不知是死是活的繈褓。


    那哥兒‘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抬頭看向穆瀾青問道:“您說的可是真的,隻要我主動出來,您就不會傷害我們。”


    穆瀾青手中的長刀依舊沒有放下,反而心裏升起了戒備,說道:“那是自然。不過,我問你,你們可還剩下青壯年?”


    那哥兒剛聽到穆瀾青說不會傷害他們,瞬間就笑了,眉目舒展之後,他的五官看起來很端正,若好好養著,應該也是個漂亮的哥兒。但當穆瀾青問道他們還有沒有青壯年的時候,那哥兒的身體僵硬了一瞬,雖然很快就遮掩下去,但還是被穆瀾青察覺到了。


    萬俟曄池見出來的是個哥兒,心裏放下了戒備,走過去想要把那個哥兒拉起來,穆瀾青也沒阻止,有些教訓自然是要親自吃過之後才會記住。


    不出穆瀾青所料,那哥兒在萬俟曄池靠近之後,他空著的那隻手悄悄放進了懷中的繈褓中,下一秒,一把尖刺刀就從繈褓中探出來,直接朝著萬俟曄池的脖子刺去。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萬俟曄池來不及反應,幸好穆瀾青從後麵扯著萬俟曄池的腰帶,直接把人給拽了過來,順便還給了那哥兒一腳,將人踹翻在地。


    “你們殺了我的漢子,我要為我家漢子報仇!”


    那哥兒躺在地上,麵容猙獰,完全沒有了之前那種無害的模樣。


    萬俟曄池完全沒想到,在他心裏一直柔弱的哥兒居然也會有殺傷力,剛才若不是穆瀾青拽自己,那一刀可就要給他抹脖子了。


    穆瀾青神色平淡的說:“之前,那上門的土匪就說,難民和土匪不分家,現在看來,確實如此。”


    “那又如何,隻要我們能活下去,為什麽要在乎別人的死活!如果不是你們,我們今後的生活隻會更好!”


    穆瀾青冷笑一聲道:“生活得更好?那可不見得。再說了,我一行三人隻不過就是來這裏避雨,等雨停了就會立刻離開。說起來也沒打擾到你們,而你們卻反過來要傷害我們。”


    “本來可以平安無事,但既然你們先挑釁,那就不要怪我手段狠毒了。”


    穆瀾青提著刀來到那哥兒麵前,刀尖指著哥兒的脖子繼續說道:“我已經給過你們機會了,可惜你們不珍惜。本來還想給你們這些老弱病殘留條活路,但現在想來也沒那個必要,畢竟蛇鼠一窩,誰知道今後你們會變成什麽樣的壞種。”


    正當穆瀾青的刀已經揚起來的時候,另外一間房門也打開了,裏麵幾個老人跑了出來,一個老哥兒護在那年輕哥兒的麵前。


    另外一個老漢則跪在穆瀾青麵前聲淚俱下的說道:“還請這位哥兒高抬貴手,放過我家哥兒。我們這也是沒辦法,我們都是被逼的。我們也不想成為這些土匪的幫凶的。我家哥兒是被那漢子迷了心竅,才做出這樣衝動的事情來。還請您放過我們吧!我們沒害過誰的命啊!”


    這老漢看起來確實可憐,但穆瀾青和萬俟曄池已經不會再相信他們的話,因為那哥兒已經把他們的信任給消耗完了。


    還沒等穆瀾青說話,其他有人的屋子也陸陸續續打開,從裏麵走出來的大部分都是老人,哥兒還有小孩。不過穆瀾青用神識探查之後,還有十幾個青壯年躲在屋子裏,屏氣斂聲,生怕被穆瀾青他們發現。


    這些老人和哥兒還有小孩跪了一地,希望穆瀾青能夠放過他們。萬俟曄池經過剛才那一遭,現在也不開口了,他現在都聽穆瀾青的。


    穆瀾青勾起唇角說道:“我怎麽覺得你們一點都不真誠呢?我說的是讓所有人都出來,你們是所有人嗎?”


    剛才還聲淚俱下的老漢瞬間僵住了,其他人也開始緊張,不過他們此時的心裏還抱著穆瀾青隻是在詐他們而已。


    穆瀾青見這些人不說話,冷笑一聲道:“既然你們不說,那我就自己動手了。”


    說完,穆瀾青隨手將手中的長刀朝其中一個屋子裏擲過去,一聲慘叫從屋子裏傳出來。而剛才從那屋子裏出來的那一家人瞬間白了臉,那家的老麽立刻跑進房間,就看見被他們藏起來的青年此刻胸口已經插進去了一把長刀,就是穆瀾青剛才扔出去的那把。


    “我的兒啊!我的兒呦~”嗚嗚~”


    那老麽在屋裏抱著自己的兒子哭泣,哭聲很是淒慘,讓外麵的所有人臉色更加蒼白。


    穆瀾青之所以對這家的漢子出手,也是因為那個青年吃喝嫖賭樣樣精通,逃難到這裏之後,更是跟在那些土匪身後為虎作倀,禍害了不少人。這次之所以沒跟著那些人一起去,也是因為他怕死,借口裝病在家裏躲著。


    “剩下的那十幾個人還需要我一個個的找出來嗎?”


    跪在地上的所有人害怕到發抖,為首的老漢閉了閉眼睛,長歎一聲道:“都出來吧,藏也藏不住了。”


    話音剛落,幾個屋子裏就走出來十幾個十幾歲的少年,他們眼中充滿了戒備、不甘,還有藏在深處的恐懼。


    等所有人都到齊之後,穆瀾青也不想跟他們廢話,直接說道:“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去把我住的院子裏的那些屍體都扛到村子的廣場,堆好之後,就地焚燒。”


    “焚燒?這怎麽行呢!這件事做不得啊!”


    “怎麽做不得?你們做不做?若是不做,那我大可以把你們也殺了,一把火燒了整個村子也是一樣的。你們是選擇活人的命呢?還是選擇那些死人的屍體?”


    “我給你們三個數告訴我答案。”


    “三”


    “二”


    “我們,我們做!我們做!”


    涉及到自己的性命,眼前的老弱病殘們選擇了燒屍體。對於他們的識相,穆瀾青很滿意,直接讓他們跟在自己身後,一起去把那些屍體給搬了。


    不過剛才那個死了兒子的一家,那家的老麽眼睛通紅,抽出他兒子胸口的刀就朝著穆瀾青的後背衝了過去。


    穆瀾青直接搶過萬俟曄池手中的刀,反手就是一刀,那老麽直接被抹了脖子,血液飛濺出來,雖然萬俟曄池及時的給穆瀾青擋住,但還是有點點血跡沾到了他的臉上,絕美的容顏染上了妖冶,更像是從地獄裏出來的勾人心魄的惡鬼。


    其他人都已經被嚇懵,年紀小點的甚至已經尿褲子,尿騷味飄散出來,刺激著大家的嗅覺。


    “走吧,還愣著做什麽?”


    穆瀾青這話讓大家回過神來,剛才那幹淨利落的一刀震懾住了所有人,讓他們再也生不出反抗的心思,都乖乖的跟在穆瀾青後麵,前往他們院子裏去搬屍體。


    回到穆瀾青他們住的屋子之後,其他人開始搬運,萬俟曄池才想起來,還有一個給他們下迷煙的小個子還沒處理,於是他走到窗戶下麵查看,見那小個子依舊躺在那,萬俟曄池沒有多說什麽,直接上去補了一刀。


    前半夜的廝殺,後半夜就是讓剩下的老弱病殘處理現場,並且還將地上的血水用水衝走,把地方打掃得幹幹淨淨。


    最後在荒村的廣場上,挖了一個大坑,澆上油,一把火就開始燒起來。穆瀾青擔心燒不幹淨,添加了一絲異火,保證這些都能化成灰燼。


    看著眼前這熊熊大火,很多人都哭了,不知道是釋然還是難過,穆瀾青也沒空去管他們的心情。


    等火熄滅的時候,朝陽從地平麵升起,看來將是個大晴天。


    萬俟曄池拿出自己的手帕給穆瀾青擦去臉上的血跡,穆瀾青看了他一眼道:“多謝,不過我可以自己來。”


    擦完血跡之後,穆瀾青平靜的說:“你們接下來打算怎麽做?”


    一個小漢子自暴自棄的說:“還能怎麽辦?我們如今算是黑戶,沒有戶籍,隻能躲在這裏自生自滅唄。”


    “那你們想活嗎?或者說,想要有戶籍嗎?”


    “你能幫我們?但是你不恨我們嗎?畢竟我們也算是幫凶。”


    穆瀾青微微一笑道:“我為什麽要恨你們?我這個人有仇必報,但不會遷怒。我看你們也做過什麽惡事,手上也沒有人命,還算是個幹淨的人。”


    “所以,你們想要一個正當的身份?”


    這群人沉默了半晌,為首的老漢再次向穆瀾青跪下說道:“還請貴人救救我們,救救這些孩子。”


    其他人也跟著跪了下來,除了那一家死了老麽和兒子的人家。


    “好,那你們就在這裏安家吧。耐心等待,過一段時間會有人來給你們送戶籍。不過,在此期間,希望你們安分守己,不要作惡。否則,到時候我也沒有法子保住你們。”


    “多謝貴人!多謝貴人!”


    “這附近應該已經沒什麽土匪了,所以你們不用擔心安全。不過村子周圍還是需要加固一番,以防萬一。五天之後,會有人給你們運送物資,你們應該還有餘糧的吧?”


    老漢點頭道:“有的,如今那些土匪都死了,剩下的餘糧夠我們這些人吃上半個月。”


    穆瀾青微微點頭道:“好,我知道了。你們耐心等待消息便可。最後再強調一遍,希望你們不要動什麽歪心思,不然這個坑就會是你們所有人的歸宿。”


    接著,穆瀾青轉頭看向萬俟曄池說道:“幫個忙唄?”


    “什麽忙?”


    “把他們這群人的姓名,年齡還有出生籍貫都記錄下來,方便之後辦理戶籍。”


    萬俟曄池點頭道:“好,這件事我來弄。”


    等一切都記錄完全之後,穆瀾青和萬俟曄池一起回了他們住的屋子,把沾了血的衣服都換下來燒掉,穿上幹淨的衣服之後,再把烈叔叫醒。


    烈叔揉揉眼睛,看到外麵天光大亮,都驚了,說道:“怎麽天亮了,王爺,您怎麽不叫醒我?昨晚沒發生什麽事吧?”


    穆瀾青立刻說道:“烈叔,昨天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今天是個晴天,我們趕緊回城吧。”


    套上馬車之後,烈叔就駕著馬車離開了荒村。


    躲在暗處的村民們看著馬車走遠,才緩緩鬆了一口氣,不過他們的眼中充滿了希望,除了幾個人眼睛裏滿是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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