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經理,你下巴上是什麽?”


    小會開到一半,有人舉手問。


    聞言,正低頭看文件的男人戴著細邊眼鏡,梳好的發絲微微垂下幾縷,一抬頭,就露出了下巴上的創可貼,可惜那兒痕跡零零散散,邊緣處還是能看見一絲泛紅。


    馬喻才臉色一肅,敲了敲桌子:“注意場合,說正事。”


    眾人齊齊低頭,沒說話。


    “還有誰要發言?”馬喻才鏡片下淩厲的目光掃過去,抓了個倒黴蛋:“殷子月,身為組長你說一下。”


    殷子月也在關注他下巴上的痕跡。


    ……為什麽穿了個把脖子遮得嚴嚴實實的高領毛衣。


    雖然大冬天的不是不讓穿,但是這公司裏又有暖氣又有空調。


    瞄一眼在場的,有些人一進公司就脫外套,裏麵恨不得穿短袖,馬喻才的毛衣實在是可疑。


    他低頭看著手裏的筆記,然而上麵隻有他畫的馬喻才的速寫,隻不過是脫掉了毛衣的版本,脖子上畫了些深色的團狀陰影。殷子月移開視線,開始看著馬喻才瞎編:


    “這次項目我覺得總體非常好,隻有幾個小問題,就在於前期溝通上的矛盾,還有……”


    總結小會總算開完了。


    年末了,項目幾乎都要迎來驗收期,所幸設計部的事情已經辦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給其他部門了。


    但整個公司都迎來了大量的項目報告和總結。


    馬喻才每天上班就是寫總結、開會,下達寫總結的任務,然後驗收總結。


    還好帶了個殷子月過來,馬喻才用得得心應手。


    身為上司,發布任務下去不要猶豫,能讓下屬辦好的事情,為什麽要自己做?


    於是,馬喻才坐在電腦前,殷子月站在他身後,隻見鼠標輕輕一劃,回車鍵輕輕一按,發送到了殷子月的微信,馬喻才道:


    “這個報告一周內完成就行。記得提醒他們也要及時交……”


    殷子月:“……”


    殷子月將視線下移,緊盯著馬喻才。


    他的耳後,發絲間隙裏,有個發紅的淤痕,梅花般的印記,印在皮膚上,不知道是被誰含著用力吸出來的。


    手指情不自禁抬起,靠近了他纖細偏軟的發絲,卻在即將觸碰到時放下來了。


    他沒畫錯,那的確是吻痕。


    ——但這才過去一天多沒見。


    剛到北京的馬喻才,能認識誰?難不成是台球俱樂部那個……


    殷子月及時止住幻想。


    經過前些時日的了解,他已經明白馬喻才並不是性關係隨意的人。


    但他實在困惑,這些莫名其妙的印記到底能是怎麽來的?


    難不成還能是貓吸的嗎?


    “——聽到了嗎?”


    聽著馬喻才略顯沙啞的聲音,殷子月快速將目光挪開,表情恢複冷靜,道:


    “……好,我郵件發給你。”


    殷子月離開後,馬喻才靠在椅背上,伸了個懶腰。


    一睜眼,嚴繼堯站在麵前。


    馬喻才辦公的時候嚴繼堯一般是不會出現的,他詫異道:“怎麽了?”


    嚴繼堯:“報告我可以幫你寫。”


    馬喻才兩眼一眨,忽然茅塞頓開,直起了身子。


    他試探性道:“ppt呢?”


    “會。”


    “excel?”


    “精通。”


    “cad、sketchup?”


    “……不會。”


    馬喻才有些失落,最重要的不能偷懶。


    “你還會什麽?”


    嚴繼堯補充道:“我可以幫你寫發言稿,製定戰略,優化公司業務規劃。”


    馬喻才歎了口氣,“好好好,知道了……”


    盡是些沒用的。


    “算了,你幫我整理事件疑點吧。”


    馬喻才點開桌麵上的文檔,在嚴繼堯的幫助下開始梳理——


    嚴繼堯的死亡時間不準確。


    這裏新聞上的消息實在是少,他隻能再次拜托簡勁鬆。簡勁鬆花了點辦法,通過公安信息網查到了嚴繼堯的死亡信息,其中,嚴繼堯的死亡時間顯示是10月2日中午十二點,實際上肯定是當場死亡,估摸是10月2日淩晨四點多。


    嚴繼堯死後率先送去了協濟醫院,明明是直接死亡,為什麽不送去殯儀館?


    想必在場的要是正常人,沒有人會懷疑嚴繼堯還需要送到醫院去搶救。把嚴繼堯送到醫院的那兩個人是幫凶,這個私人醫院裏至少也有幫凶。


    嚴繼堯死得太慘,但靈體保有了一個相對正常的狀態,但這樣他也無法從靈體上看出嚴繼堯被做了什麽,也沒有留下現場照和屍體照片。


    ……有他也不想看。


    協濟醫院當時對停留的嚴繼堯的屍體做了什麽?


    下咒需要對應的東西,越重的咒要的越多,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麽毒咒,但能夠對嚴繼堯屍體下手的時間,就是他停屍在協濟醫院的那一小段時間。


    那麽現在可以列主次事項了,蹲快出獄的司機、找到嚴繼堯死後記憶裏那兩個幫凶、調查協濟醫院當年的情況。


    頭腦瞬間清晰了,馬喻才立刻點開手機,預約了周三下午去協濟私立醫院。


    但是醫院內部信息他也沒辦法輕易拿到,這所私人醫院是屬於企業的,上網一搜還是個挺大的醫藥集團。


    此刻他輕輕咬著筆蓋,思索著能從誰那裏拿到醫院內部消息。


    然後馬喻才靈光一現。


    殷子月……的爸爸。


    還沒想出具體的計劃,馬喻才合上嘴,牙齒哢嗒一聲輕輕砸在了一起,他一愣。


    低頭一看,手中的筆消失了。


    馬喻才再抬頭一看,就看進一雙幽沉的黑眸。


    嚴繼堯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一手搭著扶手,一手正捏著他消失的那支筆。


    他道:“你剛剛喊誰?”


    “誰?”


    馬喻才先是困惑,然後意識到,他剛剛大概是把殷子月的名字喊出來了?


    看見嚴繼堯顯得有點不開心的黑眸,馬喻才驚覺嚴繼堯在吃醋。


    嘴角一勾,馬喻才拉了拉高領毛衣,露出脖頸上的吻痕,雙眼微眯,聲音低沉微啞,還帶著氣聲:“下屬雖然能幹,但沒有你……能幹啊。”


    嚴繼堯眼眸從不滿瞬間變得幽暗,他捏緊了鋼筆,不知想了些什麽,將筆輕輕抵在唇上,喑啞道:


    “……等你下班。”


    (被人舉報關小黑屋了,緩更修文避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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