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黑袍人如鬼魅般悄然隱沒於神木林的幽深處後,雲逸塵的眉宇間仍縈繞著一絲糾結,他轉向雲破天道:“父親,我這般應下護藥家之事,究竟是對是錯?此舉無疑將雲家推向了與天樞府對立的風口浪尖,此中風險,實難估量。”雲破天神色凝重,目光卻堅定如磐,他拍了拍雲逸塵的肩頭,沉聲道:“塵兒,如今你身為雲家家主,每一個抉擇都係著雲家的興衰榮辱。但你要知曉,雲家傳承至今,靠的絕非趨炎附勢與怯懦退縮。既已承諾,便當勇往直前,此等大義與擔當,方是雲家之脊梁。”雲逸塵深吸一口氣,胸膛隨之起伏,他重重點頭:“嗯,父親,我已明曉。雲家的聲譽與恩義,我自會拚死扞衛。”言罷,父子二人的身影在斑駁的光影中佇立良久,神木林的靜謐仿佛也在為他們即將麵臨的風雨而默哀。


    楚家密室,燭火搖曳,光影在牆壁上詭譎地舞動。楚無極與血氣門門主血刹相對而坐,氣氛凝重得似能將空氣凝結。楚無極率先打破沉默,然其話語中卻似裹挾著森寒的冰刃:“血刹,我楚家已對你血氣門百般迎合,應允了所有條件。如今,隻待你血氣門揮劍指向雲家,你卻為何還按兵不動?莫不是想戲耍我楚家?”血刹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聲音冷若冰霜:“楚家主,莫要心急如焚,雲家已如困獸,不久便會自投羅網,來求我血氣門庇護。”楚無極“噌”地站起身來,袍袖帶起一陣疾風,燭火劇烈晃動,他怒目圓睜,咬牙切齒道:“最好如你所言,否則,我楚家的怒火必將你血氣門焚燒殆盡,讓你等知曉與我楚家作對的下場!”血刹亦霍然起身,雙眸中血光隱現,他一步跨前,森然道:“楚無極,你這是在威脅我?”楚無極毫不退縮,與血刹近在咫尺,他的每一個字都似從牙縫中擠出:“非也,隻是善意的提醒。你血氣門莫要妄圖在這渾水之中獨善其身,背信棄義的代價,你承受不起!”


    在雲家的靜謐後院內,雲璃端坐在靈氣氤氳的法陣中央,她周身光芒閃爍,氣息如洶湧的潮水般澎湃起伏。天門境的壁障仿若一座巍峨的雄關橫亙在前,雲璃緊咬牙關,嬌軀微微顫抖,細密的汗珠從額頭滾滾而落,打濕了她的衣衫。她的雙手在胸前快速結印,每一道印訣都似在與天地之力溝通,周圍的靈氣仿若受到召喚,愈發狂暴地朝著她匯聚而來,形成一個巨大的靈氣漩渦。此刻的她,猶如在風暴中心的孤舟,成敗就在這一念之間,稍有差池,便可能前功盡棄,甚至遭受靈氣反噬之厄。


    在血氣門那陰森幽沉的禁地之中,暗影浮動,神秘人獨自靜立,仿若與周遭的黑暗融為一體。俄頃,聽聞雲璃突破天門境之事,他猛地仰首,發出一陣癲狂的大笑:“哈哈哈,盼了許久,終是等到這一刻!”那笑聲恰似夜梟啼鳴,驚得四周的燭火都瑟瑟搖曳,光影錯亂。


    血氣門門主血刹匆匆趕來,踏入這暗影彌漫之地,隻覺一股森寒之氣撲麵而來,令他不禁打了個寒顫。他趕忙趨前,單膝跪地,誠惶誠恐地問道:“大人,究竟何事引得您這般狂喜?”神秘人緩緩轉身,幽邃的雙眸中閃爍著怨毒與得意交織的光芒,冷冷道:“你難道忘了,那雲家小兒是如何破了你的血咒?此仇不報,我心難安!”血刹聽聞,臉上的肌肉急劇抽搐,猙獰之色盡顯,他緊攥雙拳,怒吼道:“大人放心,雲鱗那小崽子,讓我遭受如此反噬之苦,我定要將他碎屍萬段,方解我心頭之恨!”言罷,他周身血氣翻湧,似欲擇人而噬。


    神秘人見狀,輕輕抬手,一道幽光閃過,血刹隻覺一股無形之力將自己的血氣壓製,頓時清醒過來。神秘人踱步上前,聲音低沉而冰冷:“莫要莽撞。那雲鱗雖說暫時逃過一劫,可他姐姐卻已然踏入了我設下的死局。”血刹麵露驚疑之色,急不可耐地追問道:“大人,還請您詳細道來,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神秘人負手而立,仰首望天,似在回味自己的得意之作:“上次命你帶去靈家賀壽的血氣散,實則是我耗費無數心力煉製的混天散。此毒散藥性奇詭,若是在密閉的空間中開啟,天門境強者一旦沾染,一月之內修煉時便會經脈逆行,痛苦不堪;而若有未達天門境者妄圖在這一月內突破,更是會經脈寸斷,淪為一具廢軀。這本是我為克製靈家家主而特製的殺招,卻不想,雲鱗那丫頭竟在此時突破天門境,真乃天助我也!哈哈哈!”血刹恍然大悟,臉上的猙獰瞬間化作諂媚的笑容,奉承道:“大人真乃絕世英才,神機妙算,一切皆在您的運籌帷幄之中,那雲家這次怕是插翅難逃了。”


    在雲家那被神秘力量庇佑的修煉密室裏,雲璃正全力衝擊天門境,她的身軀被耀眼的靈芒包裹,宛如一顆即將衝破雲霄的新星。然而,命運的齒輪卻在此刻戛然而止,轉向了未知的黑暗深淵。雲璃的麵容瞬間被痛苦扭曲,秀眉緊蹙,額頭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如暴雨傾盆,瞬間浸濕了她的羅裳。


    雲鱗在一旁目不轉睛地守護著,見狀心髒猛地一縮,不及多想,雙手快速變幻法訣,口中念念有詞。刹那間,一道散發著幽藍光芒的防禦法陣在雲璃四周升起,法陣中的符文閃爍跳動,似在努力抵禦著那股即將吞噬雲璃的黑暗力量。可雲鱗的臉色卻愈發凝重,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姐姐體內仿佛有一頭被激怒的洪荒巨獸在經脈中橫衝直撞,那股陌生而狂暴的戾氣所到之處,經脈如脆弱的琴弦,發出痛苦的“嗡嗡”聲,幾近斷裂。


    與此同時,雲逸塵與雲破天正在密室不遠處商討家族要事,忽感一股強烈的靈力波動如洶湧的海嘯般撲麵而來,其中還夾雜著一絲熟悉卻又令人生畏的陰毒氣息。二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憂慮與驚愕,當下身形化作流光,幾個閃爍便出現在了修煉密室門口。


    雲逸塵心急如焚,一步跨進密室,大聲問道:“鱗兒,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雲鱗此時已是滿臉驚恐與焦急,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父親、爺爺,姐姐本已接近突破天門境的成功邊緣,可刹那間,就像被惡魔附身一般,突然走火入魔,瘋狂地攻擊周圍的一切。我能真切地感覺到她體內有一股極為暴躁且不屬於她的力量,正像烈火燎原般肆意破壞著姐姐的經脈。”


    雲破天目光如炬,緊緊盯著痛苦掙紮的雲璃,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的嘴唇微微顫抖,低呼道:“不好,這是混天散!”雲逸塵聞言,身形猛地一震,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什麽?是混天散?父親,您當真沒有看錯?”雲破天深吸一口氣,緩緩搖頭,眼神中滿是憂慮與篤定:“不會錯,此毒散的氣息我曾在古籍中略有研究,其藥性之陰毒狠辣,世間罕有。一旦發作,中者痛苦不堪,生死難料。”


    說罷,他轉頭望向雲鱗,眼神中帶著一絲急切與疑惑:“你們外出這段時間,可曾遭遇過什麽異常之人或事?哪怕是一絲細微的異樣,都不要遺漏。”雲鱗眉頭緊鎖,眼神中透露出努力回憶的神情,片刻後,他無奈地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奇怪的東西真的並未碰到,一切都看似平常,我也不知為何姐姐會中此毒。”


    就在此時,雲璃的痛苦叫聲陡然拔高,劃破了密室中的寂靜,那聲音猶如夜梟啼鳴,尖銳而淒厲,令人毛骨悚然。她整個人如同失去理智的狂魔,雙掌揮舞間,靈力如黑色的火焰般噴薄而出,攻向密室中的一切。雲逸塵與雲破天不敢有絲毫遲疑,二人同時大喝一聲,周身靈力瞬間爆發,如兩條奔騰的巨龍,向著雲璃洶湧而去。在激烈的靈力碰撞中,密室中的空氣仿佛都被點燃,光芒閃爍,符文亂舞。雲璃雖被逐漸壓製,但她的雙眼通紅,口中不斷發出痛苦的嘶吼,那模樣仿佛在承受著世間最殘酷的刑罰。


    許久之後,雲璃終是不堪忍受那無盡的痛苦,嬌軀一軟,昏迷倒地。密室中頓時陷入一片死寂,隻有雲璃微弱的呼吸聲在空氣中若有若無地飄蕩,仿佛在訴說著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雲逸塵望著昏迷的女兒,雙手緊握,關節泛白,眼中滿是憤怒與自責:“究竟是誰,如此狠毒,竟對璃兒下此毒手?”雲破天則眉頭緊皺,目光深邃,似乎在思考著什麽,他緩緩開口:“此事定有蹊蹺,我們必須盡快查明真相,找到解藥,否則璃兒性命堪憂。”


    雲璃氣息奄奄地躺在地上,雲破天、雲逸塵與雲鱗心急如焚,趕忙圍聚上前。雲破天顫抖著雙手,輕輕搭在雲璃的脈搏之上,靈覺如絲線般細細探入她的經脈。隨著探查的深入,雲破天的臉色愈發陰沉,最終,他緩緩收回手,無力地搖了搖頭,沉痛的聲音仿佛從靈魂深處擠出:“塵兒,璃兒此番遭難,情況危重到了極點。這混天散的毒性太過霸道,它已將璃兒的經脈破壞得千瘡百孔,或許,她此生都再與修煉無緣。而能否從這昏迷中蘇醒,也隻能聽天由命,為父實在難以斷言。此毒本是遠古禁術,專為克製天門境強者而創,對天門境以下的修士,它如同隱匿於黑暗中的惡魔,平日裏蟄伏不出,可一旦有人在一月內嚐試突破天門境,它便會如惡獸出籠,引發走火入魔、經脈盡斷的慘禍,嚴重者,更是會被它無情地奪走性命。”


    雲逸塵聽聞,身形猛地一晃,如遭雷擊,他瞪大了雙眼,滿是驚恐與絕望:“父親,這怎麽可能?難道這混天散的解藥真的就渺無蹤跡?難道我們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璃兒受苦,卻無能為力?”雲破天仰天長歎,那歎息聲中滿是無奈與悲涼:“此毒術失傳歲月太過久遠,早已被歲月的塵埃所掩埋,其解藥更是如同滄海遺珠,難以尋覓。想要在這茫茫世間找到解救璃兒的方法,真可謂是難如登天。”


    雲鱗雙眼瞬間布滿血絲,他的拳頭緊握,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發出哢哢的聲響,怒吼聲響徹密室:“究竟是哪個喪心病狂、泯滅人性的惡徒,竟敢對我雲家之人痛下毒手?竟敢將這等毒手伸向無辜的姐姐!若有朝一日讓我查知真相,我定要將他碎屍萬段,讓他為自己的惡行付出千百倍的代價!”雲破天看著盛怒的雲鱗,眼中滿是慈愛與擔憂,他輕聲安撫道:“鱗兒,莫要被仇恨蒙蔽了心智,此刻衝動隻會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當務之急,是先將璃兒妥善安置。”


    雲逸塵猛地抬起頭,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聲嘶力竭地喝道:“來人!傳我命令,即刻調集家族所有力量,給我徹查這段時間小姐去過的每一個角落,任何稍有可疑的人物或物件,都不許放過,統統給我帶回雲家。若有人膽敢違抗,格殺勿論!哪怕是那高高在上、隻手遮天的天王老子,隻要他敢傷害我璃兒,我雲逸塵定要與他不死不休,將他挫骨揚灰!”


    就在此時,雷汐瑤如一陣疾風般匆匆趕來。她一眼望見昏迷不醒、麵色蒼白如紙的雲璃,雙腿一軟,險些癱倒在地。緊接著,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奪眶而出,她不顧一切地撲上前去,緊緊抱住雲璃,那哭聲淒慘而悲切,仿佛要將心中的痛苦與憤怒全部宣泄:“我的璃兒啊,你向來心地善良,從不與人結怨,究竟是誰如此狠心,對你下此毒手?”


    雲鱗走到雲逸塵麵前,單膝跪地,眼神中透著無比的堅定與決絕:“父親,此次調查,兒臣懇請能親力親為。我定要憑借自己的雙手,將那隱藏在黑暗中的幕後黑手揪出,讓他接受雲家的審判,將他繩之以法,帶回雲家,給姐姐一個交代。”雲破天眉頭緊皺,他扶起雲鱗,語重心長地勸道:“鱗兒,知道你對姐姐情深意重,可此刻你切不可意氣用事。當下重中之重,是想盡一切辦法讓你姐姐蘇醒過來,否則,一切都將失去意義。”雲逸塵看著雲鱗,眼中滿是欣慰與疼惜,他輕輕拍了拍雲鱗的肩膀:“鱗兒,先隨為父將你姐姐帶到房間,讓她能安靜地休息,其他事情,我們從長計議。”


    眾人這才驚覺,平日裏堅毅如鐵、從不輕易落淚的雲鱗,此刻已是淚流滿麵。那淚水不受控製地順著臉頰滑落,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濺起微小的水花,仿佛每一滴都承載著他心中無盡的憤怒、悲痛與自責。密室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悲傷與壓抑,仿佛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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