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無陽腳步虛浮卻又強裝鎮定地邁入天樞府那威嚴莊重的大門。一路上,他目光閃爍,心中暗自盤算著即將與鍾天的會麵,額頭隱隱有汗珠冒出。終於,在一處幽靜的庭院中見到了鍾天。


    藥無陽急忙趨步上前,臉上瞬間堆滿了討好的笑容,整個人一躬到地,聲音帶著幾分顫抖與謙卑:“鍾天公子,此前在靈家宴會上,竟發生了那般令公子蒙羞之事,我藥無陽實難辭其咎。我空有一腔護主之心,卻因並非藥家家主,無法將局麵全然掌控,致使那等意外出現,還望公子大人大量,恕罪,恕罪啊。”


    鍾天坐在石凳之上,眼神冷漠地瞥了一眼藥無陽,嘴角勾起一抹略帶嘲諷的弧度,慢悠悠地開口問道:“哦?你來找我,所為何事?”藥無陽直起身子,向前湊了湊,臉上的諂媚之色更濃:“公子,那藥靈兒實在是膽大妄為。我此次前來,便是想懇請公子,我欲將藥靈兒的抓捕計劃與楚家一同推進。楚家在江湖中頗有勢力,若與我藥家攜手,人多勢眾,定能布下天羅地網,叫那藥靈兒插翅難逃。如此一來,既可彰顯公子之威,又能早日將那叛逆之人繩之以法,為公子您出一口惡氣。”


    鍾天聽後,沉默片刻,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發出有節奏的聲響。隨後,他緩緩從懷中取出一塊雕刻著精致紋路、散發著幽冷氣息的令牌,隨手一扔,令牌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藥無陽趕忙伸手接住。鍾天說道:“既如此,那你拿著我的令牌去楚家,徑直命令楚無極與你一同捉拿。”藥無陽緊緊握著令牌,像是握住了救命稻草,又陪著小心說道:“公子聖明,我還覺得楚家的楚雄安為人果敢,能力不凡,若是他也能參與其中,必能讓此次行動如虎添翼。”鍾天微微頷首:“嗯,你可讓楚雄安跟你一塊。還有其他事嗎?”藥無陽連忙搖頭:“回公子,暫時沒有了。”


    在藥家,一位長老滿臉驚惶,腳步踉蹌地衝進大堂,“撲通”一聲跪倒在藥無塵麵前,聲音帶著哭腔:“家主,不好了!藥無陽那一脈的弟子仿若商量好了一般,全部叛出藥家了!”藥無塵原本端坐在椅子上,聽聞此言,猛地站起身來,臉色漲得通紅,怒發衝冠,雙手重重地拍在桌案之上,發出一聲巨響:“藥無陽!你這狼心狗肺之徒,竟然為了一己私欲,為了所謂的名利與榮譽,棄家族大義於不顧,背叛藥家。我藥無塵在此立誓,定要將你親手擒獲,按我藥家家規嚴懲不貸!”


    長老抬起頭,臉上滿是愁苦與無奈:“家主,如今那藥無陽好似人間蒸發了一般,全然不知去向,他那一脈的弟子也消失得無影無蹤。這可如何是好啊?”藥無塵在大堂中來回踱步,胸膛劇烈起伏,片刻後,他強壓下心頭的怒火,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先莫要慌亂。當下最為緊要之事,是找回靈兒。傳令下去,即刻解除對藥靈兒的追殺令。”長老麵露難色,猶豫著說道:“家主,這般行事,恐怕會觸怒天樞府啊。”藥無塵停下腳步,仰望大堂的穹頂,長歎一聲:“我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護佑不了,還談何守護這偌大的藥家?若因此得罪天樞府,我一人承擔便是。”長老見家主心意已決,隻得無奈地退下,前去傳達命令。


    藥無陽馬不停蹄地趕到楚家。楚家大門前,兩名守衛手持長槍,威風凜凜。藥無陽上前,亮出鍾天的令牌。守衛見狀,不敢怠慢,趕忙通報。楚無極聽聞藥無陽前來,心中疑惑,卻也快步迎出。


    “無陽老弟,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啊!今日前來,可是有什麽要緊之事?”楚無極臉上帶著笑意,眼神卻在藥無陽身上來回打量。藥無陽挺直腰杆,高高舉起令牌,大聲說道:“奉天樞府鍾天公子之命,命你楚家與我合作,共同捉拿藥靈兒。此乃公子令牌,你且看來。”楚無極目光落在令牌之上,臉色微微一變,當即屈膝跪下,恭敬說道:“遵命!楚家上下,定當全力以赴,聽從公子與藥兄調遣。”藥無陽看著跪在地上的楚無極,嘴角不易察覺地微微上揚,眼神中卻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雲家的會客廳內,氣氛凝重而又充滿關切。雲逸塵端坐在主位之上,目光在雲鱗和雲璃身上緩緩掃過,率先打破沉默:“鱗兒,璃兒,此次前往靈家赴宴,一路之上可還順遂?那靈家宴會之上,又有何事發生?”雷汐瑤也款步走來,她身著一襲淡藍色長裙,身姿婀娜,眼神中滿是慈愛與擔憂,輕輕搭著雲璃的肩膀說道:“璃兒,你這孩子,從進門起為娘便瞧出你似有滿腹心事,莫要憋悶在心裏,與爹娘說說。”


    雲鱗上前一步,恭敬地抱拳行禮,而後緩緩說道:“父親,母親,此次靈家宴會上局勢變幻莫測。那靈家與藥家已然結成聯盟,他們決心共同抵抗天樞府的威壓。據我觀察,藥家似有諸多難言之隱,而靈家為了守護自身尊嚴與地位,亦不願再對天樞府唯命是從。”雲璃微微咬著下唇,似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緊接著說道:“父親,母親,女兒在宴會上見機行事,鬥膽做了一個決定。女兒以為,藥家與天樞府之間的恩怨糾葛,我雲家目前不宜直接卷入其中。然而,天樞府近些年來在仙凡域行事張揚跋扈,若其行徑太過惡劣,我雲家亦不能坐視不管,畢竟我雲家在這仙凡域亦有守護正義與和平之責。此事未與父親母親商議,還請父親責罰。”


    雲逸塵微微一怔,隨即仰頭大笑起來,那笑聲爽朗而豪邁,在會客廳內久久回蕩:“璃兒啊,你這丫頭,非但不應受罰,反而應當受賞。你之所思所想,正合為父心意。天樞府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樣,為父早看在眼裏,恨在心中。他們在這仙凡域肆意妄為,視眾家族如螻蟻,是該有人出麵敲打一番,讓他們知曉這世間並非他們一家獨大。”雲璃聽聞父親之言,心中的忐忑稍稍平息,卻仍有些不自信地追問:“父親,您真的不怪我自作主張?”


    雲逸塵輕輕擺了擺手,臉上笑意收斂,神色變得嚴肅而深沉:“鱗兒此前遭遇楚家那般刁難,背後實則是天樞府在暗中操控。若不是天樞府為楚家撐腰,給他楚家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在我雲家麵前如此張狂。此仇不報非君子,這天樞府,我雲家定不會輕易放過。”雲鱗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繼而問道:“父親,既然如此,那我們究竟是要全力援助藥家,還是暫且按兵不動,另尋時機?”雲逸塵目光堅定,毫不猶豫地說道:“幫!這是必然。我雲逸塵一生行走江湖,最重恩怨分明,那藥家對我雲家有救命之恩,此等大恩,豈可不報?若不報此恩,我雲逸塵豈不成了忘恩負義之人,還有何顏麵立足於這仙凡域?”


    雲璃與雲鱗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雲璃輕聲問道:“父親,母親,你們方才提及的忘恩負義,究竟是何意?這其中又有怎樣的隱情?”雷汐瑤微微歎了口氣,美目中流露出一絲追憶之色,緩緩說道:“此事說來話長。當年,我與你父親在靈風澗曆練之時,本是風平浪靜的一次修行,卻不想半路殺出一群神秘的蒙麵人。那些人個個武藝高強,招式狠辣,你父親為了護我周全,孤身一人與他們激戰。雖奮力抵抗,但終究寡不敵眾,身受重傷,幾乎奄奄一息。就在我們陷入絕境之時,藥無陽恰好路過。他見你父親傷勢嚴重,二話不說,便全力施救。你父親當時不僅外傷嚴重,體內經脈更是受損嚴重,幾近無法修煉。藥無陽為了能讓你父親恢複如初,不惜損耗自己的根基,施展一種極為罕見的傳功之法,將自身的靈力緩緩渡入你父親體內,這才使得你父親保住了性命,並且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逐漸恢複了功力。這般大恩大德,如同再造,我雲家怎能忘懷?”


    雲鱗心中震驚不已,他從未想過父親與藥家之間竟有如此驚心動魄的過往。思索片刻後,他又問道:“母親,父親,那你們可曾知曉那些神秘蒙麵人的身份?他們為何要對你們下此毒手?”雲逸塵眉頭緊皺,臉上露出一絲困惑與無奈:“我與你母親也曾多方探尋,卻始終毫無頭緒。那些蒙麵人身份神秘莫測,唯一的線索便是他們額頭皆有一個奇異的掌印。那掌印形狀獨特,似蘊含著某種神秘的力量,我與你母親曾查閱無數古籍,卻依舊無法得知其所屬勢力。”


    說罷,雲逸塵緩緩起身,走到雲璃身旁。他從懷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枚散發著柔和光芒的丹藥,那丹藥在掌心之中猶如一顆璀璨的星辰,光芒流轉間似乎蘊含著無盡的靈力。雲逸塵將丹藥遞到雲璃麵前,語重心長地說道:“璃兒,為父近日觀你修煉,察覺到你即將突破到天門境。這一境界至關重要,乃是你修行路上的一個關鍵節點。這枚定天丹,乃是我雲家多年珍藏,珍貴無比,可助你突破瓶頸,順利踏入天門境。你且收下,好好準備突破之事。”雲璃眼中滿是驚喜與感激,她雙手接過丹藥,恭敬地說道:“多謝父親。此丹珍貴無比,女兒定當全力以赴,不負父親期望。”


    就在此時,雲破天邁著沉穩的步伐走進會客廳。他身著一襲黑袍,白發蒼蒼卻精神矍鑠,眼神深邃而睿智。雲破天看了看雲逸塵,平靜地說道:“塵兒,你隨我去一趟神木林。”雲鱗心中好奇,忍不住開口問道:“爺爺,可是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何突然要去神木林?”雲破天微微搖頭,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並無大事,隻是許久未曾與你父親在神木林漫步閑談,今日心血來潮,想去走走。”雲逸塵微微點頭,應道:“父親,那我們走吧。”臨行前,他又轉頭對著雷汐瑤說道:“娘子,你且帶孩子們先去休息一下。折騰了這許久,他們也該好好歇歇了。”


    踏入神木林,四周靜謐得隻聞腳下落葉的沙沙聲。高大參天的神木猶如古老的巨人,靜靜地守護著這片神秘之地。陽光艱難地穿透茂密枝葉交織成的穹頂,灑下星星點點、宛如碎金的光斑,斑駁陸離的光影在地麵與樹幹上交錯縱橫,似一幅天然的神秘畫卷在緩緩展開。


    雲逸塵跟在雲破天身後,腳步不自覺地放緩,他的目光警惕而又充滿疑惑,終於,他打破了沉默:“父親,您選在這神木林召見我,定不是心血來潮隻為散步吧?這等隱蔽之處,定是有極為機密之事相商。”雲破天的身影在光影中顯得有些朦朧,他微微頓住腳步,輕輕歎了口氣,緩緩說道:“塵兒,你的洞察力依舊敏銳。的確,並非單純散步。有人指名道姓要見你,卻因某些特殊緣由,不便在雲家大宅那眾目睽睽之下現身,我思量再三,唯有這神木林最為合適,便將他引至此處了。”


    話音剛落,一陣輕微的衣袂飄動聲傳來,一位全身裹在黑袍裏,頭戴鬥笠、臉蒙黑紗之人,仿若從陰影中凝現而出。他的步伐輕盈而又謹慎,每一步落下都似與這神木林的靜謐融為一體,直至停在距雲逸塵數步之遙的地方。那鬥笠的邊緣微微下垂,黑紗隨風輕輕晃動,讓人難以窺探其麵容,隻能感受到一股神秘而又凝重的氣息撲麵而來。


    “雲兄,許久未見,別來無恙啊!”那蒙麵人的聲音低沉沙啞,像是被砂紙打磨過一般,又似刻意隱藏著原本的音色,卻仍在雲逸塵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雲逸塵的身體瞬間繃緊,雙眼圓睜,死死地盯著眼前之人,激動得聲音都微微顫抖:“真的是你!你為何會變成這副模樣?這些年到底遭遇了什麽?為何要如此藏頭露尾?”他連珠炮似的發問,腳步不自覺地向前挪動,想要靠近卻又怕唐突了對方。


    蒙麵人抬起一隻手,那黑袍的袖口滑落,露出一段蒼白而骨節分明的手腕,他微微擺了擺,示意雲逸塵莫要再靠近追問:“雲兄,此刻情勢危急,我實在無暇與你細述過往。我隻能告訴你,我如今深陷重重困境,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說到此處,他微微停頓,深吸一口氣,似乎在平複內心的波瀾,“我此次冒險前來,便是有事相求。如今我藥家麵臨滅頂之災,天樞府的壓迫如烏雲蔽日,唯有雲家有能力與之一抗。我想懇請雲兄,在這段風雨飄搖的時期,護我藥家上下老小周全。雲兄,你可願意答應我這一請求?”


    雲逸塵眉頭緊皺,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然,他毫不猶豫地向前一步,雙手抱拳,朗聲道:“你我之間,無需多言。如今你藥家有難,我豈能袖手旁觀?我必然會傾盡雲家之力,護你藥家安危,哪怕與天樞府正麵為敵,我也絕不退縮!隻是,你若有什麽計劃,不妨告知於我,如此一來,我行事方能更加周全,與天樞府周旋時也能多幾分勝算。”


    雲逸塵話未說完,蒙麵人便急切地打斷了他,聲音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決:“雲兄,莫要再追問了。此事關係重大,牽連甚廣,背後隱藏的真相猶如深不見底的淵藪,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複。倘若我此刻將計劃和盤托出,那真相恐怕就會永遠被黑暗吞噬,再無重見天日之時。個中利害,遠超你的想象。”


    雲逸塵聽到這話,心中雖仍有疑慮,但見對方如此堅決,也深知此事的複雜性與嚴重性。他緩緩放下雙手,目光凝重地望著蒙麵人,沉思良久,最終歎了口氣:“既然你心意已決,我也不便強求。你放心,我雲家既已答應護你藥家,便會堅守承諾。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我都會一一克服。你若有任何需求,無論大小,隻需派人傳個口信,我雲家定會立刻響應,全力相助,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蒙麵人靜靜地站在原地,黑袍在微風中輕輕鼓動,他微微抱拳,向雲逸塵行了一禮,感激之情透過那黑紗彌漫開來:“雲兄高義,我早該料到你會如此爽快答應。有雲兄這番堅定的承諾,我便如吃下定心丸一般,不再擔憂藥家的安危。待日後這場劫難過去,風平浪靜之時,我定會親自登門,向雲兄和雲家上下,詳詳細細地訴說這些年的經曆,表達我深深的感激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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