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找到一把梳子,木質的,覆了一層薄薄的灰,簡單吹了吹便叫來琳琳給他梳頭發,受限於身體的能力李瑞隻能拿起一張凳子的重量,在多的可能會走兩步栽倒。


    搬開了凳子移開了櫥櫃雜物,打開了通往陽台的門,琳琳站在凳子上扶著生鏽的鐵圍欄看著遠方飄過的雲,多雲的天氣亮中帶有幾分陰,感覺會下雨,有輕輕的微風。


    李瑞從來沒給女生梳過頭發,受限於手指的不太靈活連個簡單的馬尾小辮都綁不好,她的頭發又細又密總是會有那麽幾縷調皮的發絲從指縫滑出,隻能一遍又一遍從新綁。


    因此李瑞站在琳琳身後梳了很久,雲都移了半邊天。


    並不會覺得麻煩,隻是這樣時間會過的快,樓下屋簷內藏匿的屍體在日漸減少,才走沒多久又有新的躺過去,往下彎著腦袋仔細看,一具具一排排不禁讓李瑞想起了棲息在漆黑屋簷上的蝙蝠。


    都是黑灰色的,蜷縮著包裹全身成團狀,風一吹絮絮抖兩下發出瀕臨死亡的悲鳴,隻不過一個在上一個下,經過夜晚來來去去。


    看不見的阻礙隨時可能卷土重來,就像樓下趕不走的人一樣,怎麽被艾花捅殺威脅都不能阻止晚上隨著黑暗到來,在情況變得更糟之前容不得停歇。


    頭發梳好了,每一個根發絲都被草莓發飾的皮筋捆好,柔順的垂落腦後發尾還是有點翹,同時身後的門傳來了響動。


    李瑞不用回頭看都知道是誰,第三個在屋子裏能走的隻有艾花,她蒼白的臉色沒有什麽表情,垂落的睫毛掩飾著淡淡的疲憊。


    無聲來到李瑞旁邊,手搭出護欄外看向遠方,“什麽時候走。”


    “在等兩天吧。”


    白靜還是不能完全行動,還得在等等,李瑞有點想摳結痂的臉,剛抬起的手隻能放下,還是沒有長出好皮,邊緣脫落的臉頰泛著紅,卷起了白白的死皮一層脫一層,仿佛不完整的脫一層皮就不肯罷休似得。


    艾花點點頭不再說話,目光卻移向了李瑞手中的梳子,李瑞遞過去,“你要用嗎?”


    她的頭發很長又黑又密永遠是垂直的看上去應該很好梳,可她的表情卻欲言又止想要又不能要的感覺,“等到沒有人的時候,你能幫我梳梳嗎?”


    李瑞指尖撥弄著梳子的齒麵糾結了一瞬點了點頭,“我並不是很會梳,可能會弄掉你的頭發。”


    梳子上殘留著琳琳的成團的頭發無疑是最好的證明,艾花抿著唇輕輕笑了笑了,“我也不會,一直都是傭人幫我梳的。”又立馬補充了一句,“你不是傭人。”


    李瑞毫不在意,突然想到其他地方去了疑惑道:“你以前該不會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吧?”


    提到過去艾花的眼裏沒有懷念反而是一片茫然,她沒有回答李瑞這個問題,反而不帶絲毫留念的轉身離開了。


    走進昏暗的房間內同時不忘未了一聲,“要記得哦....”


    李瑞輕輕嗯了聲看著她逐漸消失,梳好頭發的琳琳也打算走了,在陽台吹太久的風會冷,凳子就順理成章的留給了李瑞坐。


    不能睡覺的時間,李瑞早已把房間裏的每一樣東西都看了個遍,同樣是打發時間還不如在外麵看看喪屍和人,至少會動。


    遠方連綿起伏的廢墟,移動的雲,飄落在屋頂上的衣服,左邊陽台逐漸枯萎的盆栽,其中李瑞就被一抹淡淡的碧綠吸引住了眼睛,在滿是灰色破敗的周圍出現任何一點鮮豔的東西都是無比耀眼的存在。


    是一盆蘆薈多肉的莖葉四分五裂的生長著飽滿又厚實,很大一顆擠滿了整個盆。


    李瑞想也沒想就開始翻到對麵扶欄去,兩層樓的高度倒不至於摔死,防盜窗是生鏽的一凳子瞄準螺絲砸就整個掉了下去,可能砸到人也不一定。


    將近一米多的間距,要問為什麽不直接繞過去拿的時候李瑞已經垮了過去,四肢撐著著的地差點折到關節,在捧起整盆蘆薈在扔回去,砸碎了盆驚動了琳琳。


    她目瞪口呆的嚇了一跳,驚呼道:“瑞哥哥,很危險不要站在護欄上麵,會掉下去的!!!”


    琳琳話音剛落,李瑞正好平安無事的跳了過來,隻不過喘的比犁了兩畝地的牛還要厲害,是扶著牆爬起來的,立馬撿起沾了土的蘆薈抖落。


    琳琳好奇的看著李瑞摘弄這麽大一顆蘆薈不禁問道:“你弄這個東西幹什麽?”


    “美容,祛疤。”


    李瑞找了一個碗,蘆薈剝掉皮將透明的肉搗碎,就這樣端著大碗黏糊糊的液體推開了白靜的房門,為了防止他生氣還特地叫上了琳琳。


    他說不讓進就不讓進在某些事情上特別小心眼,李瑞笑嗬嗬的提前將能殺人的目光無視,“我帶了好東西來看你了。”


    “快滾,你的手要是提前想斷就伸過來。”


    一天不見他的身體肉眼看見的好了一點點,最起碼不是躺著的而是自己能半坐在床,李瑞把碗端到麵前展示,“看,我給你弄了蘆薈,沒準可能少留一點疤。”


    白靜抬頭掃了一眼,依然沒有好臉色道:“東西放下,你可以走了。”


    對於還是這副態度的李瑞不禁有幾分不滿,“我靠,至於嗎,我不就是摸了你兩下胸捏了一下嘛,也沒幾兩肉別搞得我跟猥褻你了似得。”


    琳琳自顧自的坐一邊,在大人說話小孩不插嘴這方麵一向做的很好,白靜相當無語,冷嗬嗬的表情道:“你都承認了我還有什麽好說的,等著脫層皮吧。”


    “我說,非要計較到這份上嗎?大不了我讓你摸回來。”李瑞繼續無視他看上去要發飆的表情,攪動這碗裏的粘液往他臉上抹。


    白靜瞪著他倒也沒抗拒,不饒人的話持續不停,“你也不看看什麽德行,狗路過的都撒潑尿,誰碰一下你簡直倒了八輩子黴,弄完了趕緊從我眼前消失.....”


    李瑞不屑的低低冷哼哼了幾聲,“你哥們我這麽為你下半輩子著想,差點摔的骨折,竟然還不識好歹的罵我,稍微做個人吧。”


    “你有病吧,我下半輩子關你什麽事?”


    李瑞用力將白靜臉上塗了厚厚一層粘液,嘖嘖道:“你全身上下除了張臉還有什麽吸引女人的,不恢複好的話就憑你這臭脾氣,這輩子等著打光棍斷子絕孫吧。”


    白靜冷冷的抽噎了嘴角,譏諷道:“你又能比我好到哪裏去,這輩子隻配追在女人屁股後麵當接盤俠替別人養孩子去。”


    這種話對於任何一個男人來說無疑是最大的侮辱,李瑞卻閉了嘴沒有任何反駁的話語,從容的塗抹他臉上脖子皮膚受損的每一處地方。


    “怎麽,明白自己是個什麽.....”


    白靜話還沒說完,李瑞臉色沉了下去放下碗,湊到他耳邊威脅道:“在說下去,我不介意去扒你褲子。”


    白靜不以為然的冷哼一聲微眯起眼,“你可以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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