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通過向張合、高覽打探沮授的情況,更加確定沮授是一個智計百出、胸有溝壑的人。


    在曹操看來,沮授的能力甚至要在自己手下的所有謀士之上。


    所以曹操下定決心,要把沮授招至自己麾下。


    然而實際情況,卻遠沒有曹操想象的那麽簡單。


    曹操親自三番五次地折節下士,前去麵見沮授,沮授卻並不買賬,隻是大呼不降。


    曹操雖然碰了一鼻子灰,卻也並不惱怒,依然對沮授禮遇有加、奉為上賓。


    曹操希望終有一日,自己的真心能夠感化沮授。


    許攸聽說曹操要招納沮授這件事,頓時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終日坐立不安、寢食難安。


    在袁紹帳下與幾個謀士共事了那麽多年,許攸可以說對每一個人都了如指掌。


    袁紹手下雖然表麵上看起來人才濟濟,但真正能讓許攸心服口服的,也隻有田豐和沮授二人。


    田豐與沮授的能力也是大家有目共睹、有口皆碑的。


    就連大大咧咧、毫無城府的高覽也能看出來,就更別說其他人了。


    然而,一旦曹操成功地招攬了沮授,沮授便會成為許攸最大的競爭對手。


    曹操曾經承諾過許攸,讓他當自己麾下的第一謀士。


    別說曹操原有的謀士能力如何,就光是這個沮授,便足以讓許攸黯然失色、自慚形穢。


    當年秦王嬴政聽說韓非滿腹經綸、著作等身,讀了他的文章,也非常賞識他的才華。


    韓非出使秦國,李斯知道這個同門師兄弟能力在自己之上,如果不除掉他,便會被取而代之。


    於是李斯在秦王嬴政麵前屢進讒言,最後終於如願以償,害死了韓非。


    古往今來,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俯拾即是。


    遠的不說,光說最近的郭圖,他一無是處、一文不值,隻知道溜須拍馬、阿諛奉承。


    郭圖又是怎麽從一個小小的幕僚,搖身一變,成了袁紹身邊最紅的人?


    還不是始終踩著沮授的頭頂往上爬嘛!


    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


    欲成大事者,至親亦可殺!


    許攸覺得自己若想成為曹操手下第一謀士,當務之急就是必須要盡快鏟除沮授這個絆腳石,絕不能讓曹操將其招致麾下。


    曹操一向求賢若渴、愛才如命,張繡和賈詡把他的兒子都殺了,他都能不計前嫌地重用他們。


    若是讓曹操直接殺掉沮授,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的。


    那麽若想除掉沮授,隻能另辟蹊徑。


    許攸苦思冥想了許久,終於想出了一條妙計。


    這日一大早,他信心滿滿地來到了沮授所在的驛館。


    沮授雖然成了曹操的俘虜,卻並沒被關入大牢,而是被安排在了許昌的驛館。


    曹操對沮授十分器重,所以給沮授提供的飲食起居也都很優越。


    當然了,沮授並不能像正常人那樣出入自由,而是門口有侍衛把守。


    侍衛們都聽說許昌來了個許攸,與曹操是發小,敢當麵稱呼曹操為‘阿瞞’。


    大家都以為許攸與曹操是莫逆之交,自然誰也不敢惹許攸,見了許攸都畢恭畢敬。


    許攸不費吹灰之力,便被放行,進入了沮授的驛館。


    沮授一見許攸前來,也是十分的出乎意料。


    沮授早就被袁紹削了兵權,雖然人在戰場之上,卻完全不參與任何事務。


    所以沮授並不知道官渡之戰,袁紹到底是如何敗的,更不知道許攸此時已經投靠了曹操。


    沮授還以為許攸是沒逃出去,也和自己一樣,被曹操給生擒活捉了。


    “子遠,你怎麽來了?”沮授有些驚訝地問道。


    許攸一臉關切地道:“公與兄,你還好吧?許某費盡周折,終於打探出你被關在這裏,所以趕緊就過來探望你了!”


    許攸一邊說著,一邊把手裏拿的一些禮品放在了桌子上。


    沮授見此情景,心下也是不由一陣感慨。


    如此看來,許攸是已經投靠了曹操啊!


    否則的話,他也不可能隨處走動,更不可能帶著禮品過來。


    油多菜不壞,禮多人不怪。


    沮授一看許攸給自己拿來了這麽多東西過來,心下感激之情也是油然而生。


    許攸坐在了沮授身旁,又說道:“不瞞公與兄,如今我許攸已經是曹操麾下的謀士了。還有張合、高覽,他們也都棄暗投明,投奔了曹操!”


    沮授心下一怔,似乎一下子意識到了什麽,問道:“袁紹之所以兵敗,是因為你們提前就投靠了曹操吧?”


    許攸點點頭道:“袁紹乃一介庸主耳!他先是把田豐下入大獄,又把公與兄棄之不用。張合、高覽在他手下出生入死那麽多年,他非但不感恩戴德,還打算打敗了曹操之後,卸磨殺驢、兔死狗烹!而那郭圖屢次進獻讒言,袁紹卻把他當成心腹重臣,給了他那麽多的兵馬。此等庸主,我許攸又何必要愚忠於他?”


    沮授聞聽此言,一時之間百慮攢心、無言以對。


    許攸說的句句在理、字字珠璣,並沒有半點冤枉袁紹。


    可畢竟做人當以忠義為本,袁紹就是再昏庸,作為臣子,也不該在最關鍵的時刻背叛他呀!


    你背叛了袁紹,又為曹操立下了大功,但曹操卻未必對你感恩戴德。


    為人主者,誰也不希望自己的手下見異思遷、朝秦暮楚。


    許攸看沮授若有所思,又說道:“公與兄,古人雲: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官渡一役,曹操大敗袁紹,如今他已經完全可以與袁紹分庭抗禮了。曹公又一向求賢若渴、愛財如命,公與兄何不棄暗投明、擇主而事呢?”


    沮授自打被曹軍俘虜之後,身邊的人就一個也不認識。


    平日裏連個說心裏話的人都沒有,實在是備受煎熬。


    雖然之前沮授與許攸並沒有多深的交情,但此時見麵卻倍感親切。


    “子遠呐,做人當以忠義為本呐,如何能夠背信棄義、見利忘義呢?”沮授感慨道。


    許攸拍了拍沮授的手背,說道:“公與兄此言差矣!古人雲:君不正,臣投外國;父不慈,子奔他鄉!袁紹本來就是庸主,他總是喜歡殘害忠良、重用奸佞。袁紹是怎麽對你的,大家都看在眼裏,也都為你打抱不平。如今曹操勝了,你也成了曹操的俘虜,公與兄為何還要對袁紹愚忠呢?試問嬴政滅六國之時,若是那些亡國的文臣武將都愚忠的話,豈不是要被屠戮殆盡?”


    許攸說的這些道理,沮授也都知道。


    他之所以始終不肯投降曹操,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他的家人還都在冀州。


    若是降曹的事傳到袁紹的耳朵裏,以袁紹的行事風格,沮授的家人必然要遭受滅頂之災。


    所以沮授每次見了曹操都大呼不降,這主要是做給別人看的。


    喊的聲音越大,知道的人也就越多。


    一旦袁紹聽說了沮授如此矢誌不渝、寧死不屈,必然會厚待他的家小。


    沮授知道曹操是有道明主,他求賢若渴,絕不會濫殺無辜。


    所以即便沮授再怎麽寧死不屈,曹操也不會殺害沮授的。


    袁紹聽說沮授不肯降曹,他的家小也會得以周全。


    如此一來,便可拖延時間、以待時變。


    日後無論是曹操勝了袁紹,還是袁紹贏了曹操,沮授和他的家人都會安然無恙、性命無虞。


    但這些想法,沮授不會跟任何人說。


    因為一旦泄露出去,便很可能會遭遇無妄之災。


    許攸看沮授一直沉默不語,又問道:“公與兄,你想回冀州嗎?”


    沮授簡直朝思暮想回到家鄉與自己的家人團聚,不禁問道:“子遠何出此言啊?”


    “我與曹阿瞞是從小玩兒到大的發小,關係自不必說!若是您想回去的話,我到阿瞞那幫你說,他肯定會給我這個麵子的!”


    許攸說完之後,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狡黠。


    沮授眼前一亮,說道:“那就有勞子遠了,若是此事能成,沮某必將千恩萬謝、沒齒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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