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光著腳丫跑出了營帳之外,一看果然是昔年與自己偷雞摸狗、尋花問柳的許攸許子遠。


    一想到當年的魏續,曹操頓時歇斯底裏地道:“哎呀,哎呀哎呀!攸子,是什麽好風把你給吹來了?你可想死我了,快跟我進來!”


    許攸一看曹操跣足而出、撫掌而笑,說明他對自己的到來喜出望外,不禁心下也是一陣竊喜。


    “阿瞞,虧你還記得我這個老朋友!數年不見,別來無恙吧?”許攸笑著問道。


    曹操苦笑著道:“還無恙呢,都快無命了!外麵風大,快隨我到帳中一敘!”


    曹操說著上前牽過許攸的馬,把他迎進了自己的中軍大帳之中。


    二人先是寒暄了一陣,追憶了一下離別數年之後,各自的境遇。


    隨後,許攸又問道:“阿瞞,您可知我此番前來,所為何事啊?”


    曹操搖搖頭道:“哎?攸子,我們是總角之交,雖然兩軍交戰各為其主,但今日我們隻談風月,不談國事!稍後我讓人把好酒好菜呈上來,我們兄弟二人來個開懷暢飲、一醉方休!”


    許攸並沒有心情跟曹操喝酒,看曹操說了半天也不進入正題,隻好開誠布公地道:“阿瞞,我們的酒,日後還有的是機會喝。不過眼下有一樁天大的事,卻是迫在眉睫、刻不容緩啊!”


    曹操眉心一蹙,問道:“哦?攸子的意思是?”


    “阿瞞,實不相瞞,我此番孤身深夜逃出袁紹大營,是前來投奔你的!”許攸鄭重其事地說道。


    曹操心下一喜,緊接著又滿腹狐疑起來。


    許攸不但跟袁紹是總角之交,還在袁紹帳下任職多年,他怎麽會輕易就背叛袁紹了呢?


    許攸跟魏續的風格還是不同的。


    魏續是紈絝子弟,根本吃不了苦,也就導致了他見利忘義、唯利是圖,一看呂布失勢了,便毅然決然地背叛了他。


    但許攸可是窮苦人家出身,從小就沒少吃苦,所以沒發生什麽特殊的情況,他是不會賣主求榮、朝秦暮楚的。


    絕不能輕易相信他的話,還是得好好問問清楚才行!


    想到這裏,曹操又問道:“攸子,你在袁紹那不是混的好好的嘛,為何要前來投奔我呢?官渡戰場上袁紹連連得勝,我可是節節敗退呀,馬上就要撐不住了!”


    許攸感慨道:“阿瞞你是有所不知啊,我在袁紹那混的好什麽啊,簡直是要多慘有多慘!袁紹這個人吧,就喜歡溜須拍馬的鼠輩,對於那些有真才實學,或者忠心耿耿的人,不是排擠,就是冷落!田豐你聽說過吧,那是何等的大才?就因為勸袁紹不要急於求成,要穩中求勝,就被袁紹下了大獄,至今還沒放出來呢!還有沮授,那又是何等的老成謀國、智計百出?就因為屢次犯顏直諫,就被袁紹奪了兵權,至今都無事可做!反倒是那郭圖,隻會巧言令色、陽奉陰違,卻被袁紹委以重任。他本來隻是個幕僚,現如今卻掌管著袁紹手中的大部分兵馬!”


    許攸所說的這些,都是曹操軍營中鮮有人知的事情,也是袁紹一方的軍事機密。


    不但曹操聽得津津有味,就連屏風後麵的荀攸、賈詡也是目瞪口呆、連連搖頭。


    “攸子,那又如何?人非聖賢,誰還能沒點兒毛病呢?即便袁紹親讒遠忠,也依然改變不了他兵強馬壯的事實,更改變不了我曹操一敗塗地的命運啊!”


    曹操雖然說得淒慘,卻又十分心有不甘。


    許攸不以為然地道:“阿瞞,此言差矣啊!袁紹必勝無疑,那是以前!如今我許攸既然投到了你的帳下,又豈能眼看著你遭遇這場滅頂之災啊?”


    曹操不禁眼前一亮,問道:“攸子,難道你有什麽妙計能夠助我力挽狂瀾、反敗為勝嗎?”


    許攸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手捋胡須說道:“舉網以綱,千目皆張;振裘持領,萬毛自整!”


    曹操知道許攸引經據典,說的是什麽意思。


    就是說做事情要看清事物的本質、抓住事物的要害,從關鍵點入手,難題便可迎刃而解。


    但曹操卻不知許攸具體指的是什麽,於是問道:“攸子,此話怎講啊?”


    許攸俯下身靠近曹操,沉聲道:“袁紹的糧草此時全部囤積在烏巢,若是我們過去放一把火將其全部燒掉的話,袁軍必然亂成一團、不戰自潰!”


    功高莫過救駕,計毒莫過絕糧。


    袁紹的糧草囤積在烏巢,這一點曹操當然知道。


    十萬大軍的糧草絕不是個小數目,想掩人耳目根本不可能。


    可糧草重地,袁紹肯定會派重兵把守,過去燒糧又談何容易?


    曹操雖然知道袁紹的糧草在烏巢,但卻從來沒打過那裏的主意。


    許攸的主意雖然聽起來不錯,卻沒什麽可操作性。


    曹操苦笑著道:“常言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燒糧固然是條妙計,可袁紹又不是傻子,他的糧草怎會那麽容易被燒啊?”


    許攸狡黠一笑,說道:“若是你阿瞞帶人去燒,那自然是千難萬難,事比登天!但若是我許攸帶著你們去燒,則必然會信手拈來、馬到功成!阿瞞,此時我從袁紹營中逃出來,前來投靠你,袁紹那邊的人沒一個知道!若是我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連夜率一支輕騎趕往烏巢的話,絕對是一條妙計!到時由我帶隊,將士們假裝成袁軍,便會很順利地混入營寨。我們再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袁軍必定措手不及、防不勝防!”


    曹操一聽這話,不由兀自沉吟起來。


    眼前的情景,與若幹年前在濮陽與呂布交戰時何其相似!


    若是許攸真心來投奔自己還好,倒是可以采納他的建議,去烏巢試一下。


    若是許攸與袁紹精心策劃了一出誘敵深入的好戲,自己帶兵前往烏巢,必將有去無回,死無葬身之地。


    半晌之後,曹操又問道:“攸子,你此番前來投奔我,難道就是因為袁紹不重用你,而重用奸佞小人嗎?”


    許攸一想,如果把叛變袁紹的前因後果跟曹操從頭至尾講一遍,恐怕就是天亮了也講不完。


    於是他提綱挈領地道:“我老婆在鄴城被收監了,就是被小人陷害的,而袁紹又忠奸不辨、是非不分,我還跟他混什麽?眼下我已經毫無後顧之憂了,完全可以心之所向,素履以往!”


    這話乍一聽,讓人覺得是因為袁紹抓了許攸的家人,許攸才叛變了袁紹。


    但曹操了解許攸,他說的根本就不是這個意思。


    如果許攸真的心疼自己的老婆,那他就不會叛變袁紹了。


    因為許攸老婆現在還在袁紹手裏,他自己跑出來了,袁紹一怒之下,很可能會殺了他老婆,以此來報複許攸。


    許攸父母早已去世多年,他既無兄弟姐妹,又無兒無女,家中隻有個風流不羈的老婆。


    那個女人曹操早年也曾光顧過,確實沒少給許攸戴綠帽子。


    許攸對他老婆早就嗤之以鼻了,想棄之如敝屣,卻又甩不開這個包袱,所以多年來隻能被她拖累著。


    如今許攸的老婆被抓了起來,他孑然一身,再做什麽事完全可以放開手腳,毫無後顧之憂。


    不過這都是當年的情況,曹操與許攸一別數年,如今早已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曹操也不了解現在的許攸到底跟他老婆是什麽關係。


    “攸子,你跑我這來了,袁紹是早晚要知道的,你就不怕袁紹一怒之下,殺了你老婆嗎?”曹操又問道。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呀!那個賤貨,死有餘辜,死不足惜!”許攸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道。


    曹操一看許攸與當年一樣,不由放下心來,又道:“哎?人家可不賤呐!早年我光顧她的時候,可花了我不少銀子呢!”


    許攸無心跟曹操調侃,又說道:“阿瞞,事不宜遲、兵貴神速,你還是早做決定吧!”


    曹操突然提高了嗓音說道:“好!攸子既然如此有誠意,老夫便隨你走一遭,想必我手下那幫謀士也不會有什麽意見的!”


    屏風後麵的荀攸和賈詡互視了一眼,都沒有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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