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攸回到自己的營帳,獨自站在黑夜的寒風中仰望蒼穹,不禁思潮起伏、百感交集。


    袁本初啊袁本初,你與我還有曹阿瞞,咱們三個是從小光屁股長大的,按說你該了解我許攸啊!


    我是那種忘恩負義、吃裏扒外的人嗎?


    絕對不是!


    轉眼之間,我已追隨你十餘年。


    在這十餘年裏,我問心無愧,對你完全是一心一意。


    可你又是怎麽待我的呢?


    我好心好意地給你獻計獻策,你非但不采納,還對我冷嘲熱諷。


    郭圖那種卑鄙小人,一文不值、一無是處,隻會溜須拍馬、殘害忠良。


    可你卻對他十分賞識,把五萬兵馬都交到了他得手上。


    我的老婆是什麽貨色你不是不知道,卻以我管不好家人為借口,不給我一兵一卒。


    我許攸若是再愚忠,隻怕與田豐、沮授的下場無異啊!


    隻怪我當初瞎了眼睛,投到了你的門下。


    世人隻看到你係出名門、光鮮亮麗的一麵,卻不知道你有眼無珠、親饞遠賢的一麵。


    曹操就是再陰險狡詐,也總好過你的昏庸無能!


    袁本初,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既然你不仁在先,就休怪我許攸不義在後了!


    官渡之戰明明是你能打贏的,但你卻傷了我許攸的心。


    而我許攸是舉足輕重的人物,豈能輕易得罪?


    這便讓你好好體驗一下,得罪我許某人到底是何等下場!


    許攸收了思緒,翻身上馬,一路風馳電掣,直奔曹營而去。


    原來那日許攸被袁紹趕出中軍大帳,回去之後便痛定思痛、冥思苦想。


    到底自己哪裏得罪了袁紹,才會令他如此大發雷霆?


    袁紹明明之前答應了分給自己兵馬,後來卻又改變了主意。


    表麵上看,袁紹口口聲聲說,自己的老婆入獄,自己連家人都無法駕馭,更沒能力駕馭軍隊。


    但實際上絕非那麽簡單!


    自己的老婆是什麽樣的人,自己太清楚了。


    她雖然生活作風不檢點,但卻絕對不會打著自己的旗號去受賄。


    別說她沒那個膽子,就算她敢的話,也沒那個條件。


    自己隻不過是袁紹手下的一個謀士,既無官職,又無兵馬,誰能傻到去賄賂她呀?


    自己可以在淳於瓊那樣的武夫麵前,以袁紹的發小自居,而狐假虎威,但那也隻不過是偶爾為之。


    人家給你麵子,逢場作戲而已。


    淳於瓊絕對不可能拿出真金白銀或是其他的名貴物品,來賄賂自己。


    因為你對人家屁用沒有,往你身上花錢,那不是拿錢打水漂嗎?


    所以自己的老婆突然被收監,絕對是有人在背後搞鬼。


    那麽搞鬼的人到底是誰呢?


    他又為何要搞鬼呢?


    自己去找袁紹要兵,他一開始分明是答應了的。


    袁紹的兵馬主要由郭圖和張合、高覽掌管,而且郭圖手中又握有大部分人馬,剩餘的少部分人馬才在張合和高覽手中。


    張合與高覽作為官渡戰場的先鋒部隊,本來手裏兵馬就不多,袁紹絕對不可能會從他們手裏分兵。


    若想給自己劃撥兵馬的話,就隻能在郭圖的人馬上打主意。


    郭圖嗜權如命、貪得無厭,又豈會容別人分他的兵馬?


    那麽自己老婆突然被收監,十有八九是郭圖幹的好事。


    隻有把自己的名聲搞臭了,袁紹才會對自己不滿,從而不會削減郭圖的兵權。


    踩著別人的腦袋往上爬,一貫是郭圖的拿手好戲,這種事也隻有他能幹得出來。


    雖然許攸一時之間並不知道郭圖用了什麽手段,把自己老婆莫名其妙地送進了監獄。


    但許攸卻幾乎可以肯定,就是郭圖在背後搞的鬼。


    為了確認自己的推測,許攸又主動地去找郭圖。


    與郭圖聊天時,許攸暗自打量他的神色。


    當說到跟袁紹要張合、高覽兵馬的時候,郭圖的表情很古怪,就像小孩子做了什麽錯事一般,這更讓許攸深信不疑。


    那麽既然袁紹這麽忠奸不分,許攸覺得自己也就沒必要再為他賣命了。


    於是許攸便開始琢磨,自己到底該何去何從。


    眼下雖然袁紹氣勢如虹、勝利在望,曹操狼狽不堪、苦苦支撐,但最終的勝負,卻還是未知之數。


    如果此時去投奔曹操的話,憑借自己與他昔日的交情,他應該會收納自己。


    再給曹操獻上幾份厚禮,料想曹操一定會笑納。


    畢竟這幾份厚禮,足以使曹操扭轉乾坤、力挽狂瀾。


    拿定主意之後,許攸又精心地為曹操準備了三份厚禮。


    第一份厚禮,是去找郭圖。


    在郭圖麵前,挑撥他與袁紹的關係。


    說袁紹對郭圖有所防備,不希望郭圖一家獨大。


    又挑撥郭圖與張合、高覽的關係,讓郭圖恨不得立刻除掉張合、高覽。


    郭圖別的能耐沒有,肚子裏的壞水倒是比誰都多。


    他對袁紹、張合、高覽都懷恨在心,便一定會想方設法地報複他們。


    第二份厚禮,是去找張合、高覽。


    在他們麵前,挑撥他們與郭圖的關係,讓他們對郭圖恨之入骨。


    又挑撥他們與袁紹的關係,給他們講韓信的下場,讓他們時刻提防袁紹卸磨殺驢。


    那麽作為一名手握重兵的武將,要想地方袁紹,最好的辦法便是養寇自重。


    隻要敵人還在,袁紹便不敢把他們怎麽樣。


    這樣一來,張合、高覽就不會再跟曹操硬拚,會時不時地放曹操一馬。


    第三份厚禮,是去找淳於瓊。


    許攸親自去烏巢,想看看那裏目前到底是什麽情況。


    袁軍的糧草是否都囤積在烏巢,烏巢到底有多少人馬把守。


    許攸跟淳於瓊說,過幾天還要再給他增兵,其實是許攸當時突然想到的計謀。


    許攸可以帶著曹操的人馬,偽裝成袁軍前往烏巢,到時淳於瓊就會以為是袁紹新劃撥過來的部隊。


    曹軍再突然發難,必將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烏巢是袁紹所有糧草囤積的地方,一旦烏巢失守,袁紹必然不戰自潰。


    夜幕降臨,繁星璀璨。


    此時曹操正在中軍大帳之中,與荀攸、賈詡等人商議軍事。


    其實以眼下的局勢,也沒什麽可商議的。


    曹操隻是希望荀攸和賈詡能支持他退兵,因為他實在是堅持不下去了。


    忽聽得有人來報,說營外有人求見,自稱是曹操的兒時玩伴許攸。


    曹操心下一怔,把目光望向了荀攸和賈詡,滿腹狐疑地道:“許攸?他不是袁紹的謀士嗎?這麽晚了,突然來我這幹嘛?”


    “來了多少人?”荀攸對侍衛問道。


    “一人一騎,並沒有其他手下,而且那人既沒穿鎧甲,也沒拿兵器!”侍衛回答道。


    荀攸沉吟了一下,說道:“主公,此人十有八九是來投奔我們的!”


    曹操麵色凝重地搖了搖頭,似乎不太相信荀攸的話。


    賈詡又在一旁勸道:“主公,反正就他一個人前來,我們也沒什麽可怕的。這裏是我們的地盤,諒他也使不出什麽花樣來,您不如就見見他吧!”


    曹操依然不置可否。


    麵對此情此景,他不由想起了當年的濮陽之戰。


    當時陳宮就是派了個田氏過來詐降,最後自己被騙到了濮陽,又被呂布殺得落花流水,差點兒送了性命。


    若不是呂布粗心大意,與自己打了個照麵都沒認出來的話,恐怕自己早就成了他的戟下之鬼了。


    這件事也給曹操留下了刻骨銘心的記憶,至今回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荀攸看曹操猶豫不決,又問道:“主公,可還記得徐州之戰?”


    曹操不知荀攸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問道:“徐州之戰怎麽了?”


    “徐州之戰我們取勝的關鍵因素,便是魏續投敵!如果這許攸與魏續有異曲同工之妙的話,我們很有可能起死回生、反敗為勝啊!”荀攸提醒道。


    曹操緩緩點了點頭,又脫下雙履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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