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變得很安靜,楚晏表情是僵住了,一副明顯被打擊到的樣子。


    崔知意瞧著他被打擊的樣子,一下子覺得自己說過火了,腦子裏想著怎麽補救。


    哇哇……


    孩子哭聲一響,崔知意還沒想到說什麽,楚晏越過她就去看孩子。


    一番檢查之後是大寶尿了,崔知意拿過尿布給換上,又用溫水給大寶擦了。


    楚晏則抱著二寶去到一旁,一邊吹著口哨一邊把尿。


    吹了沒多久,二寶就尿出來了,擦幹淨之後穿上褲子。


    做完這一切楚晏抱著孩子玩,沒搭理一旁的崔知意。


    看著光顧著跟孩子玩的他,崔知意有些好笑又有些心虛。


    她沒想到楚晏會對這個話題感到不高興。


    在她的認知裏,他從來不會因為別人說什麽而感到不高興,哪怕別人把他貶低得一文不值,他也當做沒聽見。


    可這一次他不理她,看起來沒有露出生氣的表情,也沒有說重話,可他不理人,這就是他生氣的表現。


    想到這裏崔知意有些心虛。


    這份心虛一直留到晚上,晚膳時她要喂奶,他直接去找了她兄長,在那邊吃了晚膳都沒回來。


    直到她吃了晚膳,他還在那邊,似乎是在談正事。


    不管是不是談正事,她不好去找他,隻能有些鬱悶地留在房間。


    楚晏在崔瑾那一待就是很晚,到了她要睡覺的時間,把孩子喂飽,孩子睡了,她也要睡了,他還沒回來。


    看著空蕩的房間,想到他從來不介意別人說他卻因為她說的話被打擊到,開始聯想楚晏在她辛苦生下孩子之後當麵嫌她醜。


    一想到這話,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這張破嘴,怎麽什麽話都說。


    不能光等著,他剛忙完公務回來聽到這種話,心情肯定不好。


    想到這裏崔知意起身,披上裘衣,開門去找他。


    若是他生氣不回房睡可怎麽辦。


    今日是元宵節,月亮是圓滿的,這可是今年第一個圓滿的月亮,又是元宵節,夫妻倆怎麽能鬧不愉快呢?


    而且他很忙,說不定今晚能回來,明日又要走了,到時候他們連好好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她可受不了這種夫妻之間有矛盾或是隔閡沒解決,尤其是說了傷人的話之後要好好說清楚,要不然依照他憋著不說的性子,還不知道怎麽不舒服。


    一路上邊走邊想,直接推門進了崔瑾的院子,進了房間,打斷兩人的夜聊。


    屋裏兩人因為突然闖進來的她安靜下來,崔知意直勾勾盯著他,直接開口。


    “聊完了嗎?若是還沒聊完我去外麵等著,若是聊完了,咱們就回去。”


    話一出口崔瑾才發現夫妻倆氣氛不對,知道不能留楚晏在這兒。


    “聊完了,我馬上要睡了,晏哥你走吧。”


    說著起身送客。


    被兄妹倆盯著,楚晏沒說什麽,起身出去。


    他在她身邊,接過她手裏的燈籠,隨著她的步子放慢腳步。


    崔知意看著就在身邊卻不說話的他,腦子裏想著怎麽哄他。


    想了想,側頭又瞧了瞧他,看到的隻有他沉默的一張臉。


    他已經很久沒用這副樣子對她,如今再看他沉默寡言的樣子,心裏不太好受。


    腦子裏亂七八糟想著,越想越不好受,眼睛都沒往路上看。


    身旁的楚晏提著燈籠,已經注意到她不看路,直接停下腳步看她。


    這一看在燈籠微弱的光線下她有些委屈的表情,因為被說老而憋屈的心情在一刻隻剩下無奈。


    他不是生氣,是有種落敗的心情。


    就像她說的,在他享譽京城時她還是個孩子。


    她沒有見過他最風光的一麵,看到的都是風光之後一點點落敗的樣子。


    最重要的父親寄來的信到了,她把信給他,信裏是父親跟他說別被以前的風光迷了眼,如今的他早已不是曾經的楚家公子,是一個上了年紀沒有家世的普通武將。


    他知道父親是什麽意思,也知道自己如今條件是真不好。


    這樣條件的他,在她麵前從未有過十足的信心。


    而她說他老,是打擊他的其中一拳。


    看著她有些委屈的表情,楚晏歎了口氣。


    “看路,別摔著。”


    無奈又帶著嚴肅的語氣,眼神帶著藏不住的關心,崔知意一聽立馬支棱起來。


    “你一直不回來,不搭理我,我以為你生氣不回房,為了找你都沒好好穿鞋。”


    說著崔知意伸出腳,顯擺自己隨便穿出來的鞋子。


    楚晏視線落在她的鞋上,眉頭一緊,她的腳容易涼,尤其是冬天,所以給她弄來鞋子裏帶毛的,她沒穿毛鞋,隨便穿了室內穿的鞋子。


    這會兒穿著一件單薄的衣服,外麵披一件裘衣,何止是鞋子沒好好穿,衣服都沒好好穿。


    春寒料峭,一陣寒風吹來,崔知意被凍得脖子一縮,楚晏見狀立馬把她身上的裘衣裹緊,她就這樣兩隻手連同身子被裹成蠶蛹,被他彎腰擁抱。


    崔知意沒料到他會這樣,心剛懸起,想要把手從裘衣裏探出來摟住他脖子好穩住身子,結果人被抱得穩穩的,完全不用擔心會掉。


    崔知意整個人就被他抱起大步往回走,崔知意見狀立馬哄起來。


    “我是胡說八道的,想著逗逗你,沒覺得你老。”


    “還有你這身板,十八歲的男的都打不過你,比人家十八的男人還要好。”


    “你看你這張臉,剛才跟我兄長坐一起,你看起來跟他一樣年輕,一點都不像三十歲的年紀。”


    “……”


    哄人的話一句句說出口,楚晏的嘴角在她一句句誇年輕的話中翹起。


    等把她抱回房間,心裏那一點鬱氣早就消散。


    崔知意被放到床上,燭光下她清楚看見他神情的變化,眉眼間染上微微笑意。


    這也太好哄了。


    崔知意一看他放下她就要起身,立馬探出手勾住他脖子。


    奶娘說了,不管男人多大多穩重,都要哄。


    “我好想你,好不容易等到你回來,看到你因為一句話就不回房,急得隻能去找你。”


    說著吧唧一下親在他嘴上。


    唇上的溫軟輕輕觸碰又離開,她的手卻沒從他脖子上放下來,兩人保持著不過咫尺的距離。


    暖黃的燭火下,看著送上門的她,他伸手捧住她的臉就親上去。


    燭火閃爍,映出兩人肆意擁吻的影子。


    時間一點點過去,崔知意不知道何時已經躺在床上,直到她嘴角有些疼,直到兩人呼吸不順,才離開彼此。


    房間裏兩人都在平緩呼吸,誰也沒有亂動。


    現在不是時候,她的身子還需要養養,若是可以,最好養夠一百天。


    生孩子不是小事,孩子從肚子裏出來已經傷害了母體,若是沒休養好就胡來,會對她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想到這裏楚晏摟著她,壓下躁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楚晏看著已經昏昏欲睡的她,小心把她放好蓋上被子。


    做好這些他起身熄了兩盞燭火,喝了一杯水後才回到床上。


    ——


    崔知意半夜迷迷糊糊喂了奶又睡了過去,至於給孩子排氣,哄孩子再睡覺,那就是別人的事了。


    她迷迷糊糊覺得床上沒那麽暖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暖了回來。


    她知道他去哄孩子了,不過她醒不來,繼續睡著。


    這一睡就睡到了天亮,等睜開眼時天已經涼了,楚晏早早就醒了,這會兒已經去忙。


    醒來後她喂飽兩孩子,洗漱之後開始用膳。


    “今天天氣還不錯,太陽都升起來了,我想帶著孩子去莊子看看,你去準備一下。”


    王綾一聽立馬去準備東西。


    府裏的馬車很少用,這會兒套上馬,把馬車裏鋪好毯子,鋪好沒多久崔知意和楊婆子一人抱著一個孩子出來。


    兩個孩子加上王綾,還有趕車的吳老三。


    坐好後馬車慢慢離開,馬車裏崔知意抱著二寶,打開車簾讓孩子看看外麵的世界,王綾也抱著大寶讓他看著街上。


    這一路其實不算平坦,好在吳老三看路慢慢駛,馬車裏也鋪了軟和的毯子,不覺得顛簸。


    沒過多久馬車到達莊子,吳老三先下車,伸手抱住王綾懷裏的大寶,王綾下了馬車,接過崔知意懷裏的二寶,崔知意這才下馬車從吳老三懷裏抱過大寶。


    崔知意懷孕後期就不來莊子,因為六個月之後肚子越來越大,所以門都沒出。


    算下來她已經半年沒來過莊子,但是她的好消息一直影響著莊子。


    生下雙胞胎第二天,奶娘帶著紅封給每一位在莊子裏幹活的工人。


    就連旁邊學堂上學的孩子都得到一些好吃的。


    孩子滿月第二天是莊子裏開工的日子,奶娘又帶來過年給大家的東西,這些人得到不少好處,不知道有多高興。


    如今聽到崔知意帶著雙胞胎過來,一個個忍不住望過去。


    先不說崔知意是她們的東家,就說雙胎就已經讓大家稀奇。


    實在是極少看到有人生雙胎,這會兒一看到養得肉乎可愛的孩子,眼睛都移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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