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昭,子昭你在想什麽這麽出神?”


    穆子昭回神,甩開腦海裏血腥的畫麵,看著連懷裏螞蟻都不敢踩的易婷婷,衝著她笑笑。


    “沒想什麽”


    “我想出去走走,你能陪我出去嗎?”


    穆子昭看著案桌上需要處理的公務,搖搖頭。


    “我讓人陪你出去,想買什麽就買什麽,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易婷婷眉眼垂下來,情緒立馬失落。


    “乖,我還有事,等我忙完下一個休沐日一定帶你出去走走。”


    易婷婷看著案桌上的公務,看著他眉眼中的疲累和寵溺,隻能乖乖點頭。


    易婷婷走了,穆子昭靠在椅子上假寐。


    不一樣,她們不一樣。


    易婷婷什麽都幫不上他,她甚至不知道他的辛苦,隻有他直說才會知道他沒時間。


    他最近真的遇到很多事兒,崔父辭官回鄉的事情被他知道,他父親本來要答應的,是他率先打著他父親的名義讓人攔下。


    因為這事他父親讓他跪在祠堂一晚,還用戒尺打了他。


    要知道辭官之事是大事,若是先一步說不準辭官,緊接著又反悔,事情可就麻煩了。


    不過能攔住崔父辭官,被打被跪都可以,反正他父親就算是再生氣也改變不了事實,更不能出爾反爾。


    他知道父母都不支持他,可是沒關係,他想做的事情必須要做到。


    其他事情他都可以順著父母,唯獨崔知意和易婷婷,他都要留在身邊。


    他們反對也沒用,畢竟這些是家醜,就是再不願意也不敢鬧到外麵。


    隻是他做這些事徹底讓父母寒了心,他們現在連話都不跟他說。


    他好像真的什麽都失去了,又好像看到一點光。


    隻要崔知意回來,父母看在她的麵子上會不計較那些事兒,到時候一家人就能好好在一起。


    隻要她回來,一切都會好起來。


    崔知意是一切根源,隻有解決他們之間的事情,後來的麻煩才會迎刃而解。


    可是崔知意很麻煩,崔母去了沒能把她帶回來,雲州那樣的環境也沒能讓她回來。


    她甚至勸說崔母讓崔父辭官。


    好好的官說辭就辭,不在京城待著卻要回老家。


    他可以把那一封和離書作廢,可以不讓崔父辭官,這是他最後的底牌。


    他現在可以說把底牌都用盡了,若是她還是不回來,那就隻能鬧到讓崔父和崔瑾都付出代價。


    想到這裏穆子昭睜開眼,起身。


    “大爺這是要去哪?”


    “去崔家,你不用跟著。”


    不讓辭官的事情他並沒有給崔家解釋,他也沒去見過崔母。


    他真不想最後鬧到兩家成仇,還是該去解釋一下,至於人家聽不聽那是以後的事兒。


    此時的崔家安靜一片,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進退兩難的局麵。


    “辭也辭不了,留也留不得,你說說咱們該怎麽辦?”


    崔母坐在屋裏,看著冷清的院子。


    兒女都不在身邊,如今京城就剩下他們兩個,想著回鄉也是好事。


    結果辭官辭不了,還被安排新的公務,等忙完那些還不知道拖到什麽時候。


    她就是再不聰明也知道女兒女婿之間的和離藏著很多秘密。


    崔父沒說話,辭官的事情讓他看出端倪,穆家已經有了分歧。


    穆家人並不支持穆子昭,是他自己一意孤行,還要把穆家拖下水。


    穆子昭的目標毫不意外就是他女兒。


    他很清楚自己女兒是什麽樣的人,也清楚兒子選擇去嶺南是為了把他女兒帶走。


    穆子昭一定是做了什麽。


    “老爺夫人,穆家大爺來了。”


    夫妻倆對視一眼,崔父:“請他進來。”


    “你先出去,這一次我跟他談談。”


    崔母沒說什麽,轉身離開。


    沒過一會兒穆子昭進來了,崔父沒有像往常一樣,態度冷了不少。


    “嶽父,小婿這次……”


    “別,這個嶽父我可當不得的,你就直說這一次來的目的,別說虛的。”


    一看崔父疏離的表情和動作,穆子昭表情一僵。


    他知道這一次連崔父都不會站到他這邊了。


    不站就不站,沒了崔知意,這個嶽父於他而言沒有一點作用。


    “嶽父,隻要我和知意還是夫妻,不管你認不認我這個女婿,這一聲嶽父還是要喊的,和離書是知意騙我母親要的,不是我親手所寫,就連她偷偷離開這事,我毫不知情。”


    “我已經整理好知意欺騙我母親寫和離書的證據,也有她偷偷離開京城的證據,這裏麵還有崔瑾的手筆,若是知意在八月十五之前不能回來,那我就要請官府給我一個交代,說崔家兄妹聯手算計我們穆家,到時候崔瑾的仕途可就沒了。”


    “我希望嶽父在事情不可收拾之前勸知意回來。”


    房間裏氣氛變得低沉,崔父像是第一次認識他,半天說不出話。


    這真的是他認識的穆子昭嗎?為了個女人鬧成這樣?


    他女兒學得再好也算不上是真正的大家閨秀。


    真正的大家閨秀是指鍾鳴鼎食之家、詩禮簪纓之家、名門望族之家,這些才能被稱之為真正的大家閨秀。


    崔家家底一般,略有薄財,遠不如名門望族底蘊豐厚,家財萬貫。


    他女兒身為小官之女,雖飽讀詩書,琴棋書畫也學了些,但跟大家閨秀學到到底是不一樣。


    大家族能請來的先生是小門小戶見都沒見過的人物。


    他覺得他的一對兒女都很優秀,可跟人家真正的閨秀比起來完全沒得比。


    “不過是一個崔知意,比她好看,比她聰慧,比她更會管家的世女在京城要找多少就能找多少,以你的家世很能力,隨便找找都能找到比她好的,何苦死抓著她不放?”


    穆子昭眼神微動,類似的問題已經聽了好幾個人問,如今再次聽到,已經沒有一開始的大反應。


    “嶽父,我從未想過跟她和離,是她騙了我,本來她就應該給我一個交代,如今你卻要問我為何抓著她不放?”


    崔父看著穆子昭,四目相對,誰也不躲,似乎誰先躲就會落了下風。


    “既然你對我的問題避而不談,那麽我們就談談她為什麽騙你和離的事,我問你,她為什麽要跟你和離?”


    “若不是你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兒,你母親為何同意她和離?為何瞞著你把她送走……”


    “嶽父!”


    一聲聲質問傳來,穆子昭臉色越來越難看,已經沒了耐心。


    “我今日來是告訴您和離不作數,事情鬧到如今的地步不是我希望看到的,希望您去勸勸知意,讓她八月十五日前回來。”


    穆子昭說著朝他行禮致歉:“小婿態度不好,您多擔待,知意的事兒就麻煩您了,無論如何我跟知意都需要開誠布公談一談,隻要她回來,我跟她結果如何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兒,會自行商量,請您理解一下我。”


    說完他不再多說什麽,怕越說越控製不住。


    穆子昭一走,崔母進來了,夫婦倆靜靜坐著,情緒都不高。


    不知道過了多久,崔父歎了口氣:“寫信讓知意回來一趟,這樣折騰來折騰去不是辦法,看子昭那樣,知意不回來就會鬧個沒完。”


    崔母想到穆子昭剛才離開時的表情還有在雲州時她女兒死活不願回來的模樣,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寫信。


    “給她寫信,這是她沒處理好事情的後果,總不能讓全家都因為她這件破事使勁被折騰,你看看這一天天的,沒完沒了。”


    “我們不是不想幫著解決,是幫不了,她自己瞞著很多事兒不說,連和離的真正原因都不說,讓她回來,到時候兩家在一起好好談談,若是堅持和離,兩家人見證離得徹徹底底,免得折騰個沒完。”


    崔父說完起身不停走動,沒見過這樣折騰的,夫妻之事鬧到這個地步真是聞所未聞。


    “我這就去寫信。”


    崔母起身去寫信,穆子昭這樣糾纏不休不是他們能解決的,隻有她女兒回來好好跟他說。


    崔母一邊歎氣一邊寫信,沒過多久這封信就被送到驛站,加急上路。


    五月底,這封信送到崔知意手上。


    看著信上的內容,她似乎沒得選擇必須回去一趟,可是她有不好的預感,若是回了京城,想要再離開可就不容易了。


    “小姐打算回去嗎?”


    崔知意垂著頭,無奈道:“我有得選嗎?誰能想到他連和離書作廢這種漏洞都能找到,我若是不回去,這就是個隱患,誰知道他什麽時候會鬧出來,還有父親和兄長,父親已經受影響,不能繼續下去。”


    “小姐還是跟大爺商量一下。”


    “我知道,他今晚會回來,等他回來就跟他說,說好後盡快回去,希望能早點解決。”


    說完兩人便不再說話。


    時間一點點過去,很快到了傍晚,崔瑾跟楚晏前後腳回來。


    “今日做了什麽,好香啊,在外麵都聞到香氣。”


    崔瑾樂嗬嗬進去,視線直勾勾落在桌上豐富的菜色上,肚子早就餓得不行。


    楚晏跟小崔瑜也過來了,看到菜色都有些意外,不年不節做這麽多菜,有點反常。


    今日做了不少菜,看著大家吃得高興,崔知意沒有掃興,小口小口吃著。


    有什麽話等晚膳後再說,這會兒不說,免得讓大家沒心情用膳。


    一頓飯吃得極好,飯後在香樟樹下喝著茶消消食。


    崔知意悄悄扯了扯崔瑾的袖子,小聲說:“我有事跟你商量。”


    崔瑾正悠閑喝著茶,這會兒看到她帶著嚴肅的表情,一看就是商量正事,立馬起身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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