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姑娘,你這是強人所難?”


    崔知意看著程剛,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程剛現在沒心情坐,滿腦子隻有崔知意剛才提出的話。


    “既然覺得我強人所難,那麽你主子把你派過來做什麽?信裏清清楚楚寫著有意見可以提,他都能滿足,你還沒把我的要求告訴他就急著說我強人所難,看來你自己都覺得你家主子答應不了,那我跟他就沒什麽好說。”


    不悅的視線傳來,崔知意當做沒看見,想讓她回去,那麽穆子昭必須付出代價,而且是會被人戳脊梁骨的代價。


    “崔姑娘,您看這樣好不好,二少夫人和小公子都送回祖宅,一切回到原點。”


    “不行!”


    當啷一聲,崔知意用力把茶杯放在桌上,茶水灑出落在指尖,刹那的灼痛傳來。


    “程剛,你跟在你主子身邊那麽多年,該知道他的品性,他若是真舍得把人送回祖宅,會有易婷婷不顧一切衝出來隻為見他嗎?會有那場大火嗎?會有你主子冒著大火衝進去救人嗎?”


    “那場大火去年年底發生,如今三月份,過去兩個多月了,他若是真想把人送走,早就送走,不用等到現在,而且你是不是忘了?你主子在對待易婷婷的事情從來沒有說到做到過,你要不要我把他這些年對我的承諾和對保證都說出來,看看你主子是怎麽言而無信。”


    一聲嗤笑傳來,程剛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想為穆子昭辯解都不知道說什麽。


    “其實你不用這麽大反應,你主子舍不得把人送走,我退了一步,不僅成全他,還成全易婷婷,他們不是想在一起嗎?那就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


    “總之我還是剛才的條件,易婷婷以外室的身份從外麵被接回來,還有穆晨,那可是你主子的親兒子,哪怕他名義上是穆家二爺的孩子,事實卻是野種。”


    “我隻要易婷婷成為外室,孩子成為外室之子,讓他們一家團聚,這樣對大家都好,你主子擁有喜歡的人,親兒子能喊他父親,而我作為主母也能放心。”


    看著程剛難看到極致的表情,崔知意一點不慣著。


    “你也別怪我狠,誰讓他們幹出這種事,這些年一直糾纏在一起,易婷婷隻要一天是穆家的二少夫人,她的身份就跟我對等,我動不了她,還要被他們惡心。”


    “至於孩子,他若是記在二爺名下,那就是正經的嫡子,還是二爺唯一的血脈,到時候穆家的一切可都要緊著他,他還能跟我的孩子平起平坐,可他若是回到你主子名下成為外室子,那就是庶子,而我的孩子永遠高他一頭。”


    “我要易婷婷永遠低我一頭,要她的孩子永遠低我的孩子一頭,他們若是逾矩,我能名正言順地處置他們,這是我作為穆家少夫人本就該有的權力,隻要你家主子答應,我可以回去。”


    崔知意一邊說一邊把玩手上的鐲子。


    那個蒙麵姑娘給她的鐲子確實很好用,奶娘說這裏蚊蟲是真的多,之前還被毒蟲咬到傷口紅腫。


    幸好這裏是有厲害的赤腳大夫,對本地一些常見毒蟲有特殊處理辦法。


    雖說有藥,奶娘還是吃了些苦頭。


    倒是她,真的是連一般毒蟲都不近身。


    程剛看著晃神的她,知道她是故意的。


    她要的根本就不是把易婷婷和穆晨的身份壓低,是故意針對他家主子。


    易婷婷可是穆家的二少夫人,當初成親之時雖然很多人沒見過,成親之後也沒有帶出去參加過宴會,可以說見過麵的人其實不多。


    但是易婷婷還是表小姐身份時跟在穆母身邊見過來穆家拜訪的客人,可以說見過她的人還是有的。


    如今崔知意竟然想給這一對母子安排新的身份,找個機會讓這兩人以外室和外室子的身份進入穆家。


    這樣一來所有人都會知道他家主子在還未娶妻之前就養外室,還讓外室懷上孩子。


    養外室找理由還能說得過去,可成親前養外室還有外室子這件事傳出去,他家主子可是會被戳脊梁骨的。


    這樣的行為不僅讓他家主子惹上一身騷,易婷婷更是由二少夫人的身份成為賤籍。


    妾室就是下人,身份高一點的下人,主母可以大罵。


    還有穆晨這位小公子,正經的嫡子,卻成了被人指指點點的外室子。


    崔知意這是要毀了所有人,讓她自己成為唯一的贏家。


    他一個當下人的聽了都覺得狠毒。


    “崔姑娘,讓他們成為外室和外室子這件事,穆家是絕對不允許的,您更不用擔心有人在身份上越過你,二少夫人無權,至今被看守在摘星閣,您的身份完全可以壓著她,至於穆晨小公子,他身體不好,絕對不會成為您孩子的威脅,除了這個要求,其他要求都好說。”


    崔知意摩挲手鐲的動作一頓,抬眼望向還在討價還價的程剛,笑了。


    “連你一個下人都知道穆子昭舍不得讓心愛的女人和他的兒子受委屈,你說我還怎麽相信他?你也別跟說那些虛無縹緲的承諾和保證,穆子昭那張嘴發誓就跟吹過的風一樣,吹過就沒了。”


    “他的保證和承諾在我這裏已經不具備任何有效性,若是他想讓我相信,那就請他用實際行動來跟我保證,他已經為了易婷婷傷害我一次又一次,保不定他以後還會這樣做。”


    “還有他們的孩子,以後說不定還為了所謂的彌補對那個孩子視如珍寶,卻忽視我的孩子,我要保證我和孩子以後的生活,保證我和孩子的動搖不了的身份和地位,我的要求就這些,並不算強人所難,你就這樣告訴你主子,答不答應是他的事兒,畢竟……是他求著我回去。”


    說完崔知意起身,轉身往內院走去,絲毫不管程剛的表情。


    她就是要讓穆子昭知難而退,他要是不答應她的要求,有本事就用律法把她逼回去。


    逼回去就不用裝什麽溫柔賢淑,鬧吧,鬧到誰也別想好過。


    他若是真答應,穆家也絕對不會同意。


    易婷婷這個人對穆父穆母來說就是禍害,讓她換一個身份從成為穆子昭的外室,那就是侮辱已經死去的穆子慎。


    還有那個孩子,若是變成外室子,確實可以讓孩子光明正大出來,可這孩子聰明,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現在還小,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大伯為什麽會變成父親,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從嫡子變成外室子。


    可他總會長大,總會有自己想明白的一天。


    到時候知道自己亂倫的產物,誰受得了。


    穆子昭不傻,很清楚後果,他不可能也舍不得讓易婷婷受這樣的委屈,更不能接受自己第一個孩子以後會恨自己。


    孩子恨他是輕的,怕的是孩子因恨做出糊塗事。


    子嗣教養尤其艱難,兄友弟恭是所有人的希望,可兄弟裏麵若是有人生了恨,兄弟和睦就絕對沒有可能,甚至可能出現兄弟相殘的場麵。


    穆子昭怎麽接受得了這樣的局麵,穆父穆母更接受不了這樣的局麵,所以不管是誰,都不會答應她的要求。


    但是站在她的立場,她這樣做是為自己以後打算,不算過分。


    想到這些崔知意心情總算是好些。


    程剛看著崔知意離開,陰著臉回到暫住的地方。


    提筆想給寫信回去,卻不知道該怎麽下筆。


    不管是崔知意的要求還是崔瑾的不答應,以及突然出現的楚晏,都打破他們的計劃。


    本來就沒想過崔知意會乖乖回去,所以派他來這裏先盯著人,隨時掌握動向。


    京城那邊他家主子已經在想辦法讓她不得不回來。


    結果人家提了這種根本不可能又有些合理的要求。


    若他站在崔知意的立場,為自己和以後的孩子謀劃,這是正常。


    一個不守婦道的女人生下丈夫的孩子,還都留在穆家,誰接受得了。


    而且這兩人還有正經的身份,打不得罵不得。


    可若是讓他們改變身份成為外室和外室子,那這兩人可就是落在手裏,要打要罵要立規矩,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想了想,程剛還是動了筆。


    她已經能預想到信送到的時候他家主子會有多生氣。


    要是可以,他也希望他家主子就此放棄。


    感覺這個女的跟他家主子有仇,府裏府外還對她讚賞有加,偏偏針對他家主子,那叫一個對人不對事。“”


    這兩日三次見麵,三次對話,越看這女的越不服管教,提的要求都是專往心窩裏使勁戳,這女的要是請回去肯定會讓他家主子吃虧。


    經過這次對話,程剛算是安分下來了,就是日子過得不太好。


    小崔瑜每日做完楚晏布置的功課就能玩,他也不玩了,專門盯著程剛。


    小孩子的報複非常簡單明確,就是讓人家事事不順。


    比如走在路上時候突然潑水,又比如在人家上茅廁的時候扔東西進去,亦或是在人家床上放一些蟲子死蛇。


    程剛的反應如何不清楚,幹壞事的小崔瑜倒是每天特別高興,偶爾還會跟楚晏和崔瑾報備自己的戰績。


    他不敢告訴崔知意。


    這種事根本瞞不住,她知道裝作不知道,她非常不喜歡穆子昭,所以非常不喜歡穆子昭的心腹,希望逼得他受不了趕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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