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了快一個月的崔家突然門庭若市,街坊鄰居一個個前來。


    不知道怎麽有人傳出崔瑾因為學習太拚命加上考試之時淋雨病了。


    還有說他考試之前太拚命積著病但是一刻不敢放鬆,考試中的一場雨成了導火索,讓他把之前積著的病全都發了出來,所以考完試快一個月都沒好。


    消息一出所有人都信了,說他失魂落魄從考場出來是生病,說他不見客不見人是病得厲害。


    那些認識的不認識的紛紛帶著補品上門,前來的人幾乎把小巷子擠滿。


    崔母早就樂得找不著北,對於上門關心崔瑾身體的鄰居們那是謝了又謝,但是不想收人家的東西。


    人家沒給她拒絕的機會,眼看她不要就通知一聲,然後把東西放門口走了。


    有人起了頭後麵的人有樣學樣,紛紛通知一聲就把東西放下。


    崔母那是攔都攔不住,隻能讓人趕緊記下是誰送的,以後好還禮。


    “崔大人恭喜恭喜,令郎奪得春闈第六,狀元紅可準備好了?”


    崔父剛剛忙完回到衙門,一回來就幾位同僚一股腦上來,臉上都帶著笑意。


    他們在說什麽?


    春闈第六?他兒子秋闈第六,春闈沒考好。


    狀元紅準備好了嗎?都沒上榜準備什麽狀元紅。


    “崔大人怎麽是這副表情,是覺得我們哄你,你這是還不知道令郎上榜了。”


    “崔大人你的兒子崔瑾,又考了第六,還是春闈的第六,你若不信,春榜還貼著。”


    崔父不信,卻希望是真的,轉頭衝了出去看春榜。


    他回來時路過貼榜的地方,不過沒上去看。


    現在他要去看。


    太奇怪了,怎麽能第六呢?怎麽能考到第六?


    能上榜前100名就是祖墳冒青煙了,第六這個名次就是再來個十年寒窗都考不上。


    春榜:會試結束後三月放榜,被稱為春榜。


    鄉試也就是秋闈,九月放榜,叫秋榜。


    當看到榜上第六個名字時,崔父死死盯著,像是要把那個名字盯出一個窟窿來。


    他看過秋榜,第六個名字叫崔瑾,如今看著春榜第六個名字,一時間有些分不清。


    看到榜首往下的名字都跟秋榜不一樣時,他才真的相信自己兒子考出個這麽優秀的成績。


    巨大的欣喜有些承受不住,接下來的時間有些難熬,向來兢兢業業的崔父時不時晃神。


    同僚倒是沒說什麽,誰家遇上這樣的事不高興,人家兒子有出息,跟人家打好關係才是真的。


    時間一到崔父是一刻也不想等,直接回了家。


    “崔大人恭喜恭喜啊!”


    “還是崔大人會教孩子。”


    各種恭喜的聲音讓崔父笑眯眯跟大家一同道喜:“平日多謝諸位鄰居幫助,改日請大家到家裏喝酒,還請到時候賞光。”


    高興應付了大家之後崔父進門,崔母樂嗬嗬迎了上來。


    “你可算回來了,今天來的人太多,泡茶的水都燒不過來。”


    “阿瑾呢?”


    一聽到崔瑾的名字崔母臉上的喜色淡了些。


    “他不知道怎麽回事,就在房間不出來,讓他出來見客也不見。”


    崔父一聽立馬去找人。


    既然已經中榜,那就該為殿試做準備。


    殿試的成績才是科舉的最終結果,那時貼出來的榜單才金榜。


    殿試在四月初舉辦,現在一點都不準備可不行。


    崔父直接來到崔瑾房間,一眼就看到拿著一本書在看的他。


    本來還覺得欣慰的他在看到書名之後臉色瞬間難看,轉頭再看到榻上其他書,整個人都不好了。


    “將近一個月時間你在家都看這些書,看到門不出不說話,光讓家裏人操心。”


    崔瑾放下書,露出不修邊幅的一張臉。


    看到他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崔父更氣了。


    “看書也沒什麽,可你看什麽書不好要看這種書,這種來路不明連作者都不明的書,難不成你還想靠著這種書考狀元。”


    崔瑾沒有反駁,一看崔父的表現就知道他妹妹沒回來。


    “你把書還我,我還沒看完。”


    這些天他專門琢磨怪力亂神的著作,不管有用沒用,先看看。


    他已經看了好幾本,沒有找到一點有用的。


    “為什麽突然對這種書感興趣?你以前最反感這種書,寺廟都不去,看到算命的就說是江湖騙子。”


    麵對質問崔瑾頓了一下,隨後若無其事地開口。


    “就是突然想看看,不說這個,您過來找我什麽事?”


    崔父看著他,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麽,可不管怎麽看都隻看到那麽一點表情。


    “你知道今天揭榜還窩在房間裏,家裏來了那麽多客人要見你,你怠慢客人就為了看這些破書,你到底想幹什麽?”


    崔父一把奪過寫著怪力亂神的書,強壓著怒氣才忍住把書撕掉的衝動。


    “我不管你因為什麽原因看著中暑,先放下,四月初殿試,你好好為殿試做準備,你將來能走到那一步就看殿試,若是表現好,你可以少走十多年彎路。”


    崔父看著突然不幹正事的兒子語重心長說著,神情前所未有的嚴肅。


    “不管是秋闈還是春闈,考得好證明實力,可能參加殿試的就沒有差的,能不能出頭涉及很多方麵,最主要的就是在聖上麵前得了臉。”


    “人這輩子能麵聖的機會少之又少,我為官這麽多年,連當今聖上長什麽樣都不知道,你比我強,考了第六,殿試之時被安排的位置絕對在前排,若是表現好,聖上還會單拉出來詢問一番,一旦在聖上麵前得了臉,負責閱卷的考官見狀就會記住,屆時會優先授予不錯的官職。”


    他參加過殿試,一起參加的有三百多人,而他排在很後麵,連聖上的臉都看不清。


    殿試之時沒人記得,最後被隨便安排出去,當了一個小小九品芝麻官。


    同樣是新科進士,若是被聖上誇獎,被考官所喜,直接封為六品官都是有可能都。


    九品到六品隔了好幾級,有人終其一生不過是人家的起點。


    崔瑾看著自己父親滿含滄桑的眼神,突然有些受不住地垂下頭。


    他知道剛才的話是父親的忠告,親身經曆給他的忠告。


    “父親放心,兒子會努力。”


    眼看自家兒子認真起來,崔父不再說什麽。


    崔父走後崔瑾看著手裏的書,遲疑片刻後把書放到一邊。


    看了那麽多書,依舊找不到答案,依舊說服不了自己相信那些怪力亂神。


    算了,還是等她回來親自解釋。


    ——


    “小姐,剛才夫人打算以親家的名義邀請崔夫人過來,順便讓姚家小姐過來,這是打算重提崔家大爺和姚家小姐的事兒。”


    崔知意坐在鏡子前卸下釵環,臉上的笑意淡了些。


    “姚三夫人為了姚媛可以說是煞費苦心,從去年開始求娶的人不在少數,她卻一直不鬆口,就想找一個有出息又能被姚家拿捏住的人家。”


    “崔家家中人口簡單,父親母親都是好相處的人,兄長這一次還考了個第六,姚三夫人本來滿意兄長,這一下更滿意了,怕是要直說了。”


    去年找機會讓姚家淡了一些心思,原本以為姚家會給姚媛另外選一個,結果幾個月過去了,姚媛的婚事依舊沒有著落。


    聽到她的兄長考了個第六,心思又起來了。


    她還真沒見過姚三夫人專門盯著一家的,說實話有些不符合姚家夫人的做派,感覺為了嫁女兒把身份都放低了。


    兄長考了個第六,本來是件很高興的事情,可穆母在她麵前重提,讓她有些頭疼。


    姚媛是個不錯的姑娘,可姚家的門第高了些,不是她兄長的良緣。


    “不說這個了,婆母已經邀請母親明日過來,其他人肯定不會說不該說的,但是芷蘿不一定,她最近在幹什麽?”


    說到芷蘿主仆倆的表情都有些不好。


    “程剛跟著姑爺一走,她就跟丟了魂一樣,犯了些錯被人罵了,她不敢罵回去就跟老奴說想回來好好伺候小姐,還說以後不會再把小姐你的事隨意說出去。”


    “你覺得她是真的知錯能改了還是聽了別人的話要回到我身邊?”


    “小姐心裏不是有答案了嗎?”


    是啊,已經有答案了。


    崔知意勾起一縷發絲繞啊繞,想起芷蘿最近幹的事兒。


    芷蘿之前被程剛哄得很聽話,知道人家要去黎城,又是做鞋子又是做衣服。


    這種私相授受的事情被發現是不允許的,於女子名聲無益。


    一般這種情況就是跟對方說好以後是要在一起的。


    對於程剛,她很忌憚,沒辦法把芷蘿跟他的來往當成普通來往。


    就在程剛跟著穆子昭去了黎城後,芷蘿就說想要回到她身邊伺候,還經常有意無意出現在她麵前。


    她不知道芷蘿是以什麽樣的心情做出這些事,隻知道芷蘿不能留在身邊,也不能留在穆家,更不能放回崔家。


    “明天母親要來,雖說這是婆母的臨時邀請,沒多少知道這個消息,但是這個消息不是秘密,奶娘你明天讓人把芷蘿看好,不要讓她出現在母親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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