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整理好後崔知意去了後院,本來以為自己來得算早,沒想到剛來到就看到差不多來齊了。


    “知意來了,來這邊。”


    看著把她留在山上的三位夫人,崔知意走了過去。


    晚膳很快準備好,雖然大家並沒有太熟,可經過大半天的相處關係好了不少,一頓飯吃得還算開心。


    大家用了膳沒離開,聚在一起聊著。


    “知意,你兄長年紀不小了,可說好哪家姑娘?”


    話一出口不少人把視線落在她身上。


    今日崔瑾過來時大家也是看過一兩麵的,孔大人還誇過他,說他將來必有前程。


    雖說崔家門第低了些,但是高門顯貴尚有沒落之時,看的還是兒孫的本事。


    崔瑾有本事,出人頭地是早晚的事,算是門不錯的人家。


    看著大家望過來的眼神,崔知意笑得有些無奈。


    “諸位夫人可別這樣看我,我一個當妹妹的,又是已經出嫁的妹妹,上有父母在家,哪有我過問兄長親事的道理,至於母親的態度,上個月在姚家也有人問過這事,母親的意思是兄長如今正是關鍵之時,明年春闈為主,其他事情先不說。”


    一看崔知意半點消息不透露,大家沒再追問。


    “方才我在外麵碰上楚大人,跟你兄長關係極好,聽說崔家和楚家相鄰,你可認識楚大人。”


    崔知意搖搖頭:“聽兄長說過,但是不認識。”


    “不可能吧,楚大人府裏那個孩子跟你關係匪淺,喊你姐姐,你們怎麽能不認識?”


    “是啊,這位楚大人原本是要住鎮北將軍府的,卻買下崔家旁邊的小宅子,你怎麽可能不認識他。”


    崔家雖然沒有住在繁華的地段,位置有點偏僻,地段也不好,但是楚晏在那買了宅子,這就讓人不得不在意了。


    聽說兩家關係好,經常串門,就連來莊子都是一起來,這種關係還說不認識,誰信?


    “知意,認識就認識,沒什麽不能說的,楚大人還未娶妻,如今又正得聖寵,可說親的人進不去楚家,人家一聽到是說親的門都不開,你跟我們說說他想要什麽樣的姑娘,看看咱們族中有沒有合適的姑娘。”


    楚晏如今沒有族親在京,沒人能幫襯,但是聖上重用他,這是文武百官都知道的。


    不過楚晏年紀大了些,再過十來天就25歲,府中還有一個孩子,宅子又那麽小,正經嫡女是不能嫁去的,庶女倒是可以。


    看著幾雙閃著精明的眼睛,崔知意連連擺手,一臉為難。


    “你們可別這樣看得起我,孩子叫我姐姐是因為他落了難,正好求助到我身上,我養了他一段時間,有些許感情,可孩子是孩子,楚大人是楚大人,我是真不認識他。”


    說著崔知意把聲音壓小一些,無奈道:“說出來不怕大家笑話,大軍回朝那日跟在母親身後迎接大將軍,抬頭之時正好撞上楚大人掃視過來的眼神,一身鐵甲,鐵甲上還有血跡,眼神冷冷掃過來時可把我嚇到了。”


    “後來聽人說楚大人殺敵無數,說他在死人堆裏滾過好幾回,這才從戴罪之身變成如今的楚大人,他是我朝的英雄,可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氣勢十足,像我這般殺雞都不敢的人,實在是扛不住他一身氣勢,便是有機會認識也不敢與之相談,怕露怯丟了臉麵。”


    嗬嗬嗬……


    眾人瞧著崔知意怕怕的表情,紛紛笑開,不少人還笑著附和。


    “我也有同感,楚大人總是不苟言笑,加上他在北境的一些事傳開,真是有些嚇人,聽說他曾屠殺過戰俘。”


    “屠殺戰俘不算什麽,聽說他有一次中了埋伏,躲在深山裏,沒水沒吃的時候生吃了……”


    眼看大家越說越激動,還露出對殺戮的恐懼,崔知意手一動,不小心把杯子碰倒。


    啪的一聲,杯子碎掉的聲音吸引所有人的視線,崔知意不好意思地道歉。


    “很抱歉,不小心碰倒的,聽說京城出了件大事……”


    話題一轉直接轉到京城熱鬧的大事上,上首的孔夫人笑著在聽,目光從崔知意身上移開。


    被人的追問時會露怯,剛才又莽撞摔碎杯子。


    看起來好像不聰明,也不會左右逢源,甚至給人一種沒見過世麵的膽小模樣。


    可針對她的話題被兩句話化解,看自己說出的話引來大家開始挑楚晏的錯處,立馬摔掉杯子打斷大家,輕飄飄就把話題轉移走。


    原本以為是小門小戶的姑娘,現在看來有些令人意外。


    楚晏是她丈夫的學生,當年沒少來孔家,對她這個師母很是恭敬,要不是楚家當年出事,她都想把族中的姑娘嫁給他。


    她很喜歡楚晏,知道戴罪之身的他重新站起來有多困難。


    方才聽著這些人說楚晏殺戮重,她有些不高興,想著把話題錯開。


    結果崔知意先錯開,這是不想別人說楚晏,看起來不像說的那樣不認識楚晏。


    ——


    “咳咳……”


    打算回去的崔知意看到正在路邊等著的崔瑾,立馬迎上去。


    “看兄長這樣高興,今日一定收獲不小。”


    崔瑾眼睛亮亮的,今日確實收獲不小,學到不少東西。


    “你別說我,你今日是怎麽回事,我看你跟在穆子昭身後回來,人看起來不舒服的樣子。”


    崔知意擰起眉頭,她回來的時候可是走小路,並沒被人看見。


    “我沒有不舒服,你聽誰說的。”


    崔瑾盯著她,眼裏全是不相信,他是沒看到,是楚晏看到了,跟他提了一嘴。


    “連我都要瞞著,你還當我是你兄長嗎?”


    “我沒有瞞你,你看我現在,像是不舒服的樣子嗎?”說著崔知意還轉了一圈。


    崔瑾一臉嚴肅地打量,確實不像是有事,但是……楚晏是不可能騙他的。


    “好了,你不用擔心我,我身邊還有奶娘,都看著呢,真沒事,你要是有閑工夫就好好珍惜這個機會,千萬別浪費。”


    “時辰不早了,早些睡。”


    崔知意揮手告別後就往後院走,崔瑾看著她消失在黑夜裏,眉頭一直皺著。


    今天晚膳時他一直盯著穆子昭,當有人提起他妹妹時,穆子昭的表情不對勁,加上楚晏的提醒,一定是發生了一些事情。


    說起穆子昭,不知道為什麽,以前他看穆子昭很順眼,後來越看越不順眼。


    他就這一個妹妹,可不能被欺負。


    想到這裏崔瑾突然想到一件事,穆子昭今天剛來就跟三人密謀什麽,說不定那三人知道什麽。


    決定了,就從那三人身上下手。


    天寒地凍,崔瑾拿著酒就去找人,很快就看到三人聚在一起,立馬拿著酒加入。


    幾杯酒下來已經喝出交情,趁機套話。


    聽著三人的計劃,崔瑾臉色越來越難看,火氣也越來越大。


    不是生氣穆子昭今天的計劃,是生氣這三人口中的話。


    他們在罵他妹妹不知好歹,身份低微能嫁到穆家就是麻雀變鳳凰,靠著穆家有了點身份就蹬鼻子上臉,對丈夫甩臉子,還要丈夫處處忍讓。


    在這些人眼中他妹妹是那樣不堪。


    他妹妹不認識這些人,他們對他妹妹的印象隻會來源於穆子昭。


    好一個當麵一套背麵一套的穆子昭。


    崔瑾拿起酒杯一口悶了,隨便找了個理由走了。


    莊子裏恢複了安靜,各個房間的燭火已經熄滅,崔知意早已睡了過去。


    一晚上很快過去,崔知意睜開眼翻了個身,難受地悶在被子裏。


    一覺醒來腿更酸了,酸到一用力就難受。


    “奶娘,你去跟孔夫人說一聲,就說我不小心受了寒,要早些回去。”


    很快崔知意的東西收拾好,馬車也已經套好,跟穆子昭和崔瑾通知一聲。


    聽到穆子昭還要留在這裏,崔知意自己先回去。


    當走出莊子看到馬車旁的崔瑾和楚晏時,崔知意皺著眉走過去。


    “多好的機會,你怎麽這個時間要走?”


    看著一臉乖巧的妹妹,想到昨晚聽到的,崔瑾伸手揉揉她的腦袋,沒好氣地說:“我送你回去,趕緊上車。”


    崔知意無奈上了車,上車前還看一眼大冷天穿的比別人都薄,甚至卻極為挺拔的楚晏。


    他像是不怕冷,衣袍被風刮得亂翻亂飛,他連大氅都沒披一件。


    她手裏拿著暖爐,生怕吹一點風,他卻馬車都不坐,堅持騎馬,像是早已習慣這樣的天氣。


    看著他一雙都裸露在寒風中的手,她心情有些複雜。


    他那雙手以前是拿筆的,如今卻是拉韁繩,他曾經愛穿華服,每一件衣服都能引來一大波人買同款,如今卻整日穿著沉悶的黑色。


    她見過他幾次,衣服連款式都沒變過,顏色也沒變過,好像一樣款式買了幾件換著穿。


    他明明才24歲,有很好的容貌,隻要換上華服,不知道能迷住多少人。


    他明明曾是滿京城都是朋友的楚家公子,是人人都想認識他的翩翩少年。


    詩會酒會春日宴,他的身影遍布長安城,肆意張揚的模樣更是無人能及。


    如今的他除了楚晏這個名字,沒有一點當年的模樣。


    就像是被人硬生生打斷全身骨頭,然後重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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